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天心，截勢

勾闌山脈，天蛇妖國。

勾闌山脈是覆蓋幾十萬里方圓的龐大山脈，其中棲息著數量龐大的妖獸，而最為出名的，莫過於天蛇妖群。

天蛇妖王，就是勾闌山脈的霸主。

而整個勾闌山脈，內景神藏境的天蛇妖王，一共有三條。

世人以為妖獸痴愚荒蠻，難以溝通，這是虛假的認知。

實際上但梵谷階妖獸都極其聰慧。

如果妖獸真的是蠢笨，人族又何必去獵取妖獸的精血和骨髓讓自己體內擁有部份妖族血脈呢。

天蛇妖國坐落在勾闌山脈正中的龐大群山之中，其中最常見的便是那些數百上千丈的巨蛇。

但是身為天蛇妖國的王，那三條天蛇妖王的體積卻並不龐大。

他們上半身已經化形為人，只是下半身還維持著蛇軀，看起來和尋常人族差不多。

如今這三位蛇王都在天蛇洞窟之中，款待著江生這位不速之客。

之前橫跨勾闌山脈的江生給三位蛇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發生在月華宮的事情更是讓三位蛇王駭然。

如今江生突兀前來，足以讓這三位蛇王提心弔膽了。

但江生卻是好言安撫住了三位蛇王：「三位請放心，我之所以前來，不是為了你們，只是想尋一個人的蹤跡。」

「金花谷的華子修深入勾闌山脈不知所蹤，還勞煩三位幫我把他給找出來。」

聽到江生不是為它們而來，三位蛇王頓時鬆了口氣，並吩咐天蛇妖族在勾闌山脈之中尋找華子修的蹤跡。

天蛇妖族是勾闌山脈的王，以天蛇妖族驅使整個勾闌山脈的妖獸搜索，可比江生一個人費時費心的方便多了。

可是幾日搜索之下，傳來的消息卻不盡人意。

的確有妖看到華子修進入了勾闌山脈，但華子修就是憑空消失了，根本找不到蹤跡。

「真君，我們真的把族人們都撒出去搜索了，真的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蹤跡。」

「那個人進入了勾闌山脈，我們承認，可那幾日天降暴雨，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

「也許他已經離開了勾闌山脈，畢竟每天都有闖入山脈的人，我們的族人不會時刻盯著。」

三位蛇王有些忐忑的看著江生，生怕江生一怒之下大開殺戒。

三位蛇王對面，江生坐在石凳上，手指輕敲著桌面，似是在三位蛇王心上打鼓。

相宇仙君說道：「小友，你覺得它們說得是真是假？」

江生回道：「應該是真的。華子修進入了勾闌山脈，然後憑空消失，果然是得天之眷。」

「憑空消失，說明他氣運不絕。」

相宇仙君又問道：「那小友，你可還要尋一尋那霸王的兵刃？」

江生說道：「估計是尋不著了，我有預感，華子修能在勾闌山脈憑空消失，那霸王兵刃估計也該找不著了。」

「該走了，返回柳河村，把最後的事處理完。」

江生思索片刻之後，果斷離開了勾闌山脈，選擇返回柳河村。

此次天雲洲一行，江生的目的已經達到。

月華宮的血融源洞去了，月華宮內藏著的正史密傳也看到了，還差點殺了華子修這個天眷之人，可以說是收穫頗豐，該返回柳河村，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師傅！」

柳河村中，張小九欣喜的看著返回的江生，忍不住眉開眼笑。

這些時日張小九孤身留在柳河村，時不時就有些閑言碎語，說什麼江生放棄了張小九，因為張小九愚鈍不能擔當大任，還有人說張小九心機不純，被江生看出了門道，所以遺棄了。

種種言語傳入張小九耳朵里，讓他有些輾轉反側，有時張小九也忍不住嘀咕，是不是他真的沒有資質，所以被江生給放棄了。

可如今江生回來，著實是給張小九吃了顆定心丸。

江生打量著張小九：「這些時日，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張小九慚愧的低下了頭，沒有出聲。

