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羅德島

「耶和華你們神所應許的一切福氣怎樣臨到你們身上，耶和華也必照樣使各樣禍患臨到你們身上，直到把你們從耶和華你們神所賜的這美地上除滅。」

——《約書亞紀》

1170年1月的羅德島的氣候不太寒冷，時常保持在十攝氏度左右，而同一時期遙遠的羅斯地區，通常在零下十度左右。

尼基弗魯斯望著不遠處的羅德城，一旁的水手大聲呦呵著：「大人，我們到了。」

這艘威尼斯木製槳帆船徐徐駛入碼頭，最終在一處甲板停靠。水手們放下梯子，搬運著船上的貨物，不遠處的羅德島市民滿懷期待地看著這一切。

「大人，下船吧。」聞言后，尼基弗魯斯也邁出了步伐。踩著梯子下船，雙腳落在了甲板上，這是他第一次來到羅德島。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將在這裡長久居住。

羅德島位於愛琴海東南角，靠近克里特島，島上超過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希臘人，其餘為各國商人、旅遊者等。

羅德城是羅德島最大的城市，擁有四千人口，也是這片地區重要的商業城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船隻經過這裡。水手們從船上卸下珍貴的貨物，在商人們的油嘴滑舌下，賣出去，換成一枚枚海佩倫或杜卡特。

此時從不遠處趕來一名官員，他向旁人交談一會兒，便快步走到尼基弗魯斯面前，笑嘻嘻道：「大人，歡迎來到美麗的羅德島！您一路上辛苦了。」

還未等尼基弗魯斯開口，官員續道：「我叫巴西爾，您的新秘書。請您隨我來，前往總督府，僕人們已經為您準備好可口的飯菜，大家都願意為您接風洗塵。」

「那就先帶我熟悉這裡的環境，再去府里。」

「好的，請您上馬。」

在巴西爾的帶領下，進入了羅德城，尼基弗魯斯騎著從卡帕多西亞進口的白馬，身旁還有些許士兵陪同保護。

城內的希臘市民圍堵著街道，他們充滿好奇心，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都想親眼目睹新來的總督的面孔。

「讓一讓！讓一讓！」士兵們揮舞著長矛，驅趕著市民，騰出一條可前進的道路，「沒什麼好看的，去忙你們的事。」

縱使這樣，也控制不住市民，當安德烈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市民們沸騰了。

「快看，是新來的總督大人！讚美上帝，他看起來好年輕！」一位少女尖叫道。

受地中海氣候影響，絕大部分希臘人的皮膚都偏黑，且擁有一頭黑色秀髮與黑眼睛，這位羅德島少女也不例外。

「快看！他有聖米迦勒一樣堅定的雙眼，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統帥。」

天使長聖米迦勒，傳說中是天使軍團的指揮官，也是在聖戰中最終擊敗撒旦的大天使。

尖叫聲絡繹不絕，羅德城的市民對這位新來的總督充滿驚奇；與之前的幾任總督不同，這位總督年輕，帥氣，強壯，且充滿活力。

除此之外，更值得高興的是，這位總督還是阿萊克修斯一世的後人。

「讚美上帝！」巴西爾驚嘆不已，「大人讓整座城都火熱起來了！」

尼基弗魯斯騎著戰馬，身上經常被市民扔來鮮花，少女們向他表白。穿過火熱的街道，一行人最終來到了總督府。

「大人，請您下馬。」

總督府在羅德城的另一邊，靠近海岸，它修建在山坡上，居高臨下，足以俯瞰整個羅德城，是全城最高的建築。

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兩排對立的大理石柱。地面中間鋪上了從波斯進口的紅色地毯。牆壁是由磚石砌成，比那些貧民臨時修建的土牆好太多了。牆壁上還掛著許多副珍貴的壁畫。

不經讓尼基弗魯斯想起在聖象破壞運動期間，羅馬人的牆壁上沒有一副畫帶有基督圖案；取而代之的則是歷代帝王、英雄的畫像，如君士坦丁一世、查士丁尼一世、君士坦斯二世、利奧三世等，自然還有貝利撒留將軍。

而當今距離聖象破壞運動結束已有數百年，羅馬人的世界里重新充滿了帶有宗教圖案的陶瓷、壁畫。

再往前走進，地毯兩側擺放著珍貴的藝術品，一尊刻有君士坦丁模樣的大理石雕像、千年前圖拉真時期的羅馬軍旗、由色雷斯出產的黃金所打造而成的金首飾。

「大人，這些都是前任總督收集起來的藝術品，一些總督離職時帶走了部分，但絕大部分都保留在了這裡。」

巴西爾解釋著這些物品的由來：「有的是市民自願捐贈的，有的是士兵從戰場上繳獲的，還有的是歷代君王們賞賜的。」

尼基弗魯斯微微點頭，跟隨巴西爾繼續前進。

走到最深處，有一個拐角。拐角處有一間房間。在房間旁邊還有一尊刻有約翰二世的馬賽克壁畫。

走近一看。這幅馬賽克上，約翰二世眼神堅定，鬥志昂揚。他頭戴鑲滿鑽石的皇冠，身披紫袍，身穿一身華麗的盔甲。左手微微張開，手裡是一件正教信徒在舉行宗教儀式時所用的珍貴法器，而他右手緊握著紫色雙鷹旗。

在他身旁畫著一對天使，天使都用手指向約翰二世，它們那一雙白凈的翅膀在壁畫中卻又顯得閃閃發亮。

而在皇帝的腳下，則是死去的西徐亞、薩拉森士兵。一旁寫著一段希臘語：「您必將奪回失地，趕走一切異端，約翰二世，羅馬人的皇帝。」

尼基弗魯斯讀完這段文字，臉帶苦笑。約翰二世將皇位傳給曼努埃爾，為這位新皇帝留下了一個充裕的國庫、良好的外交環境、強大的軍事力量和一個蒸蒸日上的帝國。

然而曼努埃爾一世好大喜功，私生活不堪入目。他錯誤的戰略目標，發動多次對帝國毫無利益的戰爭。過度親近西方，導致國內民眾、教會的不滿。

大量的錢財投入外交事業當中。國庫被肆意揮霍。皇帝企圖將這個國家重新打造成所謂的「普世帝國」。

而一切負擔都壓在百姓身上。

一時間矛盾四起，只是在曼努埃爾一世時期沒有浮出水面罷了。

當這位「暴發戶」死後，羅馬帝國迅速陷入安德洛尼卡一世暴政中。不久進入了安格洛斯王朝的腐朽統治時期。

在短短几十年時間內，敗光了科穆寧三代皇帝辛辛苦苦累積下來的遺產。1204年君士坦丁堡淪陷，也徹底宣告了羅馬帝國離滅亡不遠了。

「大人？」一旁的巴西爾見狀，輕輕拍了拍尼基弗魯斯的肩膀，後者迅速反應過來，便跟隨巴西爾繞過拐角處，進入了房間。

推開門，這裡就是尼基弗魯斯日常生活的地方。房間被裝飾得非常豪華，裡面裝飾品的數量甚至不亞於他剛剛一路上所見的一切。

他自己估算，光是房間里所有裝飾品的價值加起來就不低於一萬海佩倫。

或許這就是當地人給他的見面禮吧！為了討好新總督，送些金銀珠寶之類的珍貴物品是在常見不過的事了。

熟悉完總督府的環境已是夜裡了。換上禮服，尼基弗魯斯便與前來祝賀他的各路人士相聚在總督府，共聚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