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冷戾盡消
黑暗中,寂靜無聲,再加上這句話出口,頓時讓周圍的空氣都冷凝了下去,氛圍也變得僵硬起來。
倒在地板上,身體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冰寒刺骨的痛苦,難以讓人忍受,但卻偏偏他的額頭上還冒出了汗水,面色潮紅,看起來又彷彿是深處水深火熱之中,熱量讓他難以忍受。
但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這是一種冰寒之力,是族裡主上對下面人進行懲罰的其中一個手段之一,但絕對算是酷刑。
雖然洛之暮身為少主,但是多年來,作為父親的洛以安卻從來沒有對這個兒子有過任何關心,縱使讓女人生下了他,但卻感覺他是在例行公事,因為這個龐大且強大的家族需要繼承人,作為洛之暮這個少主的母親,洛氏的當家主母,卻在孩子剛出生的一年以後突然猝死,具體的死亡原因,誰都不知道,又或許,是這些人故意裝作不知道的,畢竟,誰願意得罪如今真正龐大的存在,洛以安呢。
從出生開始,洛之暮身上所肩負的,就不是身為洛氏少主的榮耀及奢華享受,他的出生便是註定了這輩子肩負完全洛氏家族所有的重任,任何危險,他都必須去面對,更多時候,他更是需要獨自去面對很多危險。
不過三十多歲,但他所經歷的重重生死,卻是比吃飯還要多,久而久之,他卻次次死裡逃生,逐漸的,對於各種未知卻需要面臨的危險,他已經學會了麻木。
就算當初綁了蘇莫若之後,兩人見面之前,他的心裡也只是認為,這也是家族所需要他做的,這也是家族交給他的重任,娶妻生子,這輩子,他都是不可能有自由,更別提有任何選擇權了。
「你應該知道說這話的後果。」這個兒子,可以說他是很滿意的,各方面的能力都讓他滿意,但唯一讓他不喜歡的就是,這個兒子自從出去見了這個叫蘇莫若的女孩兒之後,後續諸多的不對勁兒就展露了出來,原本,這個兒子是不需要任何心的,關於愛情那只是個奢侈的東西,他不應該有,更不應該存在與他們父子身上,他的兒子那麼優秀,將來是要繼承整個洛氏家族的,而那些不相干,同樣也影響著她的人,他必須相反設法的幫他得到,又或者,得不到,就直接毀了……
一如,曾經他也深愛過一個女人是一樣的。
但只可惜,她不識好歹,竟然都是他的人了,還幫著那幫人來害自己,沒有一點兒心思是向著自己的。
哪怕,當時她有一點兒對我的愛意,或者一絲心軟,他也不可能有那樣的計劃,對她下那樣的手。
當真正符合了心中所想,毀了她之後,迎接他的卻並非什麼美妙享受,而是每分每秒的折磨,只要一閉上眼睛,休閑下來,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那張清冷美麗的臉蛋,初次見面時候的興趣,接觸下來的異樣,後續的深愛無可自拔,可是為什麼,、她偏偏選擇了忠於她的組織,而背叛了這個深愛她同樣是她唯一的男人。
殺了她,雖然讓家族得到了安全,更也合了他心意,但是這些年來,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他卻始終活在噩夢中,活在懊惱後悔中,但這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他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夢裡向她懺悔,在夢裡愛她。
為了恕罪,他甚至不惜丟下這個兒子,獨自一人生活將近二十年,丟下家族大任將近二十年。
好不容易這些年來,讓他平靜許多的心,如今,竟然再次被不怕死的倔強兒子給挑了起來。
黑暗中,他雙手緊握成拳,尖銳的指甲刺破掌心,鮮紅的血液逐漸順著從手掌內劃下,面上卻仍舊一片平靜,眸子中毫無波瀾。
「你為什麼逃避,愛過難道很丟人嗎?」自從認識了蘇莫若,見識了她的各種聰慧跟古怪,首次見面她那不輸於男兒的氣場跟實力,一起的一切,她就如同罌粟花,讓他品嘗過後就刻骨銘心,無法忘懷,這輩子,就算拔掉了根,它仍舊還是會漫無邊際的繼續生長。
「……你不懂。」似乎對於這個兒子的執著,黑暗中的男人顯得很無奈且有糾結著痛苦,嗓音低低,沒有了剛才那駭人的冰寒。
聽著這三個字,躺在地上逐漸緩過來的洛之暮吃力的從地面撐起身體爬起來,滿面嘲諷看著黑暗中自己從小就尊敬如神一般存在的父親,「我以前很崇拜您,認為您是無所不能的,可是當我長大逐漸懂事,我才知道,時常不在家族,逃離家族核心獨自遠遊的您,是個懦夫,就因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所以這輩子都沒法逃過良心的譴責,又或者你不想去忘掉,因為你殘忍的害死了自己這輩子至深的女人,更殘忍的傷害了我的母親,還有我……」
