第618章 向戰神舉起不屈的劍

珀菲科特並非第一次直面神靈，更不是第一次直面戰神，但這一次卻稍有不同。

她感覺自己彷彿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競技場中，而一尊巨大的神靈正倚坐在競技場的一端，其龐大的身軀甚至將整個環形競技場的外牆當成了靠背，斜坐的同時還將一隻胳膊搭在了競技場外牆的牆頭，就像是坐在一張長沙發上一樣。

珀菲科特環顧四周，不由得為這座競技場的巨大而感到有些驚訝。

這是一座相當氣勢恢宏的原型競技場，和原世界那座著名的古羅馬斗獸場有差不多的造型，但她此時所身處的競技表演區域卻大的離譜。

珀菲科特僅僅只是目測，便判斷這裡大概可以放下兩個她的領主府，還是帶門前廣場的那種。

這個面積，在原世界可能差不多相當於十幾個足球場了。

而在這周圍的觀眾席更是有這三十多層，看上去倒像是大型體育館一樣能夠容納數萬甚至十數萬觀眾。

可想而知，當這裡坐滿觀眾的時候，將會是何等的熱鬧和喧囂。

但是現在整個競技場卻靜的可怕，彷彿只有珀菲科特和面前的巨神兩個在。

不僅如此，整個競技場曾經應該也是華麗巍峨的，但是現在卻顯得蕭條破敗，不僅建築本身多有殘損，就連觀眾席也坍塌了一小半，看上去更像是曾經被什麼東西暴力摧毀過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站在競技場中，看著腳下刀劍的痕迹，珀菲科特依舊能夠感受到昔日這裡的繁盛，以及那些在這裡搏殺的角鬥士們所揮灑的鮮血與意志。

然而她對此卻無動於衷，只是抬頭看向了那尊巨大的神靈，開口道：「沒有想到，昔日的戰神競技場居然殘破蕭條至此。」

「神靈也有衰落和死亡的時候，世間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敗的。」戰神回應著珀菲科特的話語，聲音彷彿刀劍在碰撞：「在諸神時代衰落的時候這裡曾經遭到過攻擊，不僅是我，其他神靈的神域也曾被人類攻破過。不然你以為諸神為什麼會離開？打輸了而已。」

「人類攻破了諸神的神域？看來我似乎聽到了很不得了的信息。」珀菲科特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顯然她對神話時代人類是如何攻破諸神神域的消息十分在意。

但戰神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延續下去，而是對珀菲科特開口道：「你創造出來的那頭巨獸很強大，即便是昔日的諸神也做不到用古獸的血肉塑造出一台戰鬥傀儡來，你確實很了不起！

如果是在神話時代，恐怕諸神都會搶著讓你成為他們的從神，從而獲得更大的榮耀和更多的信仰。」

「如果是在神話時代，那我肯定是討伐諸神的一員，我的智慧只為人類自身服務，而不是為一群只把人類當成牲畜的奴隸主服務。」珀菲科特拒絕的話說的非常果決，畢竟面對一尊神靈，任何言語上的鬆動都有可能帶來意志的動搖。

戰神感受到了珀菲科特的信念，頓時又發出了暢快的大笑。

他的手臂更是直接在競技場的外牆上拍打著，彷彿一個普通人在大笑的時候拍打沙發一樣。

競技場本就有些殘破的外牆頓時變得更加破損，但戰神只是揮了揮手就將那一部分修補完畢。

注意到這一點的珀菲科特頓時挑眉，她猜測競技場破敗成這個樣子，不是戰神不想修，而是他不能修。

而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珀菲科特心裡多少也是有點推測的，只是她還沒有想通某些地方。

只不過還不等她思考更多，戰神便俯下身子，將巨大的腦袋湊近了些許之後才繼續說道：「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小姑娘！強者只會向更強者揮劍，而弱者只會向更弱者揮劍。

