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這一跪

黑鷺淡淡道：「只要咱合作把這事兒給辦成了，你放心，核彈的位置我……」

「你先別畫大餅。」陸魚塘擺手打斷了他，「事兒辦成之後，我怎麼又知道你們會踐行承諾？？反正核彈的位置只有你們知道，到時候如果你們繼續用這個來威脅我、或者威脅我的國家怎麼辦？那我們也拿你沒轍啊對不對？這樣一來，豈不是永遠的受制於你？」

黑鷺點了點頭：「你的這些考量我理解，對，很理解。那……用什麼方式能讓你相信到時候我會踐行承諾呢？」

「不能在事兒辦成之後，才告知核彈的位置。」

黑鷺眉頭一擰：「那在什麼時候？」

「當然是在計劃的某個節點上。否則，我無法相信你的承諾。」

「哪個節點？」

陸魚塘盯著一名穿著緊身褲正在夜跑的美女沉默了片刻，說道：「在我協助你們取得一定的權力、時機已經成熟到可以向M國提交證據的時候，怎麼樣？到時候，我把證據雙手奉上，你們把核彈的位置說出來。」

「這……」黑鷺擰著眉頭思索了起來。

「這怎麼了？既然已經到了那個時候，那基本已經等於大功告成了。除了卡住這個節點，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逼迫你兌現承諾。」

黑鷺緩步躲到陸魚塘的越野車旁，手扶著車頭，經歷了一段長久的沉默之後，回過了頭來……

「行！就按你說的。」說完黑鷺抹了抹車頭上自己留下的指紋，走回到了陸魚塘的身前，「這麼說，合作的事兒，你同意了？」

陸魚塘冷眼盯著眼前的男人，無奈道：「我是真的……很想現在就解決了你。」

黑鷺大笑了幾聲：「這句話的意思，我就當你是同意了。不過話說回來……」

「刷！」

陸魚塘只覺得眼前一晃。

再定睛看時，只見黑鷺的右手兩指間，夾著一枚扣子！

是陸魚塘外套上的扣子！

「想解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黑鷺那張書生氣濃重的臉上雖然還掛著客套的淺笑，可他的雙眸之中，已是寒光泛起。

「很快。」陸魚塘盯著那枚扣子，淡淡道。

黑鷺將扣子隨手丟在了地上：「希望我們……永遠沒有正面交鋒的那一天。」

「咚！」

一記悶響突然傳來。

黑鷺輕哼一聲，後退了一步。

然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肩頭。

陸魚塘緩緩放下自己的右手：「這輕輕的一拳，才代表著我同意了合作。」

頓了頓，陸魚塘是嘴角一揚：「還有，我也很快。如果你下回再以這種方式在我眼前嘚瑟的話，請你相信，在你的手碰到我身上的扣子之前，你已經喪命。」

「啪、啪、啪……」

黑鷺拍起了巴掌，是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不錯不錯。這種壓迫感和身手，的確有點兒當年凌傑的意思，夜鶯和游隼是死的一點兒都不冤吶。呵呵，如果說有一天我要死在誰的手下的話，那我希望是你。」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很樂意的。」說著陸魚塘拉開了車門，進去之後慢條斯理的拉上了安全帶，然後轉動鑰匙，發動了車子，「說吧，別再裝A了，在你的計劃中，我該怎樣在魏天華那裡獲取到一定的權力？」

黑鷺用指關節敲了敲車門，笑道：「別急，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你跟我走的那天，我再跟你說。」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了王樹和謝冰燕。」

黑鷺攤開了手：「當然是你跟我們走的時候。」

陸魚塘點頭：「行。」

「那你……什麼時候跟我們走呢？」

陸魚塘呆望著前方路口的交通信號燈，猶豫了片刻之後，深吸了口氣：「跟你走之前，我還要做些事情。」

「沒問題，不急。大概多久？」

「不會超過半個月。」

「我給你一個月。」

陸魚塘扭頭望向車外的黑鷺：「留下你的聯繫方式，事情辦完之後，我聯繫你。」

「不用。」說完黑鷺轉身離去，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到時候，我自然會聯繫你。再見，我很期待我們之間的合作。」

陸魚塘望著後視鏡中漸行漸遠的那道身影，輕嗤了一聲，掛檔，駕車離去。

……

三天後……

京州，灰塔總部內。

新上任的情報搜尋處主任蘇影，在自己下屬的圍觀之下，被人從身後給鎖住了脖子，是漲的滿臉通紅。

「陸魚塘你瘋了……你…放手……」

他身後一臉壞笑的陸魚塘非但沒放手，反而加大了手臂的力度：「蘇主任……我說過的嘛，我非得虐你一頓而且還沒人敢來拉。小子，還敢在電話里跟我裝A不？」

「你特么……」蘇影是被勒的腦部缺氧，眼前發黑，眼瞅著就要暈過去了。

「鬆手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有屁……就放……」

陸魚塘嘴角一揚：「我要當著你下屬的面，告訴他們你的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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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影停止了掙扎：「那你……就勒死我吧。」

