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哀兵必勝之計

曲阿城外，旌旗獵獵，兩陣對圓。

雙方皆是傾巢而出。

袁耀這邊，蕩寇將軍張遼、中堅將軍高順、討虜校尉黃忠、折衝校尉甘寧、懷義校尉太史慈、撫越校尉祖郎等各領本部兵馬，整列以待！

孫策這邊，分別由先登校尉韓當、恭義校尉孫瑜、吳郡都尉程普、別部司馬宋謙、建威中郎將周瑜、別部司馬陳武等與之對應。

雙方其餘軍師謀士，暫且不表。

照例又是戰前宣讀檄文環節。

孫策卻是直接挺槍出陣，對著仲軍大纛叫罵道：「袁耀，汝這不知忠孝義之徒，可敢出陣現身乎？」

仲軍大纛下，諸葛瑾拱手對袁耀道：「此等低劣激將之法，何須太子殿下理會？」

「只需遣一搖唇鼓舌之人，出陣對罵即可！」

一旁的蔣干眉心跳了跳，不明白為什麼一下子眾人都看向了自己。

「呃……我出陣對罵也不是不行」蔣干瞄了一眼英武逼人的孫策，咽了口唾沫，「不過得給我配一員護將，不，兩員才行！」

坊間傳言，孫策在攻打劉繇時，曾在陣前挾死一將，喝死一將！

袁耀卻是眯眼笑了笑：「不用了，孤親自出馬！」

「孤倒想聽聽，他要怎麼罵孤不知忠孝義！」

與袁耀同車而坐的張遼正欲開口，袁耀卻一把將他按住。

「文遠，你是總攬此戰指揮的大都督，不可輕動！」

「二虎，三虎，跟孤走！」

孫策雖然有點耐性，但不多。

沒一會兒，他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準備開腔大罵袁耀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

嘩！

仲軍軍陣忽然分開，袁耀騎著高頭大馬，昂首大步地走了出來。

「孫兄，想當日壽春一別，還是孤親自送你出的城，沒想到再見面，竟是以這種方式……」

「呔！」

孫策怒喝一聲，卻是根本不給袁耀敘舊的機會。

「你這反賊，有何顏面亮相於世！」

袁耀摸了摸鼻子：「哎，不是你喊孤出來的么？」

孫策啐了一口：「呸，你這不知忠孝義為何物的豎子，本將恨不得殺你而後快！」

袁耀卻是不惱：「你別光罵啊，倒是說說，孤怎麼就不知忠孝義為何物了？」

孫策冷笑兩聲，夾著馬肚左右慢跑著。

每跑一個來回，便是接近仲軍軍陣十幾步。

三百步距離，縱是養由基在世，也不一定能一擊即中！

「大丈夫立於世間，當事君以忠，事親以孝，事友以義！」

倒真不愧是被傳喝死一將的主兒，只聽得孫策聲如巨雷，字字震天！

袁耀在陣前勒住戰馬，滿臉的不以為然。

張遼眉頭緊皺，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一時想不到哪裡有問題。

孫策不動聲色地往前移了三十步，又開了口：「汝與乃父袁術，世受天恩，卻不思報國，妄稱天數，這難道就是你父子二人的忠君之道乎？」

袁耀翻了個白眼：「少來這套，不是漢家天子許給你好處，你會起兵造反？」

「說起來，汝與乃父孫堅，屢次受袁氏提攜，不思報恩也就罷了，竟敢犯上作亂，這難道就是你的忠君之道乎？」

不論怎麼講，孫堅和孫策受袁術的表舉，這是不爭的事實，也將是他們父子二人永遠也洗不去的污點。

只見孫策急赤白臉道：「我和先父當忠於漢室，難道你們父子二人謀逆，我也要跟著附逆么？」

「對面的諸位！」孫策抬了抬手，朝著仲軍軍陣諸多大將招呼起來，同時胯下也順理成章的往前移動了三十步距離，「諸位生是漢家兵吏，難道甘願變節，俯首附逆乎？」

「何不丟棄兵刃，出陣來降，或與本將一同反正討逆！」

袁耀左右張望了兩眼，又回頭深深看了張遼一眼。

後者立馬會意，招手叫來傳令兵：「去，傳令給黃忠、甘寧、太史慈三人，若孫策靠近到一百五十步內，以綠旗為號，共同舉弓射之！」

「誰能射孫策於馬下，本將戰後願以本將軍號辭讓之！」

啪啪啪！

袁耀鼓起了手掌：「好一個忠於漢室，好一個反正討逆！」

「不是你父親私藏傳國玉璽，不是你親手獻上傳國玉璽，這天命，又怎能加於我父之身？」

「你……」

孫策的臉又紅又黑，這一點確實難洗。

「董賊丟的東西，我父親撿著了，能叫私藏么？」

「再者，傳國玉璽我只是借給你父親，來換回我父親生前的部下，何來『獻寶』之說？」

「倒是你父子二人，我後來又以兵馬錢糧還之，你父子二人卻不肯交換玉璽，這又怎說？」

江東軍陣后，周瑜暗暗嘆了口氣，傳國玉璽這事兒，雖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但肯定是不能承認的！

你這一解釋，不就正中了袁耀的抹黑之法了么！

既然大家都不忠於君上，那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說來說去誰也不佔理。

「好了好了！」袁耀鼻子哼了一聲，略顯不耐煩道，「不忠的事兒說完了，還有呢，你不是還說我不孝順和不講義氣么？」

孫策說完剛才那番話就後悔了，但又無法改口，只能恨恨地盯著袁耀，盤算著還要多少步能一箭射死這賊廝！

「說你不孝，是因你挾持我母弟，強逼我屈服於你！」

「挾持他人至親，置他人於不孝之地，難道不是不知孝順之道乎？」

袁耀撓了撓頭：「你老母和老弟又不是我老母和老弟，我抓她們就是不知孝順了？」

「那你問問他們！」袁耀隨手指向身前身後，「這幾萬將卒，其中有多少人殺害過他人的子女父親，難道他們也都是不知孝順之人乎？」

「你……」孫策也終於意識到論動嘴皮子，自己並非袁耀的對手，眼珠一轉，當即變作哭聲，「娘啊，弟弟啊，雖然不知今日之戰勝敗如何，但兒子和哥哥知道，你們一定活不了了！袁耀這個喪心病狂的賊子，一定會殺你們泄憤的！」

「娘啊，弟弟啊，你們死的一定會很慘很慘！」

「請饒恕孩兒不孝不悌之罪，孩兒今日若屈服於此賊，富春孫氏全族明日便將不復存在，唯有一戰，方有全族之活路！」

江東軍陣中，周瑜一個眼色，立刻有將吏大喊出聲：「為將軍母弟報仇！」

「報仇！報仇！」

三萬江東兵，就跟提前排練好一樣，齊聲喊道。

「為主母報仇！」

「為諸公子報仇！」

仲軍軍陣中，張遼目睹敵陣群情悲憤，以及驟然暴漲的肅殺之氣，瞬間明白過來：

居然是——哀兵必勝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