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鯉魚與綠鯉魚
「一天暈兩次，她可真夠可以的。」黃芩一手托著肩胛骨，一手放在女孩的腿彎處，稍稍發力，將昏迷的林雪清橫著抱了起來。
「不好意思哈，松子小姐，給您添麻煩了。」黃芩說著看向電梯，歉意地一笑。
旋即她便轉身，抱著林雪清離開了。
轎廂門緩緩閉合，已恢復最初那般乾淨明亮的轎廂內，無臉的松子小姐，無言的「望」著，從黃芩右肩處露出的那個——「安然入睡」的女孩的…臉蛋。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
「看來…認知濾鏡的項目，優先順序還得再提提。」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孩，黃芩小聲嘟囔著：「這天天有人被嚇暈，也不是個事兒。」
「哎呀——」
懷中的林雪清突然開口，打斷了黃芩的自語。
「媽…我不穿秋褲…真不冷…」女孩口中，不斷吐出睡夢中的囈語：「媽我走樓梯…我不坐電梯…電梯裡面有……」
「卧槽！」
說著說著，女孩竟是罵了一聲，隨後便在黃芩的懷中，大力掙扎了起來——她似乎正做著噩夢。
眼見懷裡的女孩，動靜越來越大，黃芩順勢鬆手——將女孩滾到了地上。
腿朝下，腚著地，冰冷的地板很堅硬——林雪清吃痛醒轉了過來。
…
「你醒啦？」
暖光燈下，有個戴著黑框眼鏡，身披白大褂的長發女人，正彎腰看著自己。
睡眼惺忪的林雪清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唉！黃芩姐？我…我又回到醫務室啦？」
林雪清一邊說著，一邊撐起身——旋即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病床摸起來沒這麼硬，也沒這麼涼冰冰。
「你要是再多暈一會兒啊，我真得把你送回醫務室咯。」黃芩說著蹲下身，對女孩伸出了手：「起來吧，帶你看個好東西。」
與電梯相連的古樸走廊里，黃芩說著將跌坐在地的女孩拉起。
「芩姐，好東西就算了…別再嚇我就行。」林雪清說的是心裡話，她不覺得真能在這鬼地方看到什麼——讓正常人認可的好東西。
從中午到現在，她感覺就像參加了一場高強度的「妖魔鬼怪」見面會。
這讓現在的她，有十足的把握——經受過如此高強度「訓練」的林雪清，無論再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都不會再被嚇的愣住了。
然後她就愣住了。
只不過，這次是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住了——黃芩背後的雕花廊窗外，是一望無邊的海洋。
碧藍海浪無休止的拍打著，沿岸的紅沙灘。
距離吸飽海水的紅沙不遠處，則是一座座堆積著紅色礦物的環形山，和沿海岸種植的高大棕櫚樹。
狀若細針的葉片，如火般泛紅。
若是離得近了，還能看見枝幹表面，密布的乳白色網狀纖維——正迎著海風，輕輕搖擺著。
「啊！黃芩姐，我們…我們不是在武林嗎？」林雪清手忙嘴亂的說著：「怎麼突然就到海邊了？」
她不是沒見過海——她是沒體驗過「昏倒前還在內陸城市，醒來后卻到了海邊」——這件事。
「準確的說，這裡不是海邊，」黃芩說著揮手，引導女孩沿著海岸線看向四周——海，海，還是海。
「這裡倒也沒什麼…不過是東海上，一座常年處於三級戰備狀態，且『不方便透露名字』的——海中小島罷了。」
東海？常年戰備？海中小島？
黃芩一句話的信息量，讓女孩的腦子過載了。
距離武林最近的濱海城市，都有上千公里路程。就算是乘坐動車，也得三四個小時才能到…
自己這次暈了這麼久？
「不對。」一想到這兒，林雪清趕緊晃了晃腦袋——她知道自己想歪了。
很顯然，她短短一會兒功夫，就從內陸「傳送」到上千公裡外的汪洋大海上…這都要歸功於那台，由血肉與金屬糅雜而成的——話癆電梯。
在林雪清上電梯前，黃芩的言語中就透露著…她明確知曉，電梯會將女孩送到這座海中小島。
電梯「啟動」后，那突然聚集又消散的血霧，似乎也和這不知道原理的「空間傳送」技術有關，看來…
想到這兒，林雪清興奮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我們國家的科技，都這麼發達了！
她越想越興奮，這電梯簡直就像科幻小說里的那些「傳送門」一樣。
有了這東西，以後…這網購配送得多快啊！點外賣豈不是都秒送達呀！
「嘿嘿…嘿…」林雪清想著，竟是嘿嘿嘿的笑了出來。
「這姑娘，是不是嚇傻了？」黃芩看著眼前這女孩——一會兒晃腦袋，一會兒拍臉，一會兒又嘿嘿嘿的傻笑著。
她是真擔心——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把這姑娘整的發神經了。
「別傻笑了，咱們還有正事。」黃芩說著挽起了女孩的手：「等正事做完了，你使勁笑。笑一天都沒人管你…」
語畢，她拉著林雪清，往走廊深處走去。
…
走出那與電梯間相連的長廊，又下了一段長長的樓梯，隨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條建造在湖上，供人通行的游廊。
廊上，一根根松木打造的封廊柱，間距三米有餘——其上端撐著青瓦砌成的頂蓋，下端緊連著同為松木的鏤空欄杆。
若是此時把目光，往遍布湖面的游廊圍成的——那一座座天井中投去…
會發現漂浮著綠藻與荷葉的水面下，不時有些巨大的陰影掠過。
…
林雪清現在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建造在海島上的——湖中園林。
若不是她剛才無意中撇見了，那湖中身影的真面目，這地方其實還是蠻漂亮的——前提是，湖裡沒有那麼多錦鯉。
園林的湖泊里，養一些錦鯉，這很正常。
前提是，這些錦鯉的個頭，沒有遊船那般大——
此刻林雪清跟著黃芩，穿行在迷宮般錯亂複雜的游廊間——湖水中，一條條如承載遊客的小型遊艇般巨大的錦鯉，正以兩名活人為中心聚攏著。
黑的、白的、紅的、綠的、黃的，彩的…
三米、五米、十米，還不時游來一條二十幾米的…
能夠輕易掀翻游廊的鯉科動物們，感受到活人的存在，不斷浮出水面。
它們「啵啵」的大張著黑洞洞的嘴巴，環伺在女孩身邊——將整座湖泊都「染」成了彩色。
果然，就算來到島上…這鬼地方，也正常不過五分鐘。
林雪清如此想著，嘆了口氣——她這次，是真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