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千萬不能讓姐姐知道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積攢了整個夏天的情愫,在這滿山紅楓間綻放。
季小婉默默將小手抽回,偷偷觀察了一下對方神色。
呼,她信了……
來人身高與胖頭魚不分上下,都超過了一米七。
一身俠客裝扮,頭戴帷帽,垂下的黑簾左右挽開,其下是一張尋常女子難以擁有的英氣臉蛋。
與胖頭魚不同。
胖頭魚是女總裁御姐臉,而眼前這個帶著帷帽的女子,屬於江湖俠客臉。
平眉似劍,杏眼含星,鼻樑挺直,臉頰微窄,上唇偏薄,不施粉黛。
是那種一看就是正義之士的類型。
胸襟雖沒有季小婉那麼誇張,但也不是祝瑤能夠相提並論,完全夠用。
要是江無疾看到,絕對會說:這才是真正的女俠!
「你怎麼才來?」季小婉嗔了一句,像是小媳婦在撒嬌埋怨。
女俠訕笑道:「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季伯父的事情怎麼樣了?」
季小婉本來是想說有希望,但一想到和江無疾之間那些難以啟齒的事兒,不由嘆了口氣。
然而,季小婉的反應似乎在女俠的意料之中,她說:「當時我就勸你不要貿然動手,奉天司金刀皆是宗師,更別提還有四個鬼差,你一個只會穿雲縱的宗師能做什麼?」
穿雲縱是一門上等輕功,相傳練到極致之人,可以做到踏雪無痕,穿雲逐日。
聽到這話,季小婉頓時不樂意了。
什麼叫只會穿雲縱?我明明還會柔風掌,還會……要不是我的穿雲縱,夜闖奉天司那晚,能全身而退?
看不起誰呢……
見季小婉鼓起腮幫子,神秘女俠像是哄媳婦一樣,柔聲細語:「行了,先跟我回去,季伯父的事情我們來安排。」
「你們教主願意出手?」季小婉很是詫異。
神秘女俠名為慕容挽風,是紅蓮教的教主夫人。
紅蓮教雖是反賊,但近年來基本都在沙洲一帶活躍,已經很久沒派人去其他州地搞事情,更別說大黎京城。
「你不信我?」慕容挽風蹙眉反問。
季小婉雖不是紅蓮教的人,但慕容挽風嫁給教主之前是她閨中密友。
信任這一塊原本是沒的說,可當江無疾詢問她天門九劫一事後,似乎就有些變味了。
「你們是為了天門九劫吧?」季小婉直接問道,一對桃花眸子微微閃爍,似乎在祈禱對方的回答是否定的。
然而,慕容挽風在楞了幾息之後,點了點尖俏的下巴。
「教主的確是為了天門九劫。」
「呵……」季小婉回以冷笑。
說來也是,如今的紅蓮教山河日下,要是沒有足夠的利益,怎麼可能冒險入京救人?
「你回去吧,我自己想辦法。」
季小婉欲轉身離去,結果卻再次被慕容挽風抓住皓腕。
「你別犯傻了,就憑你那跳來跳去的三腳貓功夫,如何從奉天司救人?」
「你……」季小婉一時沒能接上話,氣得直跺小腳,引起漣漪微波。
慕容挽風繼續說道:「其實你不用在意教主的目的是什麼,只要能把人救出來,管那麼多幹嘛?要是教主敢為難季伯父,我就翻臉!」
你一個空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的教主夫人,能有多大臉……季小婉暗暗腹誹,繼而嘆道:「有個執刀人願意幫我,這件事你們暫時別插手。」
「執刀人?你可別被騙了!」
「不會,我自有分寸。」
「那人是誰?我幫你打……」
「無需多言。」
季小婉抬手,無情打斷。
慕容挽風眉頭微蹙,感覺自己的閨蜜有些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一點。
於是,她只能改口道:「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
「你?」
季小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如今走的是執刀人這條路,你一個反賊不好冒頭,有件小事倒是想問問你……」
「嗯?你說。」
「就是……嗯,就是那個……」
「嘖,數月不見,你怎麼變的如此扭捏,說啊。」
「哎呀!就,就是,那個什麼……會不會懷孕?」
「???」
那個什麼是什麼?
