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以靜制動

牛石望著伍益軍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說，

「老伍，如果我們跟了一個好長官，能打贏這場仗，你說咱們……」

伍益軍回頭難以置信的望向牛石，

他甚至低頭看了看牛石的臉色，

「沒啥不對啊，咋盡說胡話呢？」

「咱們這幾百人八門炮能打贏鬼子一個師團？」

「沒事吧你？」

牛石一愣，被嚇得一個激靈，

伍益軍這話沒錯，

跟著軍統長官打仗打得太順，

他差點都忘了這茬，

讓他有種能打贏這場仗的錯覺，

這點兵這點炮肯定打不過鬼子啊！

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牛石猶豫了一會兒，

靜下心來想想，

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老伍，這個軍統長官不一樣……」

還沒說完伍益軍就一句話懟了過來，

「鬼個不一樣，他不過是想利用我們打仗而已！」

……

「老伍你別急，我看他有兩把刷子，是個會打仗的官！」

「跟咱們沒關係！」

「你聽我說，他單人單車就敢上來帶咱們跟鬼子干，是個不要命的官！」

「那是做樣子給咱們看的！」

「他懲治唐安義，把他踢出去！」

「那是為了安撫軍心好讓咱們替他賣命，等仗打完了，你看他會不會翻臉！」

……

爭了好一會兒，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接著伍益軍就反客為主勸起了牛石，

「老牛，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別被他給騙嘍！」

「你忘了項九牛，他勇敢吧，抱著炸藥包衝進鬼子戰壕炸死了十幾個鬼子！」

「結果怎麼著？他現在還『活』著，餉銀一分不少裝進營長的口袋裡！」

「還有葛鐵江、齊國勇……」

「咱們這命可是只有一條，一旦上當，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牛石躊躇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軍統長官不是這樣的人，」

「你走吧，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我牛石原本就是爛命一條，就擱在這吧！」

說著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不顧伍益軍的阻攔，大踏步朝營部走去，

伍益軍在後頭追了兩步「哎哎」兩聲，

牛石卻已經消失在煙霧中沒影了。

伍益軍氣得直跺腳，朝牛石離開的方向罵，

「傻不愣瞪的，兩下子就把你給騙得團團轉了！」

說罷看了看周圍，

又摸摸身上偷藏起的乾糧，

咬咬牙往林子里鑽。

然而，

他越走心裡越不是滋味，

越走腳步越重，

終於，一跺腳，

「去他娘的牛石頭，你把老子害慘了！」

轉頭又往來路折返。

回到軍營后，伍益軍第一個找的就是牛石，

他黑著臉對駝背牛石說，

「這可是你說的，軍統長官不一樣，要是老子死了還給吃空餉，老子做鬼都找你要回來！」

牛石把胸膛拍得「咚咚」響，

「別說要債，命都可以拿去！」

接著又補了一句，

「放心，軍統長官不是這樣的人。」

「我老牛什麼時候看走眼過？」

伍益軍冷哼一聲，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咱們走著瞧！」

伍益軍打定主意，

等到軍統長官在最後關頭露出真面目，

到時再拉這個笨蛋逃，

到時他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這時通訊兵再次高喊，

「敵情！鬼子炮兵大隊出動了！」

駝背牛石和伍益軍交換一下眼色，

馬上各自回自己的崗位做好戰鬥準備。

——————

棠吉城西，

氣急敗壞的大川澤次郎趕回第三炮兵大隊駐地，

這是第125炮兵聯隊僅存的一個炮兵大隊。

大川澤次郎的行動比之前謹慎了許多，

他沒有立即出動，

而是蹲在臨時指揮部里與參謀們仔細分析敵情，

「敵人炮兵擁有射程、口徑和地理優勢，」

「敵在暗我在明，我們還沒進入射程，敵人已經能打到我軍！」

「因此，我們必須分散行軍，目的地在這……」

大川澤次郎在地圖上指了一個點，

解釋道，

「這裡是一片開闊地，長滿野草相對平坦，」

「這片地區不太適合汽車行駛，車輪可能會陷入鬆軟的泥地里無法動彈！」

「所以，我們改用馬匹牽引，跟敵人打運動戰，明白嗎？」

圍在旁邊的幾個參謀異口同聲的點頭，

「是！」

接著大隊就以中隊為單位分成三個方向行軍，

改成用馬匹牽引火炮，

炮彈也由馬馱人扛，

這種原始的運輸方式反而更分散更安全。

而且炮與炮之間相距很遠，

許多馬匹有意避開公路沿著田間小路行進，

前方還有步兵拉起煙霧遮擋視線。

駝背牛石聽著電台里炮兵觀察員傳來的敵情，

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炮兵觀察員在煙霧中無法確定敵人火炮的位置，

給出的坐標數據本身就有偏差，

如果原始數據不準，

軍統長官諸元算得再快再准都無法得到正確的結果！

何況炮彈只有1000發，

之前這裡三發那裡三發，又六發九發延伸，

已經打掉了兩百發，

剩下的炮彈如果使勁的覆蓋，

怕是打完鬼子這個炮兵大隊炮彈就差不多了，

沒炮彈還怎麼守？

楊力這邊聽到通訊兵的報告聲有些急了，他小聲罵道，

「這些狗日的鬼子，學咱們拉煙！」

周東風面無表情的回答，

「知足吧伱，鬼子炮兵從來都是牛逼哄哄的跟咱們炮兵硬懟！」

「現在被長官給逼著又是分散又是拉煙，你還想咋樣？」

楊力回答，

「話是這麼說，可人家還有十幾門炮，還是比咱們多！」

「再讓他們進一段距離就夠得著咱們了，那炮彈還不得沖咱們腦袋上招呼！」

周東風輕輕一笑，

「看著吧，長官會有辦法的！」

說著就將目光轉向了崔偉。

崔偉卻一反常態的沒有繼續下令炮轟，

而是不慌不忙的下令，

「全體隱蔽！」

通訊兵馬上就把這命令傳了下去，

「是，全體隱蔽！」

戰士們馬上就忙活起來，

他們一隊隊的室外的炮彈背進防炮洞，

火炮也在汽車牽引下駛進西向高地或繞到小高地後方。

駝背牛石第一時間就明白了軍統長官這做法的意思，

這招以靜制動玩得溜！

這些位置全是鬼子火炮射向的死角，

從鬼子方向打，

不管玩什麼花樣都不可能命中目標，

那就讓鬼子表演忙活去唄……

看他們能玩到什麼時候，

看他們的炮彈能打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