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俘虜？哪有什麼俘虜！

「轟」

一枚手榴彈在空中爆炸。

目標是日不落的維克斯四聯裝高射機槍，

高機陣地位於高處且帶著護盾，

手榴彈很難準確投進，

畢竟砸到護盾就會被彈開。

但這對崔偉而言卻是小菜一碟，

他拉燃引信的手榴彈在手裡停留了一會兒，

忽然高高拋起，

手榴彈在高射機槍上空炸開……

躲在高塔中的三個機槍手來不及任何反應被瞬間團滅：

兩個死於飛射的彈片，

另一個被衝擊波震下一路慘叫著掉下，

落地后掙扎著想爬起來，

卻只弓下身子就趴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周東風被深深震撼了，

手榴彈空爆，

它必須分毫不差掌握手榴彈的爆炸時間，

還要精準的計算手榴彈甩出后能到達的高度，

稍有不慎就會傷到自己。

但崔偉卻輕鬆做到了，

看似不起眼的隨手一拋，

手榴彈就在最佳位置炸開！

周東風都忘了這是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戰場，

視線一路盯著崔偉的身形走位生怕漏掉了什麼，

看到精彩處，

從未脫手的盒子炮都差點驚得掉到地上。

與周東風同樣處於震驚狀態的還有老兵及其它的戰士們，

他們原本做著圍攻鬼子特工的打算，

以為會是一場惡戰，

畢竟對手是五十幾名鬼子，

而且能夠作為穿插部隊並潛伏進敵區的鬼子，妥妥的是精英！

五連只有78人，

雖有兵力優勢但只能算是微弱。

算上素質及攻防因素，

五連這些人縱使加上司機能與其打個平手就不錯了！

然而，

當他們圍上來架槍瞄準時，

卻看到一個人在敵群中瘋狂的攻擊鬼子……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猶如一個殺人機器！

那不能說是「攻擊」，

簡直就是宰殺！

屠殺！

虐殺！

就跟一隻貓抓著一群老鼠玩似的，

玩著玩著不耐煩了張嘴咬死一個！

「是軍統長官！」

有人看到了崔偉腰間的盒子炮，

蘇械師中用盒子炮的不多，

很容易認出來。

老兵舉起步槍放倒一名鬼子，

聽到這話定晴一看，還真是軍統長官，

他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他娘的……這還是人嗎？」

「殺鬼子跟玩兒似的！」

「哪學的本領？分一點給老子防防身唄！」

另一邊，

楊力帶著一眾司機端著槍跟上來時也看到這驚人的一幕，

他回想起之前的種種不由尷尬的笑了一下，

不知天高地厚的他，

之前居然在崔偉面前炫耀自己的戰場經驗！

知道「丑」字是怎麼寫的嗎？

知道什麼叫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這時老兵總算回過神來，

他揮手大喊一聲：

「弟兄們，上刺刀！」

「殺啊！」

……

這一仗很快就結束了。

53名鬼子特工無一漏網，

其中有32人是崔偉做掉的，

戰鬥結束時他全身鮮紅，

不過大多都是鬼子的血，

只有左肩被刺刀劃開一個口子，簡單包紮就可以。

五連一共傷亡5人，

兩人犧牲三人重傷。

重傷的眼看就不行了，

老兵默默的上前，抽出煙點燃了送到他們嘴裡，

一個接一個，

面無表情，聲音淡然，手法老道，

似乎已做過無數次同樣的事，

「兄弟，放心的走吧！」

「剩下的活就交給我們啦！」

「咱們會多殺幾個鬼子為你們報仇！」

「家人方面，只要我老吳還有一口氣在，」

「就一定幫你們兜著！」

……

傷員們胸口快速起伏艱難呼吸著，

但依舊貪婪的吸著煙，

就算咳得一陣劇痛臉上肌肉不斷抽搐也不松嘴，

最終漸漸安靜下來，

一臉安祥、放鬆、坦然，

就像睡著了一樣，

香煙還在他們嘴裡緩緩燃燒。

對他們而言，

活著是痛苦、壓力、負擔……

所以死亡並不可怕，

那是一種解脫！

「砰！」

「砰！」

「嚓！」

……

另一邊，

戰士們面無表情的對著鬼子傷員補刀補槍。

俘虜？

俘虜是不存在的！

五連沒有這習慣，

他們的座右銘是，

只有不會喘氣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楊力開上一輛汽車帶著幾名戰士先出發了。

他這輛汽車比較特殊，

後車廂裝滿了廢舊輪胎，

汽車開一段就在路邊堆上一小堆，

澆上汽油把火一點，

瞬間就黑煙衝天，

把公路附近的天空遮得嚴嚴實實。

然後，

運糧的車隊就安全了，

它們就算超高超重搖搖晃晃的在公路上緩慢前行，

也不會遭到鬼子戰機的俯衝掃射。

當然也不會有交警攔……

這倒不是崔偉的主意，

而是老兵的戰鬥經驗。

一直以來他們都在沒有制空權的情況下與鬼子戰鬥，

他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否則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崔偉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

信步走到被炸得稀碎的日不落指揮部前，

意氣風華的朝一片狼籍的廢墟揚了揚頭，

「上校，我說過給你機會的！」

「可惜，你沒把握住！」

崔偉身後是一臉崇敬的周東風，

右手不再像往常一樣扶著槍盒，

他覺得這是對師傅的侮辱，

像師傅這樣的人，

哪有敵人能近得了身？

然而，

「啊！」

就在崔偉轉身時，

碎磚中突然伸出一支手抓住他的腳，

崔偉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雙腿一軟差點就沒坐到地上。

周東風眼疾手快，上來一腳就把那支手踹開，

拔出槍來對準探出的腦袋就要扣動扳機……

崔偉趕忙上前把他攔住，

他依稀看到一點金色的捲髮，

漆黑的臉上還吊著兩撇大鬍子，

「羅伯特上校？」

崔偉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傢伙還真他娘的命大，

這樣都炸不死你！

原來，

炸藥包爆炸時羅伯特正蹲在廁所里，

廁所門是上好的紅木，

木門承受了大部份的爆炸力再將羅伯特撞出屋外，

結果這麼猛烈的爆炸他也只是受了點輕傷。

「救……救命！」

此時的羅伯特早已失去了所謂的風度，

他艱難的爬出廢墟，

害怕得就像只被凍傷的小狗全身發抖，

用乾枯嘶啞的聲音乞求道：

「少校，請幫幫我！」

「我，會給你們需要的糧食！」

「不，會給更多！」

「求你了，救救我！」

……

崔偉原本儘是鄙夷的臉瞬間就堆滿了慈祥和藹，

「誒，說什麼糧食呢？」

「說糧食就淺薄了，傷和氣！」

「咱們是盟友，互相幫助本就是應該的！」

……

說著朝周東風揚了揚頭，

周東風會意上前扶著羅伯特起身，

但下一秒就痛苦的掩著口鼻望向崔偉，

一臉求助的叫了聲：

「長官……」

崔偉回頭一看，

羅伯特是跟著糞坑一起被「炸」出來的，

此時上上下下到處是不可言狀之物，

褲子也沒穿上，

黑色的碎泥中露出一對白花花、肉嘟嘟的P|P……

「呃！」

崔偉裝作沒看見扭頭就走，

一面走一面說：

「扶得動吧？」

「動作快，就要出發了，」

「趕不及可不等你！」

……

周東風還想說什麼，

不料崔偉「呼」的一下就跑沒影了，

只留下周東風獨自在西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