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醫生血氣方剛
辛盈無地自容。
不是隱瞞,而是她壓根不知道。
她已經三天聯繫不上程天禹。
若不是閨蜜碰巧發現程天禹的醫生介紹掛在市醫院裡,辛盈差點就要以為這個人憑空蒸發了。
「電話里難講,你等我,我現在過來。」辛盈火速掛斷電話,抓了包就出門。
她從家打車到市醫院,半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不斷催促司機快些,司機都煩躁了:「小姑娘,儂光催我有什麼用伐?開車上路安全第一的嘛!」
辛盈心急如焚,司機一邊抱怨一邊在醫院外圍停車,她扔下幾張紅鈔就匆匆跑了。
「小盈!」閨蜜站在醫院大門口接她。
辛盈拽著她就往樓梯間去:「口腔科在幾樓?」
閨蜜不明所以:「二樓,這邊有電梯……」
辛盈看一眼電梯外擠成一團的人群,鬆開閨蜜:「等不及了,你慢慢來吧,我先上去。」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閨蜜話未完,辛盈已消失在樓梯間轉角。
市醫院二樓,辛盈撥開人群,往口腔科方向擠。
眼下正值換季,流感盛行,市醫院人滿為患,比起其他科室多到裝不下的患者,口腔科的走廊顯得有些冷清。
辛盈一間一間診室尋過去,驚動了值班護士:「這位患者,您找誰?」
「我找程天禹醫生,急事。」辛盈脫口而出。
護士上下打量她兩眼:「您跟我來。」
辛盈跟護士一路往前,直抵走廊盡頭的診室。
診室門關著,護士敲門沒人應,索性推門直入,辛盈緊跟其後,撞見的卻是極其曖昧的場面。
診室劃分成兩個區,辦公區和治療區,治療區的綜合治療床空著,辦公區的面診桌前,面對面坐著兩個人。
程天禹坐在面診桌后,神色平淡地翻動手中的病例,而坐在他對面的,是個長相妖艷的漂亮女人,穿包臀裙,雙臂倚在桌上,半個身子都要越過檯面直奔程天禹而去。
更要命的是,她穿高跟鞋的腳,正在桌下蹭著程天禹的褲腿廝磨。
如此曖昧,如此情靡。
護士開門的聲響小,程天禹專註,沒聽見,倒是那女人轉頭來掃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折回繼續調情:「程醫生~我來找你看病,你可以抱著我給我拔牙嗎?」
程天禹手中病例翻了頁,面色和語調都沒起伏:「不可以,屬於違規操作。」
女人不依不饒:「哎呀,程醫生~」
護士大概也看不下去,大著膽出聲打斷:「程醫生,這裡有位患者要找你。」
程天禹這才有了反應,他抬頭,越過護士,看向神色複雜的辛盈。
兩人視線相撞,程天禹眸中泄出片刻驚愕。
大抵是想不到辛盈能找到這兒來。
隨即,驚愕化作平靜。
「我先來的,先來後到懂不懂?」漂亮女人不高興了。
「唐頌,我在工作。」程天禹皺眉,將病例倒扣在桌上。
被喚作唐頌的女人噘嘴,聲音嬌滴滴:「可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
「你先回去,」程天禹不為所動,「晚上我答應和唐伯父一起吃飯。」
唐頌聞言,立即喜笑顏開:「你答應了?程醫生,那我回去了,晚上餐廳見。」
程天禹淡淡「嗯」了聲。
唐頌得了滿意答案,挎了包起身出門,與辛盈擦身而過,空氣中漫過濃郁的香水味。
護士翻了個白眼,請辛盈進診室:「您的病例請交給我。」
辛盈尷尬,她哪有什麼病例?
