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敵在那裡!

第三十章 敵在那裡!

深夜時分。

萬物皆沉寂。

儘管衛宮士郎決然地婉拒了那位陌生從者的邀請,沒有選擇前往柳洞寺赴約,然而在拒絕之後,面對接下來該做些什麼這個問題,他卻同樣也陷入了迷茫,不知所措。

家中已然不再是安全的避風港,位置暴露之餘,房屋也在最後關頭遭到了破壞,怎麼看回去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可是除此之外,菜鳥魔術師又愕然的發現自己好像是無處可去。

感覺什麼地方都不安全。

在這漫漫長夜中,城市宛如一頭潛伏在大地上的巨獸,悄然蓄力,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衛宮士郎內心滿溢著憂慮與不安,頗有種「冬木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處」的感慨,一種強烈的孤獨感油然而生,偏偏又沒有辦法和Saber說明。

那位孤傲的劍士少女,其實也同樣沒有察覺到御主的心態,不是因為她不夠細心,而是因為她自己面對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也是感觸良多。

只是她並不願意顯露出來——

下意識的不願意透露出自己的感性與軟弱。

實際上,這已然是Saber第二次踏入冬木市的聖杯戰爭舞台了,在十年前的那一場戰役里,她同樣是被召喚的英靈之一,是由衛宮士郎的養父衛宮切嗣所喚出。

遺憾的是,在那個時期,由於雙方理念上的巨大分歧,御主與從者間的關係極度緊張,幾乎瀕臨決裂邊緣,即使有愛麗絲菲爾從中竭力調和,也無法徹底彌合他們之間的鴻溝。

最終的結局更是如此。

在即將觸及聖杯的那一刻,衛宮切嗣更是通過令咒強行命令Saber釋放寶具,以聖劍無匹的力量摧毀了降臨的聖杯……

回想到那個恍若噩夢般的畫面,劍士少女緊緊地捏緊拳頭,她至今都沒辦法理解那到底是為什麼。

在通常情況下,被召喚的從者不會攜帶著其他召喚經歷的記錄,但她卻是個例外。她嚴格意義上是不完全的Servant、不完全的英靈,根本還沒死,也無法靈體化。

這位劍士少女的真實存在依然錨定在她的時代——那片剛剛結束戰爭不久的卡姆蘭之丘上。

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靈長的抑止力就與她締結了英靈契約,承諾將給予她追尋能實現一切願望的聖杯的機會。

她被「召喚」本質上是一種時間跳躍,並不經過英靈之座,在臨死前的一瞬間被召喚到不同時代,完成聖杯戰爭之後又回到那一瞬間,只要不得到聖杯就會繼續被召喚而不會斷氣。

因此,對於這位劍士少女而言,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種種細節彷彿昨日重現,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記憶之中。

她知道衛宮士郎是那個男人的養子,也知道先前來襲的伊莉雅的身份,難免也因此想起愛麗絲菲爾,那位如雪花般純潔無垢的公主的結局與遺憾……

一時間,漫步在冬木市街頭,面對這座既似曾相識又略感陌生的城市,少女劍士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全然未察覺到這一次的御主內心的困惑迷茫。

就這樣,在街頭漫無目的地徘徊好一會兒之後,衛宮士郎才終於是有了決斷。

主要是他突然想起來了早上的事情,關於那個掠奪學校師生生命力的結界,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到妥善解決……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是打算晚上的時候去學校看看的,先前其實就是已經出門了,只是運氣著實不好,剛剛走到屋外就聽到一個清脆純真的笑聲,再一轉頭就看到了找上門來的伊莉雅。

再之後,就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Saber與那狂暴且龐大的戰士巨人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苦戰,危機四伏,險象橫生……

——來歷不明的神秘從者Assassin突然現身,及時出手,成功擊退巨人後引領他們撤離戰場……

——緊接著,對方向他們提出了一項邀請,聲稱遠坂也投身於這場聖杯戰爭,並盛情邀請他們前往柳洞寺做客,共商結盟事宜……

不過在Saber的阻止之下,衛宮士郎也多多少少覺得這像是一出現代版的鴻門宴,所以一開始儘管是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果斷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而經過這一系列變故,衛宮士郎也近乎遺忘了原本今晚的既定計劃,直至此刻無處安放的腳步在冬木市的冬夜街道上徘徊數圈之後,才猛然回想起今夜本應執行的任務。

可能有其他的從者插手了吧?