你的意志里充斥著向諸神發起挑戰的決心，這很好，真的非常好！即便是在諸神時代，單憑你的意志便可以獲得我的青睞，成為新的神靈了。」

「敬謝不敏，我對成為神靈沒有任何興趣。」珀菲科特依舊直接回絕。

但戰神卻並不以珀菲科特的態度而惱火，只是笑著說道：「你覺得我們將人類視作牲畜而感到憤怒，是因為你是人類的一員。

可當神靈的身份變成了你們人類當中的貴族身份時，你們和我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不也一樣是一個通過壓榨其他人才能夠享受現在擁有的一切的剝削者嗎？你和我有什麼區別呢？」

如果單從壓榨和剝削的角度來說，神靈確實和貴族沒有太大的區別，反正兩者都是剝削者，只是剝削的東西和剝削的手法不同而已。

如果換做其他人或許沒法辯駁這番話，但對於珀菲科特來說，這隻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詭辯。

她直接回應道：「貴族是剝削者沒錯，但貴族至少還把自己視作人類的一員，那些被我們壓榨剝削的民眾依舊是我們神聖不可侵犯的財產！

作為貴族我可以榨乾他們最後一滴油水，但在他們受到威脅和侵害的時候，我也會盡我一切所能去庇護我的人民，因為這是貴族的義務！

我從智慧之神那裡了解過，曾經最早的諸神是因為庇護了人類才得到膜拜和信仰的，你們最初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各種古獸和其他威脅人類生存的危險下庇護人類。

可是當諸神高舉自己的神座歸於天上時，你們便將自己原本應該保護的民眾視作了牲畜，肆意的殺戮和壓榨！

最愚蠢的貴族都還知道要給農奴留下最後一口過冬的糧食呢！你們練貴族都不如！更不用說，我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一個貴族！」

「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的說辭啊！不過也確實，你確實不是一個貴族，即便你一直在過著貴族式的生活，但你的本質依舊是那個來自異界的靈魂。」戰神彷彿看穿了珀菲科特，直接道出了她的本質。

然而珀菲科特對此也沒什麼感覺，並沒有自己的秘密被戳穿的緊張，只是無所謂的說道：「不錯，我確實是個穿越者，而你如果能夠理解這個身份所代表的意義的話就會知道，我從生來就是要推翻一切壓迫和不公的！

在過去我或許力有未逮，但當我擁有這份力量的時候，那麼一切剝削和壓迫便都是我的敵人！

貴族也好，神靈也罷，你們不過是應該掃進歷史垃圾堆的殘渣而已，又何必在此死灰復燃？」

珀菲科特的話語直指核心，在這樣說著的時候，她的雙眼也直視著眼前的神靈，絲毫不覺得畏懼。

戰神對此反而更加滿意了，祂拍著自己的雙手為珀菲科特鼓掌笑道：「說得好！你確實應該把我們這些殘渣掃進垃圾堆，但你自己呢？你不也是壓迫剝削普通人的貴族嗎？你的手上同樣沾滿了鮮血，你不會覺得自己是特別的，所以可以無視這些吧？」

「當然不，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是個貴族，是應該被推翻的壓迫者，所以我為自己早已經準備好了結局和葬禮！如果不是你們想要毀滅世界，或許此時此刻我已經完成了我的計劃，在這個世界點燃了焚燒一切壓迫和不公的大火！」珀菲科特很大方的承認了自己也應該被推翻，甚至直言不諱自己早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結局。

為此她甚至還故意留下了許多破綻和幫助，給新大陸的治領留下了興盛起來的機會。

「你想做殉道者？看來那些思想比諸神的信仰更加讓人著迷和義無反顧啊！」戰神感嘆了一聲，但隨即又說道：「不過也正是因為你的這份意志，才能夠獲得我的青睞，你的意志便如同一把利劍一般，足以為你斬斷一切阻攔你的枷鎖，即便這份枷鎖就是你自己也一樣。」

「因為在我的世界，早已經有無數先驅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踐行了這一切，加上我一個又何妨？能夠與先烈同行是無上的光榮，即便我所做的一切與能夠和他們並肩同行還差的很遠。」珀菲科特聳了聳肩，一副雲淡風輕而又從容不迫的樣子。

