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七章:尋師
夜間的荒林,樹影重重,閑來掃至凄風一陣,影舞作亂,似是八面伸出的鬼爪,在尋人奪命;四面之異聲,有狼嚎,有蛙唱,有蟲鳴,那些「唬唬」的風聲,更如弔死鬼的怨吟,眾奏荒林一曲幽幽,催人發毛。李魚兒入塵世未久,自多是優怕。
見他急步朝西而跑,為恐打草驚獸,都是閉起愛嘴;那小頭跑一陣,回首一下,看其苦皺著的臉蛋,似在埋怨人眼,那不足顧看全面的缺憾。
如是追趕良久,依然沒見蹤影,心裡越加優搗。知道胡亂追趕下去,決不是計,於是便止步,伸起右手,欲作什麼。才欲一施,卻帶來一陣為難與猶疑,後來想了又想,才決下心來。立即緊起雙眼,一把右手指頭伸進嘴裡,伴隨臉上的一下含苦,把指頭咬出血來。血滴下土,伏下身,於地上畫了個細小漩渦,便對土叫「小黃雞,我印名李魚兒,現在需要你幫助,你快出來吧!」
隨地冒之輕煙散去,居漩渦之中,探出了個小雞頭。小雞兩眼晶瑩,向四周打量張望,后見並無危險,才吱一聲跳出土來;在魚兒腳下走來跑去,甚是快活。魚兒看著眼前,一身雅黃,初長黃毛,那屁股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的小雞,心裡百感,道「師傅道你發肉未全,命我萬不得把你叫出來,但現下我實在不知怎辦了。師傅與大哥因為異事,都走進荒林,我是在茅屋待了許久,還是不見他兩歸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論是師傅,應很快追到才是阿。說起來真怪我膽小怕事,被這麼一嚇就落了魄兒,連追途都是不知道。小黃雞你說怎麼辦?我倆應怎到那裡找去?」
小黃雞似懂人性,聽魚兒這麼一說,挺立呆雞,不再亂跑玩耍。後來,她用力拍打小翼,吱吱叫了幾下,全身透盈一團金光,便向魚兒身後飛跑過去。魚兒見她舉動異常,初是不解;后見她跑跑停停,一連回首數次,才來一醒,知道她在領路,便急急追了上去。
如是者,一人一雞朝東南跑下,費時良久。
***
后至,接近追雲與少年交戰之地。
魚兒越向前跑,越覺燒焦味之濃烈;加上地上嚇死鳥倒地一團,泥土焦黑冒煙,想到其兩人之安危,不禁連連呼喊「師傅!大哥!」
前面光景漸漸明朗。就在此際,見樹叢間藏著一班人,鬼鬼祟祟,躲靠著樹榦,偷偷探望前方。緊接,那些人聞及魚兒昔言,頭一震,一同霎時回首;魚兒見那班人回過頭來,即射十二雙凶光,見其臉臉尖嘴利牙,再度止不住驚喊「啊!有狼!」
走在跟頭的小雞,被魚兒之驚呼一嚇,雞毛顛起,金光即淡。隨見她迅速掉彎回跑,於魚兒腳旁狠拍小翼,跑了幾圈,吱吱異聲幾下,便跳進泥里去;惜是雞語連連,不知道何事。那十二目凶光,想是見魚兒一個與臭未乾,沉出短嚎,紛紛獵了過來。魚兒見那裡還敢多想,轉身便是逃命。
不測追戰初開,就出端兒。
此聽野間震出一喝「大膽妖人!竟敢於我佛土上動凶?你是自招滅降!」魚兒莫名,待回首一瞧,即見一人凌空揚出一道烈火,隨火飛至,站擋己身跟前,盪起滿地塵埃。一鄂。
論鄂者,少不了眾狼。十二人狼突見駕火降下一人,皆感霸氣十足,待正神一辨,知來者乃老佛一名,更是當場釘起腳步,不敢莽來;免不了恨相滿臉,嘴唇張裂,咬出牙聲格格。
老佛見顧,搭前一步,冷眼一瞪,道「幹了壞事,還如示一臉兇相,彷彿欠了你九世恩仇,哼!既然如此恨我,何不一同前來,追我還命?」當即取下項間佛聯,帶手合十,嚴神一喊「我老自當奉陪!」
阻我好事,眾狼自然不順。但見剛才老佛飛火而來,如此猛烈,也知並非泛泛之輩,如是不管一切便搶上,多是不測。於是即使恨意難復,卻未敢冒然進功,留下一恨。老佛想起剛才一片火燒地亂之景,已是僨然,如今疑是找到種火之源,當然要誓討公道,他道「燒我佛林,毀我佛地,如此斗膽,卻區區為我一身老慢而頓足?好惡總有應報,我此行要來滅你,也是怨不得之事!」罷言,把佛聯一拋上空,佛佛念咒。
佛珠應咒,於空中急顛,益出紅光之餘,又見旋打起來,燒出烘烘炎蛋火球,催景燒霞。眾狼中的一狼,一身雪白狼毛,獨其眉色紫,疑是狼人之首;他見老佛空掛火球,瞧其一橫蒼胡迎風逸散,臉上為之動容,立即對狼命叫「火堂非天塵!?我的狼兒!快快十二面退離!」
紫眉人狼一言喚出,周狼叫喊回應,紛如煙火爆射,狼姿鬼魅,極速退散。老佛見十二分歧,哼了一聲,一躍而上火球,命行一聲「火!空行術!」