但是若是沒有解決的話,豈不還是很危險?

想想終究是放心不下,衛宮士郎乾脆就決定往學校的方向去了,反正他眼下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Saber自無不可,反正聖杯戰爭就是要不斷地戰鬥,比起很明顯是陷阱的柳洞寺,目前或許還是學校的敵人更為容易攻略一點,她認為白天的那位高挑英靈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只不過……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大概是碰不到白天的敵人了。

————

————

冬木市。

深山町的住宅區,間桐家的宅邸所坐落的位置。

在夜幕之下,這宅子也是漆黑深邃,彷彿能夠吞噬光線的某種無底洞一般,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黑暗秘密。

「櫻!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住手!你怎麼敢違……啊啊啊啊啊,住手啊……」

恐怖,混亂的大叫出聲,卻完全無法阻止那正在發生的事情,名為櫻的少女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即使強大的壓力使得鮮血如噴泉般衝天而起,灑向數米高的天花板和四周牆壁,將它們染成觸目驚心的殷紅,她依舊淡然決絕地將一點點的將手指插入自己的心臟,深深地深入神經里……

拉出一隻蟲子來。

不論如何奮力的抗爭,不論如何竭力嘶吼,不論如何恫嚇與威脅,一切皆如石沉大海,未得絲毫回應。

宛如對話已然失去了意義,紫發少女淡然地碾壓過螻蟻般的生命,捻死蟲子后,禁不住在白皙的臉龐上展現出一個源自內心的笑容,那份純粹和喜悅,無比真切。

如此的簡單,如此的簡單……

都去死就好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們都去死呢……

Rider也會為自己高興的吧,她肯定會為自己高興的吧……

下一刻,少女笑了起來,先是輕輕的笑著,然後是止不住的笑意,最後是笑得肚子都痛了起來一般,彷彿無比的歡欣,無比的喜悅。

儘管越是笑下去就越是在不斷的崩壞著,止不住眼淚,彷彿全部分不清楚。

直到一聲怒吼在門外爆發,裹挾著暴躁與憤怒的情緒,伴隨著一陣疾步逼近的腳步聲,打破了房間的靜謐。

「喂!櫻,你這傢伙怎麼敢的!不是說好了我現在才是Rider的御主——」

砰的一下,房門被猛然推開。

「你還敢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以為我不敢——」

話音未落,眼前所見使得間桐慎二的咆哮和習慣性的辱罵,驟然都全部凝固在了唇齒之間,猶如一隻聒噪不已的公鴨突然被人死死鉗住了咽喉。

他瞪大了眼睛,房間里沒有Rider,那個高挑英靈的身影已然不知所蹤,彷彿徹底蒸發,從未出現過。

只有一片慘烈的血色,在牆壁上、在地板上、在天花板上……

以及——

在那個正在笑出眼淚的紫發少女的身上……

「你、你……別、別這樣……」

一剎那間,強烈的寒意自腳板底湧上,順著脊椎骨直接竄到天靈蓋,彷彿是人類基因里深藏的古老預警機制被激活,此刻間桐慎二如同獵物般察覺到了某種無法名狀的恐怖威脅。

膝蓋軟弱無力地彎曲著……

思緒如雪崩般瞬間歸於虛無……

大腦皮層下的神經元除了本能的滋生名為恐懼與後悔的情緒外,再無其他作為……

下一刻,間桐慎二體驗到一種天地逆轉般的視覺衝擊,視線急劇上升,視角卻以驚人的速度跌落。他的臉頰猛力撞擊在地板上的血泊之中,激起一圈圈猩紅的漣漪,又像是一顆受擊的皮球般彈跳數下。

