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觀察實驗
更何況,此時的柳龍還戴著手銬。
奪槍?
拿什麼奪?拿頭奪嗎?
他可不會隨便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
柳龍們如此想著,腳下的速度更快了…僅是兩三秒的功夫,就有幾個距離大門較近的柳龍,眼看著就要逃離成功了。
「立正。」
房間中央兀然傳來,一個充滿誘惑的女聲。
這聲音雖然輕細,卻是如蠱蟲般,清晰的鑽進了每個柳龍的耳中。
隨即柳龍們便發現,他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二十四個柳龍均是直挺挺的立在了原地,其中有個柳龍,甚至一隻腳都已邁到了機房大門外。
...
「看來,目標的『特殊狀態』不會被複制。」看著這些個齊齊撒腿狂奔,又突然定住的柳龍。黃芩終於是從那電腦桌前,站了起來:「到你發揮了。」
她說著看向了孫澤。
「得嘞,還得是黃總您的神通好使。」孫澤嘿嘿的笑著,旋即就將手伸向後腰處,悉悉索索的摸了起來——不多時,他便從那黑色腰包里,抓出了一大把糖果。
「來來來,孫爺爺給你們發糖了。」
孫澤說著,一臉玩味的走向了仍在立定「罰站」的柳龍們。
他先是走到了最近的那個柳龍身邊,隨即便把這柳龍的手指掰開,將一粒裹著彩色包裝紙的糖果,塞到了對方的掌心裡。
「哎呀,你收下我的禮物了哦。」
孫澤壞笑一聲,又接著走向了下一個柳龍。
再看那手中握著糖果的柳龍,瞳孔正在變得越發渙散,脖頸也跟著無力的耷拉了下來——轉眼間,便是與那最初進到機房的柳龍一樣,成了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不可以!不可以拿這孫子的東西。」
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孫澤,一隻腳已踏出機房大門的柳龍,在內心狂吼道。
他正是剛才站出來,號召所有人一起沖的那個柳龍。
此刻,他正仔細觀察著房間里發生的事——那些和他長得一樣的傢伙,只要拿了那男人硬塞的糖果,就會變成一副被鬼上身了的詭異樣子。
再看向不遠處,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的臉,他回憶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在監獄里,自己就是收下了這傢伙遞來的水杯后,身體才變得不聽使喚了。
在那之後,他雖然能清楚的知曉周圍發生了什麼,卻是再也無法控制身體了。
那感覺就像他玩遊戲時開了「自動託管」似的——遊戲角色能夠自己行動,不需要他進行任何操作。
只是現在這遊戲角色,變成了他的身體。
而且他的身體,還是在被另一個男人控制——他就這樣被操控著離開了監獄,搭乘著冒血的電梯,穿過了滿是大魚的湖泊。
最終,被帶來了這個「人人」都和他長得一樣的鬼地方。
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自從剛才那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說了一句「立正」后。
他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身體,手腳竟是又變得不聽使喚了。
除了仍能自由轉動的腦袋和眼睛外,他的軀幹竟變得,只能直挺挺的立在原地。
「這些人果然會巫術。」
想到這兒,再看向不遠處——那背著鐮形步槍,滿臉掛著恐怖笑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
「不可以!不能再收下他的東西!老子不想再當提線木偶了!」逐漸理解一切的柳龍,內心在狂吼:「動!快給老子動起來啊!」
求生的慾望砰然爆發,當柳龍在內心瘋狂咆哮時,他的手指竟是真的微微抖動了兩下。
「有用!老子果然命不該絕!」
感受到身體正在回歸掌控,柳龍如溺水者般死死的抓住了這種感覺,接著不斷用力——最終他趕在那男人將糖果,塞進他已被掰開的掌心前,重新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溜煙的跑出了機房。
「哎?黃總,您的神通失效啦?」看著正走向自己的黃芩,孫澤一臉疑惑。
「沒辦法,畢竟我們的能力已被稀釋過上萬次。你辦事情又慢慢騰騰的。」
看著那死刑犯離去的方向,黃芩給予了評價:「但就普通人類而言,他的求生慾望已經很強了。」
「看來,複製體間存在一些差異,不如…就借這個機會,做個實驗好了。」
…
躲在走廊的拐角處,劫後餘生的柳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萬幸,身後那些人沒有追來。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些什麼主意。
柳龍試著換位思考。
若是以前的他,絕不會去顧及別人的想法。
直到他經歷了——從被判死刑后的心如死灰,再到面臨危機時的絕處逢生。
這一刻,他認為自己蛻變了。
為了活下去,他變得更小心,更謹慎,也更隱忍。
「老子是天選之人,雖然老子以前做過一些錯事…但老子都已經道過歉了!你們憑什麼追著老子不放。」
他心中如此想著,好像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會原諒他似的。
「不過…剛才那些當兵的,為什麼沒來追老子?難道…」柳龍如此想著,看向前方的通道,他記得來的時候,那裡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是啊,老子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一條單行道,前方是幾十名持槍士兵,背後是一幫會「巫術」的軍人。
對柳龍而言,他怎麼選都是死路。
但若是說,讓他乖乖去自首?
