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繼續報復(3)
何資麗噎得夠嗆,她狠狠瞪著吳鯉道:「你是誰?」
閆江池把吳鯉擋在身後,道:「你現在把合同搬出來,是想講道理?」
何資麗糾正道:「我一直很講道理。」
閆江池笑彎了腰,拿雙手撐著膝蓋,「可是……哈哈……我現在不想講道理了。」
何資麗道:「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黃奇接過話頭道:「真會打算盤,過年期間人員流動最大,你們偏挑這時候漲房租,逼我們退租,然後又以提前退租不退押金的條款,讓我們不得不放棄押金。」
吳鯉道:「以前沒少得手吧?幾百塊押金,又不能真的去告你們,況且,有那種合同條款,告也不一定贏,只能吃啞巴虧。」
何資麗不裝了,「年輕人,說出這種話也不害臊,我家有房子難道還錯了?自己窮,買不起房,怪我?房租貴嗎?一點都不貴,多少年了都是這個價格,多反思一下自己,努力工作了嗎,抱怨能解決什……」
閆江池打斷了何資麗的吟唱,「黃奇,我給你轉錢,去買幾樣東西。」
黃奇道:「買什麼?」
閆江池道:「油漆、噴漆、記號筆,全都要黑色的,還有其它一切你能想到的不好擦掉的東西。」
何資麗警覺道:「你要幹什麼?」
閆江池道:「我要把你們的行為全部寫出來,就寫在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他不斷地對著白色牆壁和天花板指指點點。
【檢測到何資麗的精神狀態發生變化】
【系統評估中】
【何資麗的精神狀態為:悶悶不樂(每持續1小時,宿主獲得2積分)】
她急了。
但還不夠。
她還保有一些理智,還能發揮談判技巧。
何資麗道:「咱們商量一下。」
閆江池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拔高聲音對黃奇道:「還不去買東西?」
黃奇應承一聲,迅速出門。出門前閆江池又囑咐道:「順便買只筆,再買個本子,等會兒可能用得到。」
附近有家五金雜貨店,黃奇很快就提了一桶油漆和幾把刷子回來,還按照要求買了筆和本子。
眾人躍躍欲試、七手八腳地打開油漆桶,何資麗意識到他們這是玩真的,忙衝上前來,想搶那桶子。桶子翻倒,油漆沾到了她的衣服和鞋子上,她發出爆鳴般的尖叫,若不是地上有油漆,可能已經開始打滾了。
【檢測到何資麗的精神狀態發生變化】
【系統評估中】
【何資麗的精神狀態為:苦不欲生(每持續1小時,宿主獲得5積分)】
有人被她吵得頭疼,想點一支煙,吳鯉忙制止道:「別用明火,油漆正在揮發。」
那人見吳鯉是跟閆江池一起的,很聽勸,忙收起打火機。
何資麗尖叫的時候,閆江池已拿起一把刷子,沾著地上的油漆,在客廳最大的一塊白牆寫下了第一行字:
無良房東,隨便漲價,不退押金。
寫完,後退兩步,遠觀,自己評價道:「我這字得練練。」
吳鯉道:「沒事,她不是還有好多套房子嗎,夠你練的。」
主打一個氣人。
正在叫罵的何資麗撥通了報警電話,見此,閆江池攔住了躍躍欲試想要學自己在牆上塗寫的人,囑咐道:「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們都別吱聲。」
警察來得很快,那是兩名社區民警,一個年長,一個年輕,年長的顯然見慣了大場面,看到牆上的大字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但過場還是要走一下,他正欲主持雙方說明情況,閆江池率先開口道:「警察同志,我剛才衝動了,我不該在房東的牆上亂寫亂畫。」
警察有點懵,何資麗也是懵的。年輕警察甚至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啊?」
年長的警察以拳掩口,咳嗽兩聲調整思路,問道:「你……已經意識到錯誤了?」
閆江池道:「是的。」
年長的警察道:「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房東?」
閆江池道:「我正好乾過刷牆的活兒,明天就給她刷回來。」
「不是……」何資麗插嘴道:「不是這個道理……他……他弄壞我的房子,得給我賠錢。」
閆江池可憐兮兮地看著警察,把房東隨便漲租、變相逼人走還不給退押金,打工人是如何囊中羞澀,一一說明。
警察只好跟何資麗商量,擺事實講道理,什麼你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大家各退一步,人家給你把牆恢復原樣就可以了,賠償就算了。
何資麗哪兒吃過這種虧,死活不同意。
警察又來問閆江池。
閆江池倒是很好說話,當即表示賠償一點也不是不行。
年長的警察一看這邊好說話,忙問道:「你能賠多少?」
閆江池非常不好意思地打開微信餘額。
8塊8。
「就這點?」年長的警察道。
閆江池道:「搶紅包好不容易搶到的,數字是不是還挺吉利?」
年輕的警察又發出了一聲「啊?」緊接著是「噗嗤」一聲笑。
他好像既不了解底層老百姓的生活——一切在他看來都是新鮮的,都可以成為笑料——又沒有一點共情能力。
還是年長的警察道:「總不能把人逼死么,房東願不願意放棄賠償?」
何資麗喊道:「我不願意!」
年長的警察耐心耗盡,「那這樣吧,你這次報警的訴求我們清楚了,你要求租客把房子恢復原狀,並對你進行賠償,是吧?」
何資麗道:「是。」
年長的警察道:「恢復原狀人家同意了,等會兒寫個字據,雙方簽字,限期恢復,至於賠償,你去法院起訴吧。」
何資麗不可置通道:「怎麼還要去法院?你不是警察嗎?你直接要求他給我賠啊。」
年長的警察道:「我怎麼要求?你這個牆有多少損失,賠多少合適,我說了又不算,那得經過法院審理、判決。」
何資麗堅持道:「不行,我不去起訴,那多麻煩,你是警察,你得給我做主。」
年長的警察耐下性子又解釋一遍。
何資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年長的警察:我最後跟你說一遍……
何資麗:阿巴阿巴。
閆江池:「警察同志,同意把牆壁恢復原樣的字據我已經寫好了,您看看。」
黃奇崇拜地看著閆江池,他書寫所用的工具正是剛買回來的筆和本子。
難道閆江池早就知道何資麗會報警?早就知道警察會讓雙方寫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