火球哄聲燒旺,內間極速迴旋,一老一火如出一軀,狂飈衝去;所過處,十米難藏虛假,速度伐風,過處皆感一涼。如此技藝超凡,留守身後的魚兒,自然看得目瞪口呆。
繼過片刻,不費多力,已趕上一狼。
那狼見老佛搭火追近,知是決計無法逃掉。想到己之將滅,臉先是驚惶,后泛傷痛,邊跑邊求道「老佛祖饒命阿!我妖命一生,卻沒做過對人不忠之事,為什麼要滅了我?請老佛祖行個好心,讓我離去。」老佛道「汝妖毀我佛地,還有何好談,賠你的命來便是!」話出掌至。
「叭」一聲斷骨脆響。那狼妖當場哀吟,失足滾地,借步急之勢,於地上直直拖飛多米,滾了幾回,才見止。老佛見功成,正欲掉身,去追趕餘下之妖狼;卻見那狼手腳抖震,趟於地上,不住爪爬地泥,眼神痴痴,卻還未死去。放狼歸山,他日必招報復,此行必要斷惡根;老佛自是明白,於是命行火球,過去。
那人狼一嘴是血,費盡殘力卻無法起身,知道老佛還是不願放過自己,一臉妖淚,苦苦哀道「老佛祖饒命阿!我狼庭還有小狼與妻等我回去,苦狼沒毀你佛土,此地乃苦狼祖仙的根地,我狼世世代代居於此,今夜引發行戰,打亂苦狼地下的窩,才逼出來視察一番。至於追小孩一事,其意只想一問,並非幹壞事,請老佛祖大慈大悲,放過苦狼,免了我苦狼一族的罪……」
佛有好生之德,老佛也非無情之人。見其一臉死相,還顧念到家人與狼族,可算有情,加上此狼如般武藝,一招都是接不過來,何能施出剛才驚天「行」功之力?想到此處,誅滅之念便越下。後來又想,妖多的是奸計,真假難猜透,便舉起滅殺之手;怎料才欲擊下,卻又隨即猶疑。后見他想了又想,才道「如若你想藉此一舉,拖延追余狼之時間,你的目的是已達到。想到你妖古來多惡謀,難知剛才之話是否屬實…現行解決之法,唯有把你當作「人」質,待一切水落石出,查明此事與你無關,便行饒你一命。」
其倆談了一段話,魚兒才趕到。他見老佛把佛珠聯收起,地趟活活人狼,便道「大和尚,你是要放…」後來想到什麼,心裡一急,趕趕朝狼而問「我叫李魚兒,想請教你問題,你們剛才有見到我師傅和大哥嗎?」狼人腹間苦痛,本不想多話,后怕老佛改口滅殺,才回了句不知其師是指何人。魚兒知道剛才過於口急,沒辨其師,忙道「我師傅因為晝間上山採葯,所以一身輕衣……」后不知怎樣形容,心裡又亂又急,便把今晚異變之事順數道出。
狼搖首表示不知;老佛卻急問「小施主,不知你師傅如何稱呼?還有你大哥,為何突然異變?」魚兒見剛才長話一段,得來否定,便知如甚下去只有費舌費時,於是收起口,搖頭一下,急急腳要離開。
卻被老佛一把拉住。聽他繼出一言「事關重大,希望小施主如實作答,吾衲感激不盡。」魚兒把手揮了幾回,還是揮不掉,心裡催急,逼不得草草示了幾句「我也不知道師傅名作什麼,大哥是多日前被老丐帶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異變,我說了,我說了!放開我,快放開我吧!」
老佛聞至老丐,立即想起什麼,不禁全身一震,道「小施主!你先冷靜下來!我乃來幫你,並無惡意,你先答我問題,我便同你找他倆人,如何?」魚兒見小雞被嚇回土裡,追途盡失,已是急得不知怎辦;如今聽老佛有意相助,想到他一身高超武功,把握甚高,不由立即停止揮搖,道「你問吧!那麼你快問吧!」老佛想了想,道「那老丐左臉是否有一道疤痕?你大哥左手動脈是否有刮破痕迹?」
魚兒見他所知如此清楚,便猜想他乃神仙一派,知道尋到兩人之機會大增,不禁趕趕點頭稱是;老佛見顧,心猛地抽痛,倉出一霎急意。后見老佛張望四周,隨望前方的行戰之亂景;沉默了片刻,看那嚴神,似在分析什麼。又過了一陣,他才道「小施主,速領我到你的居所一去!」魚兒本想一問,現今如此緊急還回去作甚?后見老佛臉出百感,眼神一凝堅決,似內里已經過周長分析,信心十足。於是答應了一聲,速速向北跑上;老佛迅速點了狼人動脈,背行而起,急跟了過去。
如是過了良久,才達茅居。
未回屋,便見其光;燭光投搖門檻,盈出地間光門一道。魚兒顧看心喜,在遠遠之處便已失控,不禁連喊師傅大哥,飛跑回屋;進屋一瞧,發現師傅兩人果真歸來,不禁喜形於色,差點揮下淚來。追雲見愛徒歸至,心裡狂喜,卻見他臉上一沉,怒道「大膽魚兒,竟背著為師去歷險?你是逼著為師懲罰了!」
不測,門檻處同時喊出一聲焦急「吾能!果真是吾能!」
這人,正是吾能之師傅,火二堂非天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