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摸底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陸有知早早便到了溫郁離的書房門口,雙手微微負在身前,神情淡然,但時而左右觀望的目光中卻帶著些許疑惑。
「回稟王爺,陸先生到了,正在門外等候。」
溫郁離合上桌上的卷宗,抬頭看了眼面前銀甲。
「其他兩個呢?」
銀甲恭敬回應道,「杜公公據說昨日遊船,不慎落水,感染了風寒,咳嗽了一夜,至今卧床不起。」
「至於三殿下……」
銀甲欲言又止。
「說,溫陳哪去了?」
銀甲怯生生道,「卑職去陳妃娘娘的小苑找過了,娘娘說,昨日三殿下一夜未歸,好像是去了……去了櫟陽公主的住處……」
這種涉及到皇室顏面的事情,他們一般是不敢隨意揣測的。
可主子非要問,那也只好如實稟告。
溫郁離神色怪異,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溫陳陪公主遊船,回來后一夜未歸住在了公主那裡,本王年輕時都沒你這麼大的膽子!
「唉……」
「先請陸先生進來,順便派人在將溫陳也拽回來,切不可聲張此事!」
「諾!」
銀甲若釋重負,應聲離去。
片刻之後,青衿中年不緊不慢的走進書房。
「臣,陸有知見過王爺!」
溫郁離深吸口氣,緩緩開口,「陸先生,本王記得,一直以來待你不薄吧……」
老陸眼皮一跳,來者不善呀!
「承蒙王爺厚愛,陸某一介書生才能身居高位,一展心中報負!」
「那你為何要背叛本王?!」
溫郁離語調突然升高,厲聲質問道,「寧佩志的真實下落,只有你與本王兩人清楚,他昨夜在百獸園暴斃,陸先生敢說,此事與你沒有關係?」
「寧佩志死了?!」
陸有知身子一顫,滿臉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好端端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暴斃?!」
「陸某上月還親自去查看了一番,寧佩志並無頑疾異樣啊……」
「還裝?!」
溫郁離冷哼一聲,「陸先生故意將寧佩志一事透露給溫陳,你真當本王什麼都不知道嗎?」
老陸臉色微變,看來寧佩志是真的死了!
不對呀,以溫陳寬厚的性格,連刺殺他的寧牙、黃梟都容得下,沒理由故意冒著危險去殺一個對他形不成任何威脅的寧佩志啊!
況且自己也並沒有把王爺囚禁寧佩志的地方告知寧牙,他們不太可能找得到吧?
這裡面一定有詐!
電光火石間,一系列想法便在陸有知的腦子裡過了一遍。
只見他一臉憤慨,高聲道,「王爺,我陸某侍奉您多年,可曾有過任何忤逆舉動?」
溫郁離臉色陰沉,「陸先生,人是會變的……」
「尤其是遇到自己賞識的年輕才俊,本王深知陸先生的脾性,陸先生還是不要狡辯了!」
他雖然也不太確定,陸有知去了一趟河口,是不是真的變了心思,下定決心要阻止自己完成大業。
但以他多疑的性格,這番試探是必不可少的!
「哼!」陸有知看起來臉色憋得通紅,「陸某雖然反對王爺破壞河口的安定,但可以用我陸家先祖的名義發誓,絕沒有把關於寧佩志身處百獸園的消息告訴過三殿下!」
心裡卻默默念了一句,陸某隻是可憐寧牙那孩子,告知他寧佩志沒死的消息,也不算違背誓言……
嘶——
「真不是陸先生乾的?」
溫郁離皺了皺眉,他太了解陸有知了,老陸算得上九州讀書人的典範,將忠孝二字看得極其重要,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搬出他陸家先祖的名聲來發誓的!
陸有知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溫陳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上衣三個盤扣還系錯了。
「父王和陸先生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兒臣大老遠便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來的正好!
溫郁離臉色一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乾的好事!」
「人現在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對本王有多重要?!」
「你把他弄死,是要明目張胆和本王作對嗎?!」
「死……死了?」溫陳神色詫異,「不應該呀,兒臣下手沒那麼重呀!」
「怎麼會死呢?」
陸有知臉色大駭,「海王殿下謹言慎行!」
「你別說話!」溫郁離眼睛一眯,還真讓本王試出來了!
「這麼說,天策將軍承認是你殺的人了?」
溫陳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結結巴巴道,「父王,兒臣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沒真的想殺他……」
「沒想到他身子骨太弱,那麼扛不住造……」
「海王殿下!別說了!」陸有知臉色煞白,你小子平日里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麼這會兒犯起了糊塗?
你就算和寧佩志有不為人知的恩怨,用手段殺了他,可也不能一詐就交代了呀!
溫郁離氣極反笑,「教訓?」
「本王的人用得著你來教訓嗎?」
「再說了,你平日里教訓別人,都是把他們的腦袋雜碎,肚子掏空嗎?!」
一身反骨,膽大妄為!
這次就算不殺你,也得好好給你個教訓!
「來人,三王子溫陳倒行逆施,逆子貳臣,拖出去杖責五十!」
「諾!」
門外銀甲氣勢洶洶便闖了進來。
「等等!」
溫陳忽然抬了抬手,急忙道,「父王,兒臣只是按照您的指示,做的過分了一些,何來逆子貳臣一說?」
「況且兒臣昨夜看那老太監不願就範,把他扔到湖裡泡了一會兒,給他一個教訓,什麼砸腦袋,掏肚子的事,不是兒臣乾的呀!」
嗯?
溫郁離腦袋一懵,我跟你說城門樓子,你跟我扯胯骨軸子?
「你剛才說的人難道一直是杜倫?」
「要不然呢?」溫陳茫然道,「不是這老太監死了,父王才火急火燎把兒臣叫過來審問嗎?」
「父王,您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昨夜您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讓兒臣給那閹貨一點顏色看看嗎?他死了的事,父王與兒臣都有責任!」
亂了亂了!徹底亂了!
鎮南王拍了拍額頭,一臉無奈的回歸座位。
「你昨夜回府之後,去了哪裡?」
「父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兒臣自然是遵照父王的命令,去勾引公主了呀!」
「父王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就去詢問櫟陽公主!」
溫郁離一臉苦悶,「這麼說,寧佩志的死,真的和你沒有關係?」
「寧佩志?」溫陳怔了一怔,急忙道,「父王,不帶你這麼訛人的,寧佩志不是幾年前就被您在益州當街砍了腦袋嗎?」
「您看兒臣不順眼,想要收拾兒臣的話,也不必找這麼拙劣的借口吧?」
「呵呵呵呵……」
溫郁離尷尬的笑了兩聲,罕見朝著陸有知抱了抱拳,「是本王的錯,還請陸先生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