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撿破爛的機械師（中）

「你想要什麼反應……」林傑輕輕品著紅酒，面無表情。

他這麼淡定，倒不是說真的對死亡星競賽造成的影響毫不意外，相反，對於這種粗糙的比賽能如此火爆，他一開始也十分納悶兒。

只不過還沒等這種疑惑從臉上表露出來，他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的確，就像是捲毛說的，卡爾星國作為一個星際文明，科技發達，有著官方的超能者聯賽和機甲聯賽。

那種聯賽就像是歐洲五大聯賽一樣，在各大正規平台和電視上播出，而且用的機甲級別更高，機制更完善，規則更健全。

兩相比較之下，死亡星這群重刑犯們的廝殺，就怎麼看怎麼不入流了。

可是，正規聯賽在吸引觀眾上來說，有著兩個致命的缺陷。

首先說第一個，就是脫離群眾。

誠然，正規聯賽規格更高，機甲更強，鐵馭也都是機械同步率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專業選手。

但是，比賽中的那些機甲卻不是普通人能駕馭的，職業鐵馭的戰鬥方式，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學得來的。

說白了，就是有著極高的門檻。

只這一點，就會讓人產生距離感。

因為，它不能給人『我上我也行』錯覺。

但死亡星的比賽就不一樣了，這裡雖然條件簡陋，場地粗糙，可是列兵級的機甲卻幾乎不存在駕駛門檻，只要機械同步率達到百分之二十以上就可以。

相比於50%這種足以淘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硬性指標，20%的機械同步率基本可以說是有手就行。

這無形中就拉近了選手和觀眾之間的距離，也大大增加了觀眾之間的可討論程度。

舉個例子的話，就像是傳統體育和電競比賽。

為什麼傳統體育的收視率被電競比賽沖得七零八落？為什麼年輕人更多的選擇去看電競而不是傳統體育？

很簡單……體育聯賽在某種程度上脫離群眾。

就拿nba來說，我們普通人不可能有那麼專業的場地、有專門的教練、有負責吹罰的裁判，更不可能有像是那群怪獸一樣的身體素質。

我們看那些專業運動員在比賽中飛天遁地，鼓鼓掌歡呼兩聲也就過去了。

因為我們自己沒辦法像他們那樣，他們那套咱們正常人玩不來。

但電競不一樣，我們不需要場地、不需要教練、也不需要多勁爆的身體素質，只需要一台電腦，就能獲得職業選手般的體驗。

而且不管是再怎麼菜的玩家，也總有那麼一兩個值得炫耀的高光時刻吧？

只要有高光時刻，就有討論，有討論，就會有熱度。

官方聯賽和死亡島競賽，就有點像是傳統體育和電競賽事之間的關係。

接下來，就是第二點，也是死亡島競賽能比職業聯賽熱度更高的關鍵。

那就是——職業聯賽是不會死人的。

他們有著完整的保護機制，有著高級的機甲防護，有著一重又一重的保險，哪怕機甲報廢了，也能確保駕駛機甲的鐵馭不會出現任何風險。

相比之下，死亡星競賽則正好相反。

沒有規則的戰鬥，是允許殺人的。

按照捲毛的說法，前面五場比賽，已經有三個鐵馭被幾十噸的鋼鐵碾壓成渣渣了。

這種血腥勁爆的戰鬥，自然更能喚醒人潛意識中對血腥和暴力的渴望，收視率自然也就更高。

畢竟，一場兩邊打完，選手屁事沒有的比賽，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兩邊肯定死一個』這種比賽更抓人眼球。

「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老闆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捲毛看著林傑道。

是吧，要不說人家是老闆，你只是個打工的呢……林傑仰頭喝盡了杯中的紅酒，和西蒙打個招呼，便隨便找了個房間休息了。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林傑是被捲毛叫醒的，可以看出他對西蒙很忠心，哪怕明知道機甲修好了，自己要冒著生命危險，卻仍舊充滿幹勁。

快速吃完早餐之後，拉著林傑就離開了西蒙的總統囚室，遠遠的林傑就看到了一輛飛行車停在放風廣場上，周圍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獄警。

「死亡星畢竟是一顆星球，面積極大，在帶著能力抑制項圈的情況下，想要快速的從一個區域到另一個區域，我們必須乘坐交通工具。」

說的好像摘了項圈你就不需要交通工具似的……林傑看了捲毛一眼沒有說話。

鐵馭，特別是職業鐵馭，想要保證最高的機械同步率，體內都是不允許存在其他形式的能量的。

就連精神力也必須是最純粹的那種，除了神經連接的機械造物以外，不能動用任何術士的手段，否則神經連接就會受到影響，機械同步率會大幅度下滑。

換句話說，鐵馭其實除了受過專門訓練，有更高的戰鬥素養外，其他層面跟普通人其實沒啥區別。

沒有機甲的鐵馭，就像是沒有精神力的術士，沒有氣力的武者，純凡人一個。

「夥計，說說你吧。」

上了飛行車，眼看著幾個獄警都坐在角落一點聲不出，百無聊賴之下捲毛又看向了林傑：「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被你拉進來的。」

「……」

「我的意思是問你，因為什麼進的第九監獄。」捲毛無語道。

林傑瞅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為什麼昨天沒有問你和西蒙的詳細身份嗎？」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沒有建立起信任，即使我問了你們也會搪塞過去，不會說實話。」

「……所以呢？」

「所以我們之間還沒有信任，你現在問我，我也不會說實話。」

「……」

你甚至不願意編個謊言敷衍我？

捲毛扯了扯嘴角，讓林傑搞的沒了談興，轉過頭一言不發的靜靜等待著。

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林傑感覺到飛行車慢了下來，徐徐降落。

伴隨著車門轟然打開，露出了外面的景象，數不清的機械殘骸堆積如山，隨處可見斷裂的電纜，隱隱能聽到噼里啪啦的電弧聲，遠遠的還能看到一些大型機械正在處理歸納垃圾，空氣中瀰漫著金屬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