在這顛覆性的視角變幻中,他目睹一具失去首級的身體直挺挺倒下,鮮血如同開閘泄洪般噴射個不停……

「真是開心呀。」少女這麼低語著說道,又慢慢的在房間里站起身來。

其實什麼都感覺不到……

只是想著如果能夠再早一點動手,就好了。

慢慢的走到穿衣鏡前,看著渾身是血的自己,她再度笑了起來。

而在鏡子之中,紫發少女的身後,站著一道不應該存在的身影,有著一張太過美麗工整而像是人偶一般的臉,紅寶石一樣的紅色瞳孔,如雪般閃耀的銀色長發。

這身黑裙裝扮的身影正悄然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皆是「它」推動的結果。

在這場聖杯戰爭之中,同時存在著兩個可以作為「聖杯」的人形終端。其一自然就是伊莉雅,從出生開始就是作為聖杯容器而被設計的人造人。

其二就是這個紫發少女,間桐櫻。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要比伊莉雅更有資質——

大聖杯內的惡意本來能夠通過記錄,遠程影響、腐壞伊莉雅的部分心智,而沒有辦法隔空影響到間桐櫻。

但是一旦這份惡意不再是被動生效,而是獲得一定的主觀能動性,能夠主動前去直接接觸、左右、影響兩位候選人的心智的時候,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間桐櫻與「此世一切之惡」的契合度顯然要更高……

在敏銳地捕捉到這一潛在優勢后,大聖杯內部的惡意巧妙地引導伊莉雅至圓藏山。然後竭力匯聚了部分散逸的惡意和過濾的雜質,以此勉強塑造出一個承載人格投射的實體。

儘管如此形成的實體並無實際作為,除了與聖杯直接鏈接之人外,其餘人均無法察覺其存在。

然而,這恰恰成為誘導間桐櫻步入深淵的理想工具……

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因為這個少女本身就已經要壞掉了,只需要再輕輕一推,她的精神就會如同決堤一般,積蓄至今的所有黑暗都會轟然爆發出來。

再利用她召喚出來的從者,將其在沒有戒備心的情況下直接吸收,在真正回收到Servant的靈魂后,她作為聖杯的機能膨脹一般的飛速提升。

那是解開了枷鎖、完全壓倒性的力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連老不死的間桐臟硯都全然沒有對抗的餘地,主要是他保命的底牌在這種情況等於直接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作為代價,人類的機能和理智也剝離得非常快。

接下來,只需要直接前往圓藏山那邊,橫掃一切的結束這場無聊的聖杯戰爭即可。

不管那個英靈有什麼樣的古怪與特殊,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只要是在聖杯的系統下取得形態的東西,就必然反抗不了身為聖杯本身的櫻。

————

————

另外一邊。

穗群原學園的一場早有預謀的埋伏戰也基本落下帷幕。

憤怒的劍士少女臉色鐵青,手握著無形之劍猛地追上去,然而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前方的青年。

對方一手鉗制住衛宮士郎,一邊以極其迅捷的速度在撤離,那魔力的過度顯露狀態再次出現……對方為了撤退,直接動用了高階的類似「魔力放出」的技能。

「魂淡!Assassin你怎麼敢……」

劍士少女氣得發抖,她沒想到對方不久之前剛剛離開,後腳竟然又來到學校里設伏。

那氣息遮斷的等級太高,如果不是她的直感驚人,幸運也很不錯,只怕在御主被抓走的瞬間,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事實上,現在反應過來也遲了。

衛宮士郎儘管本能的想要掙扎反抗,但是無論如何,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類的他,根本沒辦法對抗,被夏至像是拎雞仔一般,直接就拖走了。

「抱歉,我也是聽命行事……」

夏至回過頭來看向自己某種意義上特別熟悉的金髮少女,果斷的演技上線,苦笑著搖搖頭。

「若想要救回你的御主,就前來柳洞寺吧。」

那無奈的神態,嘆息著的苦笑,極其生動傳神的表達出了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中心思想,讓Saber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的同時,也不自覺的轉移了仇恨目標。

都怪Assassin的御主,竟然使出這麼卑劣的計謀!

又一次了!

同樣也是在這座城市裡,她竟然再一次被人抓走了自己本該要保護的御主!

…………

…………

冬木市就那麼鼻屎大點的地方,聖杯戰爭的動靜稍微大一點,都往往瞞不過其他的參賽者。

很快的,在穗群原學園發生的事情也傳到了聖堂教會那邊去——

「擄走Saber的御主,要挾Saber前往柳洞寺嗎……」

金髮的青年聽到這個情報,臉上流露出不悅的冷笑,猩紅眼眸里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連本王看中的東西也敢染指……本來還想讓這些雜種多蹦躂幾天,好好表演一番那令人發笑的戲劇來取悅本王,現在看來,這些雜種還是以死謝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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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給世界上上強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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