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屋外,百數人狼群毆轟至,聲勢滔天;屋內,「土火」天命難容,狂戰當頭。好事多為,四周動懼異常,樹潮駦打,野草盈勢急顛,千百夜遊物,驚吟腹懼,於野間穿竄亂插,搶路逃命。
除了——狼!
百狼之首,一身雪毛,獨其橫眉色紫者,獵領狼群,封殺「茅屋」一切生路。隨見屋之驀然燭滅,猜想行蹤已露,更是不瞞凶性,狼牙痒痒,要滅殺而來。
一秒之間,三狼躊躇滿志,貫門而進;無二舉,皆是狼眼左右,探其獵物之藏處。難料,一秒之別,腦袋一晃,即曉得四字真理——不知量力!
「噠噠噠」三響清脆,三狼頓覺腹生酸痛。齊齊低下狼頭探究,即見腹間肌肉泛涌血光,鄒埋一堆,正旋扭當中。一驚。瞧那長長狼嘴,已是怕得不聽使召,抖擻難合了。
分刻霎逝,三狼皆感腹遭顛亂。只感一股真氣無形進軀,迅速攪腹,摧動,拉抽肚腸。
一寂消去,三狼,六眼齊瞪,驚發一嚎春哀,伴隨隱約繩子伐斷之響聲,腹間大場連血帶肉,生生扯斷。聽三聲哀痛剛發,即見「轟」聲顛地之景緻——猙獰爪爬,臉目痛疆,嘴角塗液淋淋流滾;瞧那失禁的恐慌,已令江門產生缺憾,糟出一地屎尿。屎尿黃綠並臭,聞來似帶鹽醎,多感是死屍餿臭,煙出滿滿一屋不堪。
此景,交給正急要搶功行威來狼,那止住腳步的釘,不敢告勞;在旁的李魚兒,小手掩著嘴,嚇得連連失足倒退,添上幾斤青淚。
如是一去,三狼命未去盡。肚腸之旋打,於腹間蘊出熱溫,燃燒皮脂,把皮肉磨出一團光亮,於狼軀之中段導出烈焰。三狼糾纏於門檻,狗哀不斷,那狼腿不時生出喪命抽縮,一下,兩下……像那快要被焚毀的心跳聲。
驀地亂出之「人」火,照出房壁虛實,不再伸手只辨黑暗。靠近火堆,一人之身影,被三重火源拉伸,已是慈目全非。挺立者非天塵,怒潮未退,道「妖言不可信!妖言不可信!全是害我世人的奸狡!全是不可活世的東西!」瞧那合十中的佛聯,依然股冒青煙,顯然昔才一招是由他所施。
「身為佛門之主,卻施此般毒辣招數,看來佛家人口口聲聲之『慈悲為懷』,乃是欺騙愚夫愚婦的東西。」言歸追雲,從非天塵身後揚來。
非天塵聞言催怒,隨聲源之地猛然轉身;卻是不見人影,不由氣上有急。怒叱道「滅妖殺神千年來乃我佛門之重任,如今為民除害,卻招令袁爺你顧妖心切,心懷不滿?哼!想來汝夫定是與妖合群,盡以全忘做人之使命!…既然施主如此德高望重,稱袁門之掌,卻為何還濫用幻術,偷偷摸摸,與妖群夾攻加害於我師徒!?就不怕人家笑話!」
被非天塵強詞奪理,再三複加惡名,追雲顯然難以氣量。傾時八面揚聲「汝道我老乃設下圈套,計要加害於你師徒?真是蠻不講理!真是瘋論!我按下好心來救人,最後竟來咒恨我枉作好人!?枉也!枉也!我追雲一生磊落光明,見人幫人,見鬼盡義,乃一行善心,卻一直被世人所謀告!所怨恨!所逼從!…什麼滅妖殺神,又要好德蒼生,簡直狗屁不通!一潭狗屎!我坯!」
忍無可忍,無從再忍。坯字一出,空閃泥棍,即見一剎黑氣,「逢」然向地,唬唬絕塵而落,奪殺非天塵。非天塵卻似早有防範,迅速蹲地,側身,右躍跳,令剎黑氣投之無物,轟入地表,紛飛木碎。
木碎正寂散落之際。不見追雲藏身之處,卻出緊接一言「我追雲要殺人,救妖,喜作便作,害得著你來婆媽?你固意犯我加害於你師徒,無憑無據,即屬離間!…誰作謀我之奸狗,一生痛恨!」一聲令喝,八面知威,搶出轟聲潮打,黑氣斷空錯落,十數泥棍,奪魂追命!
