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驚鴻一瞥
華容急不可待的把我從銅鏡面前拉了起來,直接拉著我走到屋外。
我還在驚喜交集,沒有意識的就跟著華容走出屋子。
只到我站在屋外,聽到若干抽氣聲,才反應過來,我穿著女裝出門了……
緊張的趕緊定晴去看眾人的表情,只見前堂穿後院的那個拱門處,還站著一個人。
我暈……
唯恐天下不亂啊……
剛才還在說他,這一會功夫,他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怪不得老人常說,這人,是說不得的,一說保管會出現。
來人吃驚的揚了揚眉,過了好一會才渡著方步,笑逐顏開的說道:「想不到黃小姐換回女裝,如此婀娜多姿。」
我窘的臉飛紅,極不自在的扭著衣襟,嗔怪的瞪了眼華容。若不是她搞鬼,我會這麼尷尬么。
「大都督不是時間寶貴嗎?怎麼有空來這了。」我皮笑肉不笑道。
來人正是那讓張昭前來保媒,最近在建業鬧的沸沸揚揚,要娶天下第一名醫關門大弟子的周瑜周大都督。
那周瑜好似沒聽出我言下意:「眼下還有什麼比前來見你還要重要。」說著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驚喜的神色又道:「顯然我是來對了,否則就要錯過了,如此美麗動人的時候。」
我惡了一下。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泡妞的技巧上下五千年都不變,開場白依舊這麼惡俗,這麼爛調。
好吧。如果我真是美麗動人,也許聽到他這一翻話,會竊喜不已,可惜,我對自己的長相,從來都不認為稱的上美麗二字。華容說我可愛,那還是因為相處久了,綜合性格后所感覺的。
但凡所有人第一眼看到我。都只會認為,我長的普通,勉強還算有些靈伶罷了。
這時站在我前面的那十五個江東兒郎,紛紛半跪,齊聲道:「拜見大都督!」
周瑜揮了下手,十五人齊刷刷的又站了起來,閃到一邊。
果然是訓練有素!我眯了眯眼。心裡想到躲在屋裡的諸葛亮,此時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華容和華夫人眼看這正主來了,不敢造次,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一旁。
頓時氣氛變的十分怪異。
周瑜倒是自在的很,彷彿出入自己家一樣自在:「不知今日可有幸請的黃小姐賞光,去鸞香舫再嘗那黃楊酒呢?」
他的話意味深長,我立馬聽明白。他是想跟我單獨談一談。至於談什麼,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何須言明呢。
我視線若有若無的掃了眼自己的房間,思索了一下,便應允了。
你諸葛亮不是自以為是的很嗎?我偏就要告訴你,老娘也是有人要的,哼。
在我走出杏林堂後院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後背那一束清涼清涼的眼刀。
周瑜有心要跟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沒有不應允的道理,而且我也想知道。他突然公布天下,要娶我當老婆,是什麼意思。
照道理,像我跟他這樣的人,是八輩子都打不到一塊的那種,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認為,我們不相配。
張昭不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
第二次到鸞香舫。風景依舊,可惜人不依舊,少了一個活潑的孫尚香。
坐下后,周瑜不急不慢。給我掌上黃楊酒後,突然興緻高昂的,從懷裡摸出他那根玉蕭。也許他認為,我再不濟,也會略懂音律,其實他錯了,至始到終,我都不知道他在吹什麼,只知道,他吹的還不錯,至少還蠻悅耳。
他不急,我也不能表示的太急不是,無奈,只好靜下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黃楊酒。
一曲吹完,周瑜長舒一口氣,突然面目凝重的看著江面道:「確實如小妹所說,處在你身邊,能感覺到純凈的安寧。」
我「撲」的一聲,吐出剛喝進去的黃楊酒,嗆的我好半天沒回過神。
好嘛,半天沒反應,突然一開口,就嚇死人。
「大都督,你沒有開玩笑吧。」
周瑜淡笑,細心的從懷裡摸出一方錦帕,遞了過來:「我像開玩笑嗎?」
我可不敢接,胡亂用袖子擦去嘴邊的酒漬:「這個玩笑不好笑,而且我已經有婚約了,不信你可以問孫小姐。」
周瑜吃驚了一下:「小妹怎麼沒跟我提起?」
我乾笑兩聲:「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瑜懷疑的看著我,半響后突然笑道:「黃小姐不會是找推詞吧?難道在下就這麼不入小姐法眼?」
我暈厥,頭痛的揉了下鼻尖:「大都督別折殺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學徒,要什麼沒什麼,根本就配不上名震江東的大都督。更何況,小人確實早有婚配,乃是家父還在世時允諾的,如今家父離小人而去,唯一的心愿,便是讓小人早日成婚,臨終遺言,又怎能不允諾呢。」
周瑜看我說的字字誠肯,臉色微微一變:「這麼說,那為何黃小姐還不肯成婚呢?據我所知,黃老先生,過世已有半年有餘了吧。」
提起黃承彥,我的心就揪了一下:「沒錯,家父確實走了半年多了,婚是要成的,但是必須在三年之後,待我守孝期滿,便允諾婚事。」
周瑜驚奇的擰了下眉:「為何要守孝三年?」
看他一臉吃驚,我微怔,難道三國不流行守孝三年嗎?