戰神不由得越發欣賞起珀菲科特了，只是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忽然伸手從一旁倒塌的建築廢墟里掏出了什麼東西，隨即扔到了珀菲科特的面前。

那是一把看上去十分樸素，但卻自身帶著一股卓爾不凡的尊貴氣質的長劍。

它沒有劍鞘，就連劍刃上也傷痕纍纍，彷彿曾經經歷過無數的拼殺一樣。

看著這把劍，珀菲科特彷彿看到了一個歷經無數艱難險阻，卻依舊堅定不移砥礪前行的王者身影。

「這把劍送給你了，你配得上這把劍。」戰神絲毫沒有這樣做屬於『資敵』的想法，甚至還哈哈大笑的介紹著這把古樸的長劍：「它曾經屬於你們人類在神話時代的一位領袖，他曾持此劍斬殺古獸、對抗天災，領導著人類推翻諸神教會的統治，也曾向天空舉起這把劍，發動對諸神的反叛。

它是一把象徵著抗爭和不屈的王者之劍，你有資格擁有它，也有資格再度舉起它！我只希望你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念，有一天憑藉自己的力量走到我面前，向我舉起這把劍。」

「所以為什麼？即便你是戰神，也應該是諸神的一員吧？我不應該是你最大的敵人嗎？」珀菲科特拔出了那把劍，直接舉著它指向了戰神，隨即向他質問。

「因為我是戰神，我渴望戰鬥！」戰神的回答很有戰神味道，祂甚至為此站起了身。

如同山峰一樣高大的身軀直接遮蔽了天空，甚至讓珀菲科特需要完全將頭抬起，才能夠看到戰神的頭在哪。

但戰神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到了珀菲科特的耳朵里：「我曾經與這把劍的上一代主人戰鬥過，那是我一生當中最酣暢淋漓的一場戰鬥，只是可惜他並沒有陪我戰鬥到最後便死於一場無恥的偷襲！

一直以來，我都渴望再一次經歷那樣的戰鬥，但是沒有人再能夠像他一樣擁有純粹的不屈意志，向我舉起抗爭的劍！

你是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我曾經以為人類再也不會出現如此令我感到欣喜的人類了，但你的出現讓我改變了對人類的看法！

或許一開始我確實只是想多出一個聰明的冠軍，但你用你的意志說服了我，你有成為我對手的資格，你有資格舉起那把劍！」

「是嗎？那你就拭目以待吧！等待著我有一天用這把劍砍下你的腦袋！」珀菲科特大聲說著，隨即一個轉身，她便重新回到了現實。

那名女冠軍依舊站在珀菲科特的面前，彷彿她剛才與戰神那麼長時間的交談就只是過了一瞬而已。

看到珀菲科特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劍，戰神的女冠軍愣了一下，隨即便不敢置信的說道：「這不可能！你居然能夠從戰神的神域全身而退，還得到了這把劍！這不可能！沒有人有資格舉起這把叛逆之劍！」

「叛逆之劍？確實是個貼切的稱呼，向諸神發起叛逆的劍，又怎麼不是叛逆之劍？」珀菲科特對這個名字感到十分的滿意，隨即便用叛逆之劍指向了女冠軍：「沒有人有資格舉起這把劍？確實，像你這樣向諸神臣服的傢伙確實沒有資格舉起這把象徵著人類不屈與抗爭的劍！

只又擁有不屈的意志，即便面對諸神也敢於說不的人才有資格舉起它！或者換言之，任何一個敢於向諸神說不的人類都有資格舉起它，唯獨你們這些跪下的傢伙沒有這個資格！」

女冠軍被珀菲科特懟的啞口無言。

她所生活的年代這把劍的故事曾經流傳的非常廣，傳說中只要拿起這把劍就能夠擁有比肩神靈的力量，因此無數所謂的英雄和勇者踏上了尋找這把劍的道路。

她也曾經想要拔起這把劍。

但是當她第一次在戰神的神域見到這把插在神座旁的劍時，卻並沒有注意到這把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劍，而是跪倒在了神威赫赫的戰神面前，永遠失去了舉起這把劍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