未幾,地表立即毀容,坑窪處處;甚瞧空盈之木碎,也是急趕有形,「逢逢」急嗥。但見非天塵,身影鬼魅,右手佛聯作器,騰涌血紅火光,於棍影之中電速穿插。
黑暗中的多番硬砍,聯棍相交,火屎淺射之時,併發鐵器硬碰震聲,左「叮叮」右「噹噹」,左見閃亮,右即黑暗,一切變幻莫測,不知上風。
門檻三狼由肚腹開燒,於今為烈;狼毛燒焦成灰,狼眼烤得爆出濃漿,一切水分化為黑煙,投胎而去。茅屋用木所建,被如般一遍火潮導燃,明顯抵受不住,瞧那門檻火旺之烘烘,將把要此地引向火海。
火海,是死人的葬禮。然而,在紫眉狼眼中,似乎依然狂熱,依然留戀,想挽留什麼。對,瞧他,他正握緊血惺左爪,右爪撫摸著胸間那長長的刀疤,並轉動那雙如同深淵的眼睛,正深思當中。似乎將會作出什麼重要決定。
果然,他是要動作,張開了狼的胃口,道「千年藏世,為人忍讓!不但穿我的皮,吃我的肉,謀我一切之惡名。如今還逼害我狼庭,滅我的窩,摧殘我骨肉,當真忍無可忍!」聲量越提越高,最後朝狼眾揚嚎「狼兒!今晚我們飲的,是人血!」
百狼應命,驚發千聲狼嚎。待紫眉狼雙手舉天,「殺」字喚出,百狼千數之腿,仿似萬馬奔騰,聲震荒野,塵埃煞然滔天,如厲泥山傾瀉,十面摧撼而來。
屋內狂戰激烈,影來影去,未見分毫弱勢。躲在場角的李魚兒,臉上淚流如雨,又怕得渾身漲紅,淚眼瞧來瞧去都是不知怎辦。后聽外面奔騰之聲轟至,眨眼間於窗處躍進狼頭,心跳猛然九轉,更是給嚇暈過去。
進來之狼,見屋內火屎四淺,沒多計想,即欲先拿下趟床的吾能。卻突被無形之棍,狠狠捧擊嘴部,四肢立疆,正個狼頭離體撕裂,突眼拖飛撞場;「噠」傳一聲,頭落於吾之周,揮灑腥臭一床。
茅屋在火燒狼擊之下,已遭摧毀,眼下不需多久便會倒塌灰燼。轉眼間,一而貫進五頭巨狼,如復初顧,皆向吾能奪命先去。卻此番,被五裸火佛珠射爆腦門,永久疆死於兇殘之間。那五臉猙獰,橫眉之間被光穿透,腦漿溶血流淌,瞧那目露凶光,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成歸西之物。
此番動蕩,茅屋吱吱呀呀,火勢告急茅頂,大小火苗即時如雨傾盆。只見追雲半空擋光一現,飛躍牆角;明是顧徒心切,怕其有所燒傷。一把魚兒摟起,轉身,即欲營救吾能。
難料,火燒木脆,已是難抗狼功,身後巨「轟」一聲,木碎敗鱗如刀,星星閃亮殺射,打得木牆「噠噠」不斷。身後冷風告寒,防牆告吹,毀出大大的一個洞,得與荒野暢通相連。構造出妖狼群殺之橋樑。
追雲任由敗鱗射體,不招抵擋,盼救人要緊。正欲抱吾能之際,卻被一剎紅氣劈頭逼退,心裡又是一陣怨恨。
「要你多管!我等正派之人用不著奸妖相救!在我面前假裝慈悲更是沒用!」非天塵昔才疑被狼所騙,一直耿耿於懷。現今一片急亂之勢,更是不敢托信,對著追雲的多管閑事,怒叱之狠狠。
追雲臉瞧挺立床上的老頑固,仇意千轉,心想現在茅屋倒塌將至,你還有氣來爭個誰救誰先?一個惱人,右手揮勁出棍,令眼前紅氣盪之無物,把這遭「閑事」,推向巔峰「你不欲我救,我便越是要救,你吹我奈何!」
非天塵得來一怒。見他速速帶手合十,一臉嚴神,朝佛聯佛佛念咒,似要施功。追雲見勢,不敢再待,右手握棍,極速步向非天塵。
正在此際,一聲「火箭三重!」,於非天塵口中震聲而出,佛聯霎時盪空急顛,烘烘烈燒;百米溫度爆升,霎時把茅屋引向地獄。
追雲只覺臉前霎時濤出箭浪,支支烈炎紫火,噓撼殺至。不怠慢,把幔棍勁插入地,嚴神飲命「土起術!」,透過幔棍,把泥土狂抽而起,起而有形,化成十尺泥牆,把茅屋一轟為二。
火箭凄厲異常,「逢逢」造謠破風之餘,又似懂得聽命,竟曉跨彎殺射,把來弄之妖狼追趕尋命。后至追雲。
非天塵借眾亂之勢,一把吾能背起,然後暗涌真氣,把靠床之牆狂掌擊破,師徒一併出屋;追雲亦然,緊抱著魚兒,右手灌輸灰色真氣於幔棍,朝牆落狠一拷,洞破人離。
茅屋兩翼遭毀,失去支撐,響出木斷之「嚦嚦啪啪」。分去,接聽轟然一爆,茅屋傾瀉倒塌,又烘烘燒旺,為今晚之狂戰,點上恨龍之睛。
追雲見茅屋燒倒,臉色霎之難看。想起此度茅居數年之歲月,多是快樂平靜的日子,如今慘遭摧毀,頓時彷彿宣告失去一切。歷經傷情,觸及過去之點滴,皺紋間隱藏已久的心事,內心是千轉狂熱。
追雲。揮棍!砍頭!揮棍!砍頭!把一切怒意投注於血腥,力殺來阻之妖狼,急急要到茅屋的另一邊——誅殺非天塵!