「不用,讓她進來就好,你去忙,辛苦了。」程天禹總算是沒袖手旁觀,出聲替辛盈解圍。
護士關門去了,診室回歸安靜,只聽得見辛盈急促的呼吸聲。
「你怎麼來了。」程天禹起身朝辛盈來。
辛盈杵在原地,腦子裡全是方才看到的曖昧場面,此時她開口,更帶了點難堪:「你沒回消息,電話也不通,去診所找你,前台說你辭職了。」
程天禹在辛盈面前站住腳,抬手揉太陽穴:「抱歉,手機壞了送去修理,沒能及時聯繫你,這兩天很忙。」
「忙著調情?」辛盈再也無法控制情緒,她盯著眼前人的眉眼,發出一聲冷笑。
程天禹波瀾不驚:「我跟她沒那層關係。」
「那她是你的患者?她是牙有病,還是腳有病?」辛盈被程天禹氣得血壓飆升,她又想起女人方才用高跟鞋蹭程天禹褲腿那股魅勁兒。
「是家裡給我安排的相親,我沒法明面拒絕。」
「私下你也沒拒絕……」辛盈覺得自己可笑,「程醫生,是我越界了,畢竟我沒資格管你。」
程天禹神情複雜:「辛盈,抱歉,我今晚忙完就去找你。」
辛盈深吸口氣:「用不著,程醫生日理萬機,你今晚要赴美人的飯局,沒空理我。不瞞程醫生,我今日也有相親。」
陰陽怪氣的話,饒是程天禹情緒穩定,聽罷也惱了:「辛盈,你別鬧。」
「我哪來的資格跟你鬧啊,」她揚起臉對程天禹笑,「那是情侶之間才會用的詞,我們不是情侶。」
辛盈今早走得急,沒來及化妝,程天禹凝視那張不施粉黛的娃娃臉,她眼下烏青一片,顯然是一夜未眠。
他看著辛盈,心下忽然有了愧疚——
「是我的問題,沒告訴你我來市醫院工作……」
「程天禹,不必解釋了,」辛盈打斷他,「我們早該結束了。」
「……辛盈?」
「以後我們不要聯繫了。」辛盈掏手機,翻出程天禹的聯繫方式,當著他的面一一刪除拉黑。
程天禹去逮辛盈的手腕:「別耍狗脾氣。」
辛盈甩開他:「程天禹,我認識你一年,我們也糾纏了一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我說過,我怕自己承擔不起。」程天禹垂眼。
「所以你一直迴避我的感情,卻又要跟我做戀人才能做的事?程天禹,這是傷害!現在我累了,我不想玩了。」辛盈深吸口氣,將手機放回口袋,摔門而出。
程天禹沒攔她。
辛盈負氣出門,在走廊迎面撞上來尋她的閨蜜:「小盈,程醫生呢?你們怎麼了?」
「我跟程天禹,以後沒關係了。」辛盈艱難擠出一句。
閨蜜嚇了一跳:「到底怎麼回事?」
「玩累了,不想玩了。」辛盈把情緒往下咽。
「你說自己,還是程醫生?」
「二者。」
閨蜜噎住了,她和辛盈大學就是好友,辛盈的倔脾氣,她最清楚。
「你們吵架了?有誤會就好好溝通嘛!」閨蜜想勸和。
辛盈瞳孔里最後一點亮也熄滅:「戀人才有溝通的資格,我至多算玩伴。」
閨蜜欲言又止,作為密友,辛盈自然不避諱她,程天禹和辛盈糾纏的這一年,閨蜜也看在眼裡。
想安慰又顯得詞窮,閨蜜只能拉辛盈往外去:「走,姐請你吃飯去!」
「你比我還小一歲,自稱姐?」
閨蜜送辛盈白眼:「拜託!你懂不懂感恩?」
辛盈勉強擠出笑容:「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
辛盈的閨蜜名叫夏深,做審計工作,常年四處奔波,平日在申城的時間不多,最近她恰逢休假,倒能陪陪辛盈。
中午吃罷飯,夏深又張羅著帶辛盈去逛街看做美容,要帶她散心,折騰許久,等辛盈回家,天色已然暗了。
辛盈是獨居,九十平的電梯房,冷清得像冰,夏深時常調侃她是空巢老人。
她曾不止一次跟程天禹提議回她家約會,程天禹卻總是不露聲色地搪塞過去。
他不願意,於是辛盈也沒再提。
終歸是她分量不夠,一年時間,也沒撼動程天禹一星半點。
辛盈給自己倒了杯水,仰在沙發上回複信息,最新一條消息來自夏深:「小盈,上個月我送你那枚戒指你記得嗎?絕版了,價格翻了三倍!」
上月,夏深在外地出差,給辛盈寄回一枚戒指,奢牌,不便宜,辛盈沒戴過幾回,一直放在首飾盒裡。
此刻夏深提及,辛盈翻身從沙發上起身,回卧室去開首飾盒尋戒指,打開盒子掃視一圈,不見戒指蹤跡。
辛盈臉色頓時僵住。
糟糕,那枚戒指,似是落在寶善公館了。
三天前和程天禹在公館約會,辛盈清楚地記得,她洗手時摘了戒指,隨手放進洗漱台的瓷托。
大事不妙。
辛盈火速穿鞋拎包,打車出門直奔寶善公館。
倘若是自己買的戒指,落下也就作罷,可這枚戒指是夏深送的,辛盈一定要拿回來。
晚上十點半,辛盈直達寶善公館,用卡刷開了套房門。
套房內漆黑一片,辛盈鬆口氣,反手關門摸燈。
啪!
燈帶亮起,照亮外間的同時,沙發上男人的模樣也瞬間浮現。
辛盈的手還搭在開關上,嚇得一哆嗦:「你怎麼在……」
程天禹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面色清冷:「後悔了,來找我?」
辛盈尬笑:「東西落下了,我回來取。」
「很拙劣的借口。」程天禹視線牢牢鎖定辛盈,看得她渾身發毛。
辛盈沒反駁,徑直往裡走,在程天禹的注視下,從洗漱台瓷盤裡撈出一枚戒指。
「哪個男人給你買的?」程天禹陰仄仄開口。
「跟你沒關係!」
她想溜,卻被從沙發起身的程天禹捉住手腕:「去哪?」
「回家啊!」
「回去?公館不能住么。」程天禹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陡增。
辛盈吃痛掙扎:「我跟你沒關係了!」
「辛盈,狗脾氣,」程天禹湊近,鼻尖蹭上她的耳朵,「我血氣方剛的,真惹急了,勢必推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