開玩笑,再過半天他就要被執行死刑了。
橫豎都是死,這次柳龍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
如此想著,他自走廊盡頭探出了半張臉——這一看,可給他高興壞了。
記憶中那條滿是士兵把守的通道,此刻竟是空無一人。
「莫非老子真有主角光環?」
柳龍如此想著,回憶起剛才那麼多和他長得一樣的傢伙中——就只有他在最後時刻,擺脫了「巫術」的控制。
再是現在,原本的「死路一條」,竟變成了「康庄大道」。
這不是主角光環?那根本就解釋不通了好不好!
柳龍想著,摸了摸自己那張沒有眉毛的臉,想起了那些影視劇里的特殊角色:「難道老子…真有當反派的潛質?」
白日夢做完了,柳龍還是要繼續面對現實。
心中雖然高興,但他沒有忘了——這通道表面上風平浪靜的,指不定還暗藏著什麼殺機。
抬頭掃了幾眼天花板,這鬼地方每隔三四米就有一個閃著紅點的監控攝像頭。
攝像頭後面指不定就有什麼人,正盯著自己。
這突然「明朗」了的前路,也指不定就有詐。
想是這麼想,但一直在原地乾耗著也不是辦法——柳龍一咬牙,乾脆蹲著身子,朝著通道內部一步步挪了過去。
「我的老天爺,你都幫我幫到這份子上了,乾脆就助我逃出升天吧!老子這回要是能活著出去,一定天天給你上供。」
柳龍在心中如此默念著,已是走到了通道中央,隨即他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兒——於是他便貓著腰,看向了通道側面那個重症監護室似的房間。
透過玻璃,他看到那些個穿著隔離衣的醫護人員,正在房間中走動。
在這病房的中央,那被大量醫護簇擁著的病床上——正躺著一位長發雪白的老人。
除此以外,房內並沒有看到,柳龍預想中那些士兵的身影。
那些他來時曾見過的,荷槍實彈的軍人們,竟是真的不見了蹤影。
想到這兒,柳龍的嘴角咧開,露出了一口爛黃牙——他臉上那因在陌生環境受到驚嚇,產生的惶恐表情,頃刻間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變態、殘忍的笑容,覆蓋了他的臉龐。
他舉著那還戴著鏈銬的雙手,就向著病房門把手的位置,握了過去…
「這麼多人繞著她轉,這老太太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只要老子把她給控制住了。那再說什麼這幫孫子都要乖乖聽話。離開這地方也是簡單多了。」
柳龍想著,雙手已是抓在了那烤漆門把手上。
「最不濟,老子臨死也能拉個墊背的。憑什麼這老太太能被一幫人護在中間?老子就得在這外面活受罪?」
「再說了…」柳龍想著,雙手用力掰了下去:「這事兒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咱有經驗…」
此刻柳龍腦中竟是閃過了,那讓他判了死刑的——入室搶劫殺人案的一個個細節。
剛出產房沒兩天的小娃娃,和那到死都護在嬰兒床前的老太太…
柳龍想起他曾經做過的事情,竟是不自覺間,笑的更瘋狂了。
…
昏暗的監控室內。
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遠離了,站在最中間的長發女人——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兜里,黃芩正低頭看著其中一個閉路電視的屏幕。
畫面中,一個身穿橙色囚服,戴著手銬的矮個子男人,雙手正抓著個房間門把手,上下扳動著。
「孫澤,和你商量個事。」
盯著畫面中的男人,黃芩的雙眸已然失去高光。
「我再多給你兩個複製體。」
說話時,黃芩的視線,未從屏幕上移開過。
她的目光——似是在看一個死人。
「這個,就拿來餵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