話題跨越弧度有點大,慕容挽風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比季小婉年長几歲,因天性使然,她從小就野,江湖秘戲圖就是她拿給季小婉看的。
半晌之後,慕容挽風目光落在了季小婉雙手指上,回想起方才的石楠花香……
「小婉,你……」
「哎呀,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想問問如何才能懷孕!」
「啊?!」
「不,不是,挽風你聽我解釋……」
……
另一邊,江無疾一路風塵回到衙門。
將林修山一事告知另外幾位金刀后,下班回家。
女賊一夜未歸,江無疾有些擔心,但壓根沒辦法找。
翌日正午,奉天司錦籜院。
提前趕回來的胖頭魚站在池邊,微彎腰肢,自然吊落,一撮一撮灑下魚食。
「想不到本王只是去了趟太廟,衙門裡就發生了那麼多事。」
換上新衙服的江無疾很自然的在石桌旁坐下,並拿起一塊精美的桂花糕品嘗。
不好吃……江無疾強行咽下,笑道:「所幸有驚無險。」
「呵,如此莽撞,本王倒是希望給你收屍。」
不,你不會的……江無疾裝作沒聽到,「融金案的幕後主使,真的是工部中郎?」
聞言,洛王輕嘆口氣,胖頭魚微微起伏:「工部管山澤、屯田、工匠、水利、諸司公廨紙筆墨之事,三年前雷州大旱,民不聊生,次年聖上便下令大興雷州水利。」
「哪曾想一個小小工部中郎,竟敢以權謀私,前不久戶部尚書與工部尚書談及水利,便差人複核。」
「百萬白銀空流,賬目怎麼也圓不上,許梁義那廝便與林修山聯手,企圖用王水融金之法,填補利水空缺。」
兩年貪污幾個億?嗯……不好評價。江無疾摸了摸鼻樑,又問:「那他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胖頭魚翻了個漂亮的白眼:「還不是見你查案如有神助,深怕你順摸瓜查到他身上,故而先發制人,取你性命。」
「理是這個理。」江無疾皺眉分析:「可一個工部中郎,是如何知道王水能融金的?還有,黃金被我截胡,賬目一事他圓不上,遲早都會被發現,為何還要怕我查到他?」
洛王揉了揉鬢角,在江無疾對面坐下,胖頭魚擱淺在桌面上。
「林修山年輕時,曾去南疆闖蕩過,王水融金是他出的主意。」
「至於工部中郎為何鐵了心要殺你,是因為他掏家底打點,安排好了替罪羊,殺你只是怕哪日東窗事發。」
融金案蓋棺定論,因此案招來的殺身之禍總算落幕。
江無疾長舒口氣,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
秋風蕭瑟,勾走幾片竹葉。
水榭幔帳輕舞,池中錦鯉似乎更加肥美了……
「本王臉上有字?」洛王忽然嗔道。
無意間盯著洛王看許久的江無疾回過神,連忙解釋。
「沒有沒有……就是忽然想起一句詩。」
「詩?什麼詩?」洛王來了興趣。
「就是,嗯……」
「茲晨戒流火,商飆早已驚。」
胖頭魚柳眉一挑,如獲至寶般屏氣追問:「下一句呢?」
「呃……」
「雲天收夏色,木葉動秋聲。」
「嘶——」
洛王倒吸一口冷氣,驚的胖頭魚連顫不休。
她厭惡官場上的明爭暗鬥,酷愛詩詞書畫,武學造詣。
文武雙全是她的理想,是她的目標。
而眼前這個少年郎,武學悟性這一塊比她強,如今又出口成詩,再加上這張俊臉兒……
這可千萬不能讓姐姐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