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布局

吳鯉辦事效率一流，從來沒辦理過註冊公司手續的人，硬是趕在相關單位下班前提交了全部資料。

他不放心一些細節，提交資料前打電話向閆江池確認。

吳鯉道：「公司名稱叫百無禁忌，你確定不改了，對嗎？」

閆江池道：「對。」

吳鯉道：「聽起來有點霸氣，我喜歡。那註冊資本呢？寫多少？」

閆江池道：「一個億。」

吳鯉道：「多少？！」

閆江池道：「一個億。」

吳鯉道：「我要跟你說明一下。」

閆江池道：「你說。」

吳鯉道：「剛才工商的工作人員跟我解釋了，雖然咱們國家公司註冊資本是認繳制，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必立即拿出一個億，可以等公司註冊下來慢慢出資。可這不等於不必出資，這些錢最終還是要拿出來的。」

閆江池道：「我知道。」

吳鯉道：「要不咱們稍微保守點？」

閆江池道：「你覺得多少合適？」

吳鯉道：「30萬？或者……50萬？」

閆江池道：「對面外瑞斯瑪特會笑話咱們的。」

吳鯉道：「一個億！必須一個億！」

確認完情況，吳鯉這邊剛準備掛電話，卻被閆江池叫住了。

閆江池問道：「你認識貸款公司嗎？不正規的那種。」

吳鯉以為自己聽錯了，確認道：「正規那種？」

閆江池加重了第一個字的讀音：「不正規那種。」

吳鯉道：「你要貸款一個億啊？」

閆江池無語，「算了，我覺得你不認識。」

掛了電話，一直在閆江池身旁，聽到了剛才電話內容的黃奇接話道：「老大，我認識你說的那種貸款公司。」

閆江池道：「你怎麼認識的？」

黃奇道：「我之前不是在保險公司上班嗎，剛進公司的時候，帶我的師傅是個保險調查員。

「我記得當時有個女的買了好幾份死亡險，死亡險你知道吧？就是如果她死了，保險受益人——她的丈夫能獲賠上百萬。

「保險買了一年多，她就死了，我們覺得蹊蹺，去她家走訪，正好碰到貸款公司去要債。原來她死前不僅買了多份保險，還在好幾家小額貸款公司貸過款，總共300多萬。」

閆江池道：「明顯保險詐騙吧？」

黃奇道：「不是。」

閆江池道：「不是？」

黃奇道：「我辭職的時候，這案子剛審完，丈夫無罪釋放了，就很離譜。」

閆江池道：「為什麼？」

黃奇道：「因為死法太……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那女的是被他丈夫養死的。」

閆江池道：「養死的？」

黃奇道：「不讓她出去工作，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弄吃的，全是高油高鹽高糖，一天最少六頓……」

閆江池扶住自己的下巴，把嘴合上，示意黃奇繼續講。

黃奇道：「結婚第一年，女孩從體重100斤，吃到170斤，第二年突破200斤，各種肥胖病，什麼高血壓、高血脂、膽固醇……全找上門了。第三年沒過完，女孩就死了，好像是因為……那個病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是睡眠呼吸暫停。

「這案子放在全國都很少見，法院也不知道算不算保險詐騙，審了又審，聽說光是開庭就開了好幾次，最後判的無罪，保險公司只能認栽。」

閆江池砸吧砸吧嘴，聽完故事想起正事，他問道：「那貸款公司呢？」

「哦，哦，」黃奇也想起了正事，「那女的一死，保險公司和小額貸款公司都屬於受害者，大家……有那麼點抱團取暖的意思，互相留了聯繫方式，還拉過群共享消息，我就是那時候跟他們認識的。算不上熟，但是有聯繫方式，能說得上話。」

講完大概情況，黃奇道：「老大，你找貸款公司幹啥？資金周轉出問題了？那我的工資可以先不……」

閆江池道：「打住，你當我什麼人，就你那每天50塊還要剋扣，周扒皮嗎？」

黃奇道：「那我方便問一下原因嗎？」

閆江池道：「過不了多久，對面公司資金會出問題，到時候我希望有一家信得過的貸款公司，以比較誘人的低息向他們放貸，成為他們的債主。」

黃奇道：「我有點暈，老大你這……究竟是要搞他們，還是幫他們？」

閆江池道：「搞他們，我要他們進入破產清算程序。一家公司要進入破產清算程序，有兩條路，第一條是它自己向法院申請破產，你可以理解為，一家公司拿著喇叭到處公告：我經營不善，資不抵債，現在打算收拾收拾去死，欠我錢的快點還回來，我欠誰錢的你們趕緊登記，排隊等著，我砸鍋賣鐵掏空家底給你們還，能還上算你們運氣好，還不上那也只能自認倒霉。我覺得外瑞斯瑪特不會走這條路的。」

黃奇道：「那第二條路是什麼？」

閆江池道：「它欠債不還，債主去法院給他申請破產。」

黃奇道：「明白了，只要貸款公司成為它的債主，就可以去給他申請破產了。」

閆江池道：「差不多這個意思……你有合適的貸款公司推薦嗎？」

黃奇道：「這事兒有點複雜，我先跟他們聊聊，對方有意向再推薦給你。」

閆江池道：「行，儘快。這筆貸款的錢我來出，只是由貸款公司出面幫我走個程序，他們能賺到一筆好處費。」

黃奇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貸款公司不承擔任何風險，只賺不賠？」

閆江池道：「是的。」

黃奇道：「三天內，一定找到一家靠譜的貸款公司。」

這天晚上閆江池睡得很好，外瑞斯瑪特這邊的股東和高管卻是一夜未眠，他們開會、想應對方案、罵娘、相互指責。

折騰了一夜。

白折騰。

各個苦不欲生。

似乎預感到了這些倒霉蛋會來貢獻積分，閆江池第二天清晨不到6點就醒了。

想睡回籠覺，期盼著今天的系統提示，睡不著。

他在心裡默默喊了系統幾聲，系統答道：閉嘴，本系統不接受非工作時間的任何指令，再喊大逼兜抽你。

很好，很符合你的人設。

閆江池乾脆起身，去客廳做幾組俯卧撐。好久沒鍛煉身體了，真是神清氣爽。

吳鯉睡眼朦朧地出屋門，走向衛生間，看到閆江池練的熱火朝天，不禁感嘆：「早睡早起，你最近生活好健康呀。」

閆江池想了想，道：「可能生活越幸福就越惜命，好不容易有了點錢，還擺脫了噁心的工作，不必被那些傻X訓斥指揮，連我都忍不住想多活幾年。」

吳鯉道：「你別說，我最近也有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