江生輕聲笑道：「去收拾收拾馬車，陪為師外出遊歷。」

張小九連連點頭。

很快馬車收拾好，張小九與張老三告別之後，就駕駛著馬車離開柳河村。

荒界面積並不小，有整整十三洲之地。

江生要做的，就是帶著張小九遊歷這十三洲，到各洲各郡去看一看，看看各地的風土人情，去見識見識荒界各地的俊才。

鍛煉張小九是一方面，江生去各洲的血融源洞一游是另一方面。

這次遊歷，也是江生在離開之前，最後一次對張小九的教導，江生給張小九留的時間，是三年。

三年之後，無論張小九到什麼程度，江生都會離開荒界，這點江生並沒有瞞著張小九。

張小九知道自己和江生的相處時間只剩下三年之後，緊迫感也是讓張小九更加勤奮的修鍊。

三年光陰並不長，在每個洲能待的時間只有一兩個月時間，江生一方面帶張小九遊覽各洲名勝古迹，一面教導張小九何為自然，何為天地，何為道法。

荒界的修行法，是武道傳承，最後雖說稱之為人仙，但和真正的人仙法還有些差異。

江生對人仙法了解不深，他因此教導張小九的，是武道與天仙法。

「荒界雖然以武道為主，可混沌大千，億萬世界卻是以道法為主。」

「我教你武道，意在傳你自保之法，而我教你仙道，是為日後你若能離開荒界，也有一份前程。」

江生依靠著車廂說著，一雙眸子卻是沒有看張小九，而是眯著眼睛看向遠方。

江生袖中，那一方華光仙君給予的道標，此時正不斷搖擺著。

自從在荒界發現這道標有指引之後，江生就一直在想，荒界到底何處與山海界有關聯。

一開始江生在安陽山上觀察，認為是勾闌山脈之中藏著什麼東西。

可後來江生橫跨勾闌山脈發現，道標所指的方向並不是勾闌山脈之中，而到了天雲洲后，道標也沒有做出明確的指引。

這讓江生意識到，荒界之中應當是有特殊的磁場扭曲了道標，但荒界之中的確有和山海界有關之物這一點，也是肯定的。

遊歷荒界十三洲，江生可不僅僅是為了去各洲的血融源洞，還為了尋找和山海界有關之物。

如今江生遊歷荒界各洲過半，袖中的道標終於又給出了明確的信息。「小九，你可知那是何處？」

「回師傅，知道，那裡是天殘谷，是傳說中昔日霸王身隕之處。」

天殘谷，荒界昔日的霸王身隕之地。

相傳天殘谷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那裡也不是一處峽谷。

霸王最後一戰在此處對決荒界各洲聯軍，那一戰打的天崩地裂，山巒崩為峽谷，天穹被打了個窟窿，因此得名天殘谷。

「就去那裡看看。」

「是，師傅。」

張小九對去天殘谷也有一種隱隱的激動，能到昔日霸王身隕之處一游，對荒界武者來說是無疑是一種朝聖。

隨著馬車漸漸靠近天殘谷，天殘谷的輪廓也逐漸清晰。

天殘谷兩側都是高聳的山崖，山崖參差不齊，峽谷蔓延開來，不知有多少里長。

雖說早已過去數萬年，可靠近這天殘谷，依舊能隱約聽到當年的金戈鐵馬之聲，彷彿能看到那昔日橫掃荒界的霸王。

如今天殘谷這地貌，就是當年霸王一擊撕裂了山脈形成的，至今不曾有變化。

到了天殘谷前，張小九站在峽谷前望著兩側那高聳的崖壁，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昔日的霸王到底是何等偉力，能一擊貫穿整座山脈？而江生則是望著山谷，捏住了袖中的道標：「天殘谷，霸王身隕之處，山海界.」

