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府君村中凈是人
一路走來我見到的人和事其實並不多。
但所見所聞卻也算是推翻了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我一直都相信這世間有神鬼,卻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眼見到。
我也知曉這世間有很多奇人異事。
卻也沒想過,自己會遇到。
這也許就是乾爹讓我離開村子的真正原因吧。
除了祭酒傳承,更多的是明白,我將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將要做的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所要面臨的又是什麼樣的責任。
只是……
乾爹啊。
我其實很懶。
我也不像你們那樣心懷大義。
我不怕死。
但能賴活,對於我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干一番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我和所有普通人都一樣,只想簡簡單單的過完這一生而已。
但我也知道。
我可以不殺瘸腿狗。
因為不殺瘸腿狗的代價就算有,我也應該能夠承受。
可我卻不能拒絕去走這一條名為祭酒的路。
我之前就說過,乾爹養育我十多年,這恩情,便比天大,他想要我走這條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要走下去,也必須要走下去,沒有別的選擇。
想到這,我再次嘆了口氣。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瘸腿狗這一次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竟是抬起頭來蹭了蹭我,一臉乖巧模樣,儼然沒了之前在跟我同行的時候那般囂張。
它的確通人性啊。
我啞然一笑。
剛要說話,瘸腿狗卻突然從我懷中跳了下去,接著便以極快的速度往前跑。
我怔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不多時,我的跟前便多了一座墓。
墓前有著新鮮的供品。
旁邊,則是後土碑。
看到這墓,我便明白了,接下來的路途,我恐怕也要像來時一樣走下去了,這讓我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自說自話道:「乾爹啊,你既然算得那麼遠,就不能提前給我安排輛車啥的,讓我回家嗎?」
可惜。
除了瘸腿狗,沒有人能夠回應我。
我不知道,這一次我走了多久。
不過我大概也估算了出來。
大概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我和瘸腿狗算是相依為命了,只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我是要回家,也就沒有之前面對接下來可能要遇到的危險的不安。
有的,只有在越靠近府君村的時候,越加複雜的心情。
然而讓我有些意外的是。
在我再次見到府君村的時候,府君村竟是罕見的繁榮景象。
一眼看去,有很多人。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每一個,我都不認識。
不僅如此,外面更是各種豪車,幾乎將整個府君村圍得水泄不通。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走到了村口。
可剛要進去,便有幾個身穿黑衣戴著墨鏡的人攔住我的去路。
「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皺眉開口。
我雖然沒有從他眼中看出什麼輕視,但也有濃郁的嫌棄。
我現在依舊是乞丐模樣。
就連瘸腿狗都髒得不成樣。
可這……
特么是我家啊!
我要回家,還得經過別人的允許?
我一下子就凌亂了。
出村幾個月。
回來尼瑪家被偷了?
要知道我這一路走回來,本就心情煩悶,也有著一些怨氣,畢竟乾爹算盡天下,就不知道給我安排得穩妥一點,還要我一路跋涉回來,這件事就是坑兒子。
我當即就來了火氣,冷聲道:「這特么是我家!你們不經過我的同意把我家圍了也就算了,我要進去,你們還攔我?」
「呵?」攔著我的黑衣人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小夥子。」
「我看你是個乞丐,覺得你可憐,所以沒有直接把你丟出去,但你也要有點自知之明。」
「更何況,這府君村的人都已經死絕了,一個都不剩。」
「你現在說,你是這裡的人?」
「是你在開玩笑。」
「還是當我們是白痴?」
「我……」我想要反駁,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麼。
的確府君村的人都因我而死,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證明我是這府君村的人,再加上我現在這個樣子,又有誰會信呢?
見我沒有反駁,黑衣人擺了擺手催促我道:「趕緊走吧,趁現在我還能夠讓你安安生生的離開這裡,等一會兒大典開始,那你可就走不了了。」
「大典?」我再次一愣,「什麼大典?」
黑衣人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過來要飯?」
「府君村的老祭酒張先生,在整個奇人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他莫名仙逝,奇人界各門各派的人物都來到了這裡,為的便是悼念張先生。」
「以此告慰張先生在天之靈。」
悼念我乾爹的?
我雙眼微微眯起。
卻又有些奇怪。
在我的印象里,乾爹其實是很少出村的,他也從未跟我說過他跟什麼人相熟,雖說這一趟出村,我也已經見識到了乾爹的人脈,卻也沒有想到,乾爹竟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趕緊滾蛋吧!」
黑衣人再次催促我。
他其實還算客氣。
所以我也不怎麼惱怒,只是心裡還是納悶。
我沒再執意要進去,而是退到了村子外然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要進村子其實還有很多條路可以走。
例如直接上泰山。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乾爹的死,按理來說只有我和我知道,畢竟是我親手為乾爹下葬的,這些人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總不能是乾爹臨死之前就已經通知了他們吧?
這顯然不太可能。
也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我的眼中。
我的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怎麼可能?」
「張懷清?」
此時一名身穿天師山道服,看起來面容與張懷清幾乎一模一樣的道人走到了村口的位置,他目光在四周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我盯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張懷清難不成沒死?
那後土村的那個傢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