「凡事不都講一個三字嗎?所以小人發過誓,要替先父守孝三年,再成婚。」
周瑜似有所悟的唔了一聲又道:「與你的婚約之人,乃是何人?」
我皺眉不悅,心想。這關你何事?你要知道的這麼徹底做什麼。
周瑜看出我的不悅,揚了下眉,飲盡杯中的黃楊酒:「若黃小姐說不出來,我是不會相信,黃小姐有婚約的。」
「大都督若是不信,可以去問,諸葛大人,與小人有婚約之人。正是諸葛大人的二弟,諸葛亮。」
聞言周瑜大吃一驚:「子瑜的內弟?」
我嗯了一聲,這事,心裡不竟也有些奇怪,周瑜如此大放厥詞,公布天下,諸葛家難道是死人?公然被人搶了媳婦了。還能忍氣吞聲?
果然周瑜皺眉呢喃道:「既然是子瑜的內定弟妹,為何子瑜沒來找我談起此事?」
我眉眼抽了一下,冷冷的道:「這事,我也奇怪,難道說,我就這麼入不了他諸葛家的法眼,竟然拱手相讓。」
周瑜看我有些怒意。沉呤了一下:「如此說來,若是事實,只怕你還真的入不了他諸葛家的法眼,哈哈哈哈……」只見他突然暴笑。
我鬱悶的直翻白眼:「我說的是氣話,話說回來,誰叫你是大都督呢?官大三級,壓死人,諸葛家就是有心維護,只怕也不敢吧。」
我這話一說完,就直想咬舌頭。
果不其然。周瑜順著我的話道:「如此,黃小姐還怕什麼呢?雖有婚約,但並未正式媒訂,你還不算是他諸葛家的人,嫁給在下,又有何不好呢?」
馬麗隔壁的,我就知道,一言說錯。就會給他趁機而上,所以從一開始,我都是警言慎行,能不多說就不多說。到底還是講錯話了。
我憤慨的瞪了他一眼。慷慨陳詞道:「家父在世時,警慎過小人,好女不侍不二夫,一女不配兩鞍。」
周瑜揚眉輕笑,眼中露出勢在必得的神色:「天下只知黃小姐是梅大夫的嫡傳弟子,無人得知,黃小姐早的婚配,何來不侍二夫的說法啊?」
嘶……我抽氣:「大都督,小人粗鄙不堪,俗不可耐,又有何榮幸能得到大都督的青睞呢?」
周瑜見我越是推脫,眼底的趣味就越濃:「娶妻要娶賢,此乃我周家家訓,至於相貌乃是次要的,心裡美才是最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周瑜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是貼近我耳朵邊說的,我僵的全身崩直,右邊的臉頰能感應到他鼻息間的那股熱氣。
我是真的錯了,完全忽視掉,男人的佔有慾,上輩子常聽人說,在男人心中,越是得不得的,就越想得到,越是有挑戰的,就越有趣味。
如今面對周瑜的神情,不正就是這種嗎?我暈厥……
很好,很好,我咬緊了腮綁子道:「大都督如此勢在必得,有什麼用意呢?難道說,大都督十分喜愛小人嗎?」
周瑜感受到這片刻間我的心理轉變,坐直了身子,給自己掌上一杯黃楊酒道:「黃小姐多心了,在下確實是誠心求婚的,小妹之前常在我面前提及你,後來觀察許久后,確實感覺到你如小妹所言,給任何人都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很純凈,很安逸。也許我現在還不是很喜愛你,將來就很難說。」
我臉黑了黑:「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們只說眼前,既然大都督眼前並不喜愛小人,那又何必如此。」
周瑜神色不動,氣定神閑道:「如你所說,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既然眼前有心動,那就要牢牢的抓在手裡才是。」
我呸,這是什麼繆論,簡直就是土匪的定義。
「大都督,難道不介意,小人並不喜歡你嗎?」
話已至此了,我還再照面子做什麼,所性直言相對好了。
周瑜不以為意的揚了下眉,熠熠生輝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著我道:「現在也許你不喜歡,將來就很難說,難道黃小姐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我呸,這關信心什麼事,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嫁你,我要有信心做什麼?討你喜歡?爭寵?算了吧,我黃碩才不屑做這些,你周瑜權大勢大那又如何,關我叉事。
心思你周瑜也未免太狂妄了吧,莫非,這天下之間的女人,只要你想。你心動,都可以佔為己有?還自信的以為,這天下的女人都非得拜倒在你的長袍之下?呸,不要臉。
「大都督此言差矣,小人心中早有喜歡的人了,這心,只有一顆,又怎麼容的下兩個人?這種滋味。大都督應當是深有體會的,是吧。」我暗喻的勾起一邊嘴角,突然很安定的吃了口黃楊酒。
周瑜怔了下來,眸底湧出複雜之色,看我的眼神變的犀利起來。
「你知道什麼?」周瑜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聳了下肩,愣愣的眨眨眼:「大都督以為小人知道什麼?」
周瑜沒說話了,眼神越來越犀利。我倒越來越鎮靜了,橫豎都是死,所性放手一駁好了。
眼前來說,像我這種螻蟻,生死都在像他這種權勢傾天的人一念之間,生命,生命在這個時代。就是個兒戲。你越把自己當一回事,就越不是一回事,如此,還記掛那麼多做什麼,反正就是孑然一身的來,現今也是兩袖清風,還在意什麼呢。
原本以為是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結果到最後鬧了個不歡而散,至於結果,天知道了。
回到杏林堂天色已經暗沉。至於那十五個尾巴,我懶的理會。既然他們奉命保護我,那自然有本事找到過夜的地方,再說,這可是在他們江東的地盤上,用不著我操心。
華夫人,本還想著整理幾間客房出來,都被我阻止了。
他們又不是客。何須以客對之,我巴不得他們有多遠,走多遠,省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蕩。
站在房間前面。我躊躇不前,不知道諸葛亮現在還在不在裡面?