如是經過一番狼頭四趟,血流成道,花掉不小精力,趕至非天塵之端。卻見滿地焚著狼屍,軀上插滿麻麻紫焰火箭,左右並列,成一人行之徑。
非天塵,難道一走了之?
……
***
城場,南門,守關處。
夜間亂象由生,高陽之「能」者,小有能安睡之。於是,弄得南關一夜嘈嘈,異士去了來,問了去,彼是不斷。擾得斷空怨罵勞腹「奶奶的王八蛋!你說南下鬧什麼鬼,一夜沒完沒了。」
相反,了靜卻是不怎覺得擾心。閑時望望天空,數數落葉,聽聽風聲,他知道,這些事在那裡干都是一樣的。
「了靜師弟,你說師兄要尋那『塵婦』歸來,用得著這麼久嗎?還有,她爹也已徑自入林去了,依我之見,大不對勁。」斷空突然問。
了靜正計數著落葉,被斷空如此一叫,如夢初醒,難得地正視了他一番。只見了靜倚靠著牆壁,看了看斷空,又瞧了瞧天雲,再低一低頭,朝著一地葉落哀潮,不慌不忙地吐了一聲,「嗯」。
斷空呆望著他,多是莫名其妙。
黑雲於天際糾纏已久,把這動蕩之夜的黑暗延續下去。了靜想,如果是平日,相信現在已是晨光揮霞,光彩耀陽了。
斷空卻沒好氣的抬了抬頭,呆看著天際那騰滾的黑層。悄悄間,一物輕輕落下,點落於他的臉蛋。他心裡說,感覺是涼涼的。待他伸手辨物,發現是水點的時候,上天便出聲贊同——閃出電光,後接隆隆響雷。
雨,選擇在這種境況落下了。
秋天雨水不多,大地都是乾枯的,因此總堆積起滿滿一地灰塵。此刻,雨水洗鍊而來,趕得塵埃無路可逃,化作絲絲塵氣,升天而去。所以在了靜眼中的景緻,是迷迷濛蒙的。
斷空和了靜躲在門檻,聽著雨水吵罵的漸漸瀝瀝,很久,很久。
後來,久到不知過了多久的時候。聽到林間,開始有些與別不同的響聲,於是斷空用手作為耳朵的助聽,把頭微微傾進細於中。才來辨到,那是腳步聲,急切的腳步聲。
他心裡狂喜,知道離去的人現在要歸來了,出於心切,他跑進了雨的懷抱中。他跑,趕著要見他們,他知道這個忍不住氣的人,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果然沒錯!正是顏紅與破虛二人。他遠遠的叫了一聲「師兄!」,而遠處,也遠遠地回了一聲師弟。
當他們距離於咫尺之間。斷空驚見破虛抱著一人時,他的心立刻變得複雜,又是狂喜,又是亂憂起來。
「師兄!這龜兒子怎會讓你捉回來?!師傅呢?不是一同前去的嗎?還有,顏施主你爹進林尋你去了……」
斷空正要探問之際,卻又停了。因為當他在歸人臉上尋找答案時,他的心隨即抽出一痛,不禁問自己——他們漲紅的臉上趟的到底是雨,還是淚?
聽著雨水吵罵的漸漸瀝瀝,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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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直是我精神的支柱,沒有你,沒有我。感謝你們跟我分享這份寫書的衝動。
新書假日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