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營長，當還是不當？

「說說，怎麼打不了？」

崔偉往吉普車前蓋上一坐，

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牛石扯著嘴角回答，

「長官，我們的炮比鬼子的75MM野炮慢！」

……

「你是說我們的炮重量大？」

「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別林家交通不便，火炮布設后基本挪不了地！鬼子的炮卻可以打一炮換一個地方，甚至可以分散開！」

「還有呢？」

「我們的炮也不準！」

這話崔偉就不答應了，

他冷冷的盯著牛石，反問，

「我們用的炮可是日不落的火炮，射程13公里，怎麼都比鬼子11公里射程的野炮准吧？」

牛石暗道一聲可以啊，

知道射程和精度是一個概念！

「說是這麼說，但是……」

「但是什麼？」

「長官，炮是好炮，但兵未必是好兵！」

「你是說……我軍炮兵素質不如鬼子？」

崔偉戲謔的瞄了牛石一眼，

你這不是在說自己嗎？

牛石馬上明白崔偉的意思，

他略帶尷尬的回道，

「長官，也不全是，這只是其一。」

「主要是……咱們第五、第六軍炮兵都是毛系炮兵，學的大多是毛系火炮的打法！」

「而日不落的火炮跟毛系打法不一樣……」

這倒是崔偉不知道的，

「打法不一樣能影響到火炮精度？」

牛石解釋道，

「長官，精度倒是不影響！」

「但兩者密位制不一樣。」

「毛系打法是6000密位制，日不落用的是6400密位制！」

「我們打毛系火炮用慣了6000密位，現在突然讓我們打6400密位刻度的炮。」

「中間多了一道換算，少說也要遲個二十幾秒，還不一定能算對……」

聽到這崔偉就明白了，

炮戰打到緊張時往往就差這二十幾秒，

遲了這二十幾秒，

鬼子火炮很可能已經轉移到另一個位置。

然後，

開一炮又換一個地方，

再開一炮又換一個地方，

最終就是我方火炮永遠打不著目標！

崔偉暗道一聲好傢夥，

這頭牛的肚子里還真有些東西！

牛石也暗道一聲好傢夥，

這又是機動又是密位的，

沒點炮兵知識聽不懂吧？

可長官不僅聽懂了，似乎還很懂！

不僅懂還信心十足，

似乎這些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事兒！

這是怎麼回事？

正在此時，

一名上尉帶著幾個警衛一路小跑著過來報告，

來的是炮兵營營長，自我介紹叫唐安義。

他上來給崔偉敬了個禮后就笑嘻嘻的給崔偉遞煙，

「長官辛苦了，」

「長官英明，部隊拉到這裡可比外頭要安全多了！」

「鬼子沒有十天半個月找不到這來！」

崔偉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

他上下打量了唐安義一眼，問，

「唐營長的意思是……」

唐安義「嘿嘿」一聲，賠著笑回道，

「長官，我們這些當炮兵的在後頭開炮還行，要是跟鬼子面對面的干，那就不是我們擅長的了！」

「您看現在……」

說著唐安義掃了一眼崔偉身邊的人，「呵呵」一笑不說話。

那意思很清楚，

步兵來去只有幾百個，

給鬼子塞牙縫都不夠，

還打什麼仗？

在這苟著吧！

崔偉聽到這似乎明白了，

難怪這個唐安義會成是一名炮兵營長，

而且還是預備隊的營長！

這就是所謂的「上頭有人」被「保護」起來的軍官，

俗稱「戴帽子」。

崔偉揚了揚眉，問，

「不知道唐營長有沒有調查過鬼子用什麼火炮？」

唐安義一愣，似乎沒想過崔偉有此一問，

不過馬上就堆起笑臉回答，

「長官，這就要派幾個人去偵察一下了，鬼子每支部隊帶的炮都不太一樣！」

回答得圓滑得體，

不知道還能裝成專家的樣子。

崔偉又問，

「那麼，唐營長知不知道鬼子75毫米野戰炮的射程？」

唐安義一扭頭，

馬上就有一名參謀上前，對崔偉一挺身，

「報告長官，鬼子75毫米野戰炮射程11公里！」

唐安義依舊笑容可鞠，

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說，

這些自有下人知道，

當營長的只需要下令就可以！

崔偉聲音漸涼，再問，

「你部有八門140毫米火炮，它們使用的是哪種密位制，唐營長應該不陌生吧？」

唐安義微笑著又望向參謀，

不料參謀也只是熟背資料，

對這新來的日不落火炮同樣一無所知，

只能惶恐的回望唐安義。

唐安義臉上一陣尷尬，

他假咳一聲，

對崔偉又是賠著笑臉又是彎腰，

「這個，卑職沒有研究，回頭讓人好好查查！」

崔偉冷哼一聲，

雖說日不落140MM火炮才剛到幾天，

但仗都要打響了卻不知道手裡火炮用哪種密位制，

這樣的軍官確認是「戴帽子」無疑。

崔偉不理唐安義，轉頭問站在一旁的牛石，

「你當兵多少年了？」

「報告長官，有五年了！」

崔偉「嗯」了一聲，

「你來當這個營長！」

牛石瞬間呆在原地，

他驚恐的看了看唐安義，

又一臉為難的望向崔偉，

「長官，這……」

唐安義初時還是笑笑的，

聽了這話瞬間臉色不由一沉，

「長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剛才還點頭哈腰的他，

此時已微微直著腰身，

似乎要跟崔偉硬碰硬。

但腰還沒完全直起，

就一聲呼痛被周東風踹倒在地上。

「好膽，敢跟長官擺態度！」

唐安義一時火冒三丈，

剛起身右臉又挨了一拳，

還來不及慘叫又被一個膝頂正中面門，

一時鮮血鼻涕眼淚直流，

只坐在地上捂著臉哀叫，

半天也沒緩過來！

警衛剛要上去卻被周東風揚起的盒子炮製止了，

「長官處分唐營長，你們看著就行！」

揚力上前下了唐安義的槍。

唐安義的氣焰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掙扎著起身賠禮，

「長官，誤會，誤會！」

「家父唐政文，某地警備司令……」

話還沒說完崔偉一個眼神，

周東風又照著他肚子狠狠一拳，

打得唐安義一聲慘叫彎著腰直吐苦水，

崔偉直接上前將他的胸標和軍銜都扯了下來，

一面扯一面說，

「那就沒打錯了！」

「你在別的地方我不管，但不要在我這害人！」

「滾！」

唐安義哪裡還敢說什麼，只恨恨的看了崔偉一眼就跌跌撞撞的跑開。

牛石在一旁看著，頭皮陣陣發麻，

原來答不出問題就要被打么？

還好自己答對了……

崔偉這麼做，至少有一部份是給逃兵看的，

逃兵才剛剛對他豎立起信心，

在這時候要是任用這個依靠關係上位苟且偷生的唐安義，

他們很快就會對崔偉失去信心，

更何況，這仗一旦開打，

就無法想像唐安義這種只想逃生的軍官會給部隊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

崔偉再次將目光鎖定駝背牛石，問，

「營長，當還是不當？」

駝背牛石趕忙一挺身，大聲回應，

「報告長官，當！」

心下卻想，你這又是拳又是腳的，

我還敢不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