「哈哈哈哈……」陸魚塘鬆開了手，笑的是前仰後合的，「你特么還真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啊，在面子跟前，命都是小事。」

蘇影摸著自己的脖子，是大口喘著粗氣：「有病啊你！突然回總部來做什麼！？」

「找我師父啊。」

「那你特么去啊！！跑我這兒來瞎鬧什麼！」

「呵……」陸魚塘拍了拍蘇影的肩膀，「來看你一眼。」

蘇影一怔，隨即渾身的雞皮疙瘩豎起：「請收回你那基佬般的目光，還有這句令老子反胃的曖昧之言。」

「你看看你，思想多麼的齷齪，就是單純的來看看你而已嘛。」說著陸魚塘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向了情報搜尋處的大門，「行，你忙著，我找我師父去了。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次看到你哈。」

「啥玩意兒？」蘇影呆望著那道邁著松垮垮步子的背影，眉頭是漸漸擰起，「這傢伙……怎麼突然說這些？」

三十分鐘后，柳郁舟曾經的那間辦公室內。

江寺棠呆望著陸魚塘，是一臉的震驚。

因為陸魚塘剛剛將自己的身世，以及與黑鷺見面的事兒全部都告訴了他。

令江寺棠持續深陷於震驚之中的，除了核彈的威脅之外，那就是眼前自己的這名得意弟子、灰塔當今的最高戰力——陸魚塘，竟然是凌傑的親生兒子。

「你……真的不恨我？」好半天，江寺棠才開了口。

「恨你？」

江寺棠緊咬著牙關，支吾道：「你的父親……畢竟是死在了我的刀下。」

陸魚塘微微頷首：「的確是。可你……也太小看大樹、燕子和我的覺悟了，也太小看你自己曾經對我們仨的教誨。」

「這麼說……你的立場，沒有變？」

陸魚塘攤了攤手：「如果變了，你現在已經死了。」

「呵……」聽到這話，這位灰塔的前S級特別行動員、現任的最高領導人，竟然紅了眼眶，「好小子……」

陸魚塘甩了甩手：「誒呀呀……一把年紀的，還是我的師父呢，丟不丟人。趕緊的，聊最關鍵的事兒吧……核彈！」

江寺棠揉了揉眼睛，問道：「你……有沒有想到其它的對策？」

陸魚塘乾脆的搖頭：「說實話，沒有。對方祭出了這種大殺器，不用想，我們目前只能被動的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哎……幾十萬條人命的代價，無論如何都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你……決定了？孤身入虎穴？」

「不然呢？如果這場慘劇真的發生了，那我們灰塔還有存在的意義么？我們這些特別行動員，還有存在的意義么？」

江寺棠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有把握活著回來么？」

陸魚塘擺了擺手：「別問這個，你應該問的是，我有沒有把握消除這個隱患。在幾十萬條性命之前，我個人的命，不算什麼。」

江寺棠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個情況我會立即上報給國家安全司，我們盡最大的可能，去尋找那枚核彈吧。」

「我有個條件。」

江寺棠一怔，隨即抬了抬手：「你說。」

陸魚塘望著他辦公桌上那張三人的合影，喃喃道：「大樹和燕子被放出來之後，能讓他們重歸灰塔么？」

「做不到。」江寺棠乾脆的拒絕了，「雖然他們背叛灰塔是有正當的理由，可他們……畢竟是嚴重的違規了。」

「那能不能以我孤身入虎穴為代價，換取他倆的一個普通公民身份？」

「如果我不答應，你就不去冒這個險了？」江寺棠反問道。

「不，我還是會去。」說著陸魚塘站起了身來，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那個相框，痴痴的看著，「我只是想求求你……用幾十萬條人命，來換取他倆一個普通公民的身份。」

江寺棠含淚望著眼前自己這名即將深入虎穴的弟子，此時的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在福利院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

那個六歲、滿臉污垢的落寞孩童。

「我……希望你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你從沒有享受過正常的人生，這些年來你……為國家、為灰塔，付出了太多！」江寺棠哽咽著說道。

陸魚塘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柔聲道：「我們仨，都沒有享受過正常的人生，大樹和燕子，也為國家和灰塔付出了太多。從小，他倆就保護著我，到現在……也是……」

「別說了。」江寺棠接過了紙巾，卻沒擦淚，而一把攥在了手心，「我答應你，給他倆一個正常的身份，給……他倆一個正常的人生。」

「撲通！」

陸魚塘，跪了下去。

江寺棠大驚，連忙起身去拉他。

可卻拉不動。

陸魚塘執意的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你……對我們仨而言，就是父親般的存在。說實話……我這一去，沒把握能活著回來，如果我出了意外的話，你……你要多保重，今後如果想我了，就去……看看大樹和燕子，多和他倆聚聚。」

「孩子……你……」

「走了！」陸魚塘迅速起身拉開了門，沖了出去。

江寺棠呆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老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即緩緩抬手捂住了胸口，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是仰面長嘆。

這一跪……

把他的心，險些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