黑暗中的男人聽著這些話,當即眸子大瞪,身體微顫,「你這逆子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生命中,有兩個女人是他的逆鱗。
一個,是洛之暮的生母,這個家族安排給他的妻子,溫柔如水,從來不會去關心自己不應該關心的事情,知書達理,絕對的良善女子,但只可惜,嫁給了他這個毫無感情的冷血野獸,最終,害的她丟了性命,臨死之前,都沒能得到他的一句就算是騙人的「愛語」,讓她遺憾而終,同樣也讓抱憾終生。
還有一個女人,也就是後面作為卧底進入洛家的女人,國家最高特工組織NO。1,絕對能力至上的存在。
而這樣的一個國家最高級特工,卻竟然只是一個年輕到不行的少女,雖然他不知道她多少歲,就算後面動員再多關係去查,這也仍舊是個謎,但跟她接觸了那麼久,大概也能猜出她不過二十歲的芳齡。
那樣的一個女人,在他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闖入他的視線,讓他那冰凍從未瓦解融化過的心,猛然間找到了感覺,後續他經過各種手段,最終雖然是得到了她,但最終卻也因為彼此身份各異而勞燕分飛,她選擇忠於了她的組織,而他選擇了保護他的家族,他要了她的命,還有那一次參與行動的所有特工的命。
他很清晰的記得,那個女人在臨死的時候,那絕望且憤恨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不帶絲毫感情,有的只是濃濃仇恨,如果給她機會,她肯定會衝上來一口咬斷他的喉嚨,她就是那麼的恨她,死前都不願意給他一個溫柔的眼神,或者只是輕輕一笑,那也是好的。
他們之間,就彷彿只是露水夫妻,根本不值得她將他放在心上,更不值得她臨死前對他大方一笑。
她就是那麼的吝嗇,從他們剛認識到她死,她一直都是那個模樣。
「你應該知道你做的是什麼事情?」冷冷斜睨著如同即將融入黑暗的男人,語調嘲諷,「不對,都這麼多年了,那個女人你應該早就已經不記得了,你天生就是一個無情的人,如何可能真正深愛什麼人,就算是我母親那樣優秀的女人,都不能得到你的心,更何況那個黃毛丫頭,小丫頭片子……」
「你住嘴。」暴戾的怒吼,夾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恨,在黑暗寂靜的夜空中猶如一柄毒刃,狠狠刺向洛之暮的胸口,而他的身體原本就應該剛才的冰寒而顯得虛弱,此刻再次身體一晃,哪裡還承受的住後續洛以安的招數,猛然倒地,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嘴角也溢出了鮮紅的血。
「如果你真的還愛著她……你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做……做了。」話音一落,便昏死了過去。
黑暗中的男人看著洛之暮的模樣,黑暗中露出了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隨後身影不知道從何處進入了寬闊的房間內,看了一眼地面上躺著的兒子,微微抬手,另外一道暗影就出現在洛以安的面前,緩緩躬身,將地面上躺著的洛之暮抱著走向了寬闊的大床。
隨著手下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熟睡的女人面前,白皙柔嫩的肌膚,恬靜的睡顏,一切都讓他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冰凍多年的心,在這一刻,竟然有了一種一樣的感覺。
緊蹙著眉頭,這樣的感覺,他竟然壓制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偏了偏腦袋,視線也不能再從大床上熟睡的少女面上移走,黑暗中那微抿的薄唇,此刻因為糾結幾乎成為了一條直線,渾身冰寒的氣息竟然逐漸減弱,剩下的,竟然是滿身柔和。
這樣的氣息迅速轉變,當然作為當事人的洛以安是沒有發現的,但是剛放下洛之暮隱身暗處的手下,卻將自家主子的變化看在了眼裡,多年來沒有情緒的眸子里,也多出了一抹震驚,一抹詫異。
心中更是疑惑,床上熟睡的女子,究竟有怎樣的魔力,竟然能夠讓少主神魂顛倒,不惜為他做那麼多危險的事情,而如今的主上,更是為他化去滿身冷戾,獨剩下滿身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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