道標正在發熱發燙，無疑是在告訴江生，這天殘谷和山海界有著極深的聯繫。

「小友，這天殘谷有些門道，雖然這裡已經殘破，可從這峽谷看來，昔日這裡的地貌地勢絕對不凡。」

「當年霸王把這裡選做最後的戰場，絕對是有深意的。」

相宇仙君的話提醒了江生，江生微微點頭，隨後身形一縱凌空而起，一路踏空凌虛，直奔峽谷上方。

荒界禁靈，但不代表沒法凌空。

搬血開竅境的宗師就能凌空踏虛，到了內景神藏境，武聖們更是能短暫滯空。

江生雖然不是武聖，但踏虛對他來說，卻沒什麼難度。

在張小九驚愕的目光中，江生幾乎是沿著直線踏空而行，徑直飛到了天殘谷的上方。

緩緩落在天殘谷的最高處，江生運轉目力眺望著整個天殘谷：天殘谷並不小，方圓也是萬里有餘，只是一道裂痕卻是貫穿了整個天殘谷，似是截斷了什麼存在。

江生眉頭微皺，觀看著天殘谷的地勢地形，隨後瞳孔一縮：「仙君，這天殘谷，像不像一顆心？」

明珠光鏡從江生袖中飛出來，相宇仙君打量片刻后說道：「不錯，這天殘谷的確像一顆心。小友你看，那一條條縱橫的山脈走向，便是心的筋絡血管。」

「而且天殘谷的位置，在整個荒界之中，偏左上，難不成這裡就是荒界的世界之心？」

江生打量著萬里方圓的天殘谷，打量著山勢走向，袖中的道標愈發滾燙，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看著看著，炙熱滾燙的道標似乎得到了天殘谷的回應，恍惚之間，江生眼前閃過漫長的歲月光陰，似乎看到了數萬年，乃至十數萬年前的一幕：地黃界山川破碎，被荒獸吸入腹中，隨後荒獸又吞下了不少世界殘骸，這些殘骸堆積在荒獸的腹囊之中，組成了如今的荒界。

只是那個時候的荒界並不完美，一塊塊世界殘骸碰撞著，擠壓著，山川峽谷不斷成形，漸漸成為荒界的一塊塊陸洲。

而這些陸洲之間的溝壑縫隙，卻始終難以填平，尤其是在荒界的中心位置，始終缺了一塊，讓荒界如同破損之物一般，難以完美。

這個時候，在混沌深處游弋的荒獸，偶然吸入了一塊飄來的陸洲。

那塊陸洲攏共不過十萬里大小，不知從哪裡飄來，被荒獸吞下。

這塊陸洲被荒獸吞下之後不斷縮小，不斷分崩離析，最後只剩下這萬里大小的一塊，落在了荒界之中，補上了那一塊版圖上的缺漏，讓荒界徹底成型。

而這一塊彌補了荒界缺漏的陸洲，就位於江生腳下，就是這天殘谷。

而在數萬年前，在霸王橫行天下的那個時代，這裡不叫天殘谷，而是叫天心山。

意為，天降之心。

這裡，是連接整個荒界的心臟。

光陰流轉，山川變化，天心山始終屹立在此，直至霸王橫掃天下時，窮途末路走到了這裡。

江生看到，一名高大健壯的武者身上披著銀甲，胯下一匹通體烏黑的披甲戰馬，手中拿著一桿近兩丈的大槍一路衝殺著來到這裡。

那武者氣血旺盛宛如實質性的烘爐，所過之處無不是滾滾熱浪焚灼天地。

而且那武者的大槍之上，覆饒著青紫色的雷霆之力，其雙目之中，似是有雷電在激蕩。

江生心中明悟，那就是霸王。

太明顯了，那股昂揚無畏之勢，那股睥睨天下的豪氣和霸烈之資，除去霸王以外，整個荒界還有誰有？

霸王殺穿了千軍萬馬來到了這天心山，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而在霸王抵達天心山後，荒界各洲的武者大軍們也不斷趕來圍攻著霸王。

霸王一路殺伐一路尋找，最後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最後，霸王也隕落在了這裡。

在霸王身隕之時，天昏地暗，飛沙走石，萬千雷霆激蕩，傾盆大雨如注，雷鳴電閃狂風暴雨，整個天心山都昏暗一片，誰也不知道霸王到底死在了誰手裡。

但江生卻隱約看到，在那天昏地暗之中，天心山的上方，荒界天穹之上似乎睜開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打了個激靈，江生從恍惚之中驚醒過來。

入目之處，天殘谷還是原先的模樣，那道橫亘整個天殘谷的裂隙一路蔓延著，似是將這顆天心截為兩段。

「小友，小友，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相宇仙君急促的問道，他清晰的感知到，江生方才的神魂明顯有異動，似乎被什麼東西所牽扯一樣。

江生沉默片刻，露出了一個笑容：「仙君，我想我知道這天殘谷的秘密了。」

江生可以確信，方才他看到的，就是天心谷的演變，從荒界的變遷到霸王的身隕的漫長歲月，都被這座山脈記錄下來，隱藏起來。

等待一個時機，把那段歲月，把那段歷史，展現給某個人。

江生如今來了，所以他就看到了。

天心谷是荒界的心臟，是核心所在，霸王身隕之時的最後一搏，劈開了天心谷，截斷了荒界之勢，也把一個信息準確無誤的傳給了數萬年後出現在這裡的江生。

「斬心之勢，截天之法。」

江生輕吟著，誅仙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江生掌中，仙劍微微顫動著，似是在雀躍歡喜，似是在期待著什麼。

「截之一字.」

「果然玄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