都整整一天咧?他要沒走,那不代表,他在裡面餓了一整天?
思前想後,也罷,反正早晚要面對的,而且眼前這些事,我都理不清個頭緒,倒要看看,他諸葛家是不是真的拱手相讓。如果真有這意思,老娘用不著你諸葛家拱手,老娘自己走的痛快,哼。
推門,關門,轉身往後看時,我注意到那十五個尾巴齊刷刷的,整整齊齊的就在我房門前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那陣勢,殺氣騰騰,連周圍的霧氣都避的遠遠的。
我眼角抽了兩抽,孫權到底是什麼意思,保護我,是這麼保護的?這簡直就是盯梢,軟監。
罷了,罷了,愛怎麼整怎麼整,還有半個月,半個月後,老娘拍屁股走人。
我繞到屏風後面,端著風燈朝那角落裡看去,這會看的仔細,角落裡空蕩蕩的,那有諸葛亮的影子。
我低聲喊了幾聲,也不見諸葛亮從那個地方冒出來,最後肯定,這廝在我離開之後,就走了。
悶,老是在我最需要人幫我理清思路的時候,人不見。我不需要的時候,卻又鑽出來,什麼事啊,捉弄我很好玩嗎?
我氣沖沖的瞪著屏風後面的那個大木桶,想起上午在這裡,被諸葛亮看的精精光光,就氣悶的胸口發痛。一口氣涌不出來,憋的實在難受。
搖到銅鏡面前,看著一身女裝的自己,我嘆了口氣。
好看是好看,可惜,習慣這種東西,真是要命,穿不回男裝,害的我今天一天都手足無措,全身不自在,明日還是找身小廝的男裝湊合著吧,還是男裝自在。
第二日天一早,華容便來了。
推開門,我和華容看到十五個臉上,頭髮上掛著薄霧的江東漢子,我無意識的抽了兩抽。果然是訓練有素,一個姿勢,保持了一個晚上,這叫啥?這就叫真正的軍人。
「小師叔,你怎麼又換成男裝了。」華容看到我,不滿的嗔怪道。
我拉了拉稍稍長了點的粗布衣,這是我昨晚悄悄摸到後院,偷來的。估計這會杏林堂的某個跑堂小廝,肯定發現自己昨晚曬的衣服不見了吧。
「這樣舒服啊,眼下多事之秋,還穿女裝,容兒唯恐天下不亂吧。」
華容的意圖被我折穿,捂著嘴咯咯笑了幾聲:「小師叔,你不是說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嗎?你都把容兒給嫁了,容兒又怎能不關心小師叔呢。」
得,換成華容來調侃我了,話說,我還是小師叔呢,古人不都很尊師重道嗎?
「唉……」我長嘆。
華容聽我嘆息安撫的拉拉我的手,小聲道:「小師叔,前些日子師祖託人帶了個口訊。」
啊!這讓我很吃驚,梅然總算想起我了,都把我丟在這快半年咧。
「我師傅說什麼?」我趕緊跟華容咬耳朵。
我和華容貓著身子在門檻上咬耳朵,那十五個精英,也為之不動,眼神無比堅定的看著我們,除此,什麼動作也沒有,完全就像十五樽雕像。
「師祖說,小亮子他看中了。」
我獃滯:「什麼?」
華容有些納悶的重複道:「師祖說,小亮子他看中了。小師叔,師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小亮子是誰?是人嗎?」
呃……
是人,當然是人,而且以後還是個妖人呢。
師傅就是師傅,說的話,簡潔明了,這下我算不算有了特赦令?我奸笑了兩聲,不懷好意的轉向十五個大神。
正好新配的幾種葯,還沒找東西試呢,孫權啊孫權,不要怪我對你的兒郎們下陰手了。誰叫你不厚道在先,我可是先理后兵的。
至於諸葛亮為什麼又出現在建業,這件事,以後再跟他慢慢算,我要跑路,跟諸葛亮沒關係,我只是單純的不願跟周瑜攪在一塊罷了。
反反覆復,我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跑路絕對跟諸葛亮沒關係。(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