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茹寒毅死亡,孟阮柔二進監◎
茹寒毅是故意的。
他故意刺激張保。
他知道他完了,他這輩子都完了。
一條腿從大腿根被截肢,他還能幹什麼?!
連轉業都轉不了什麼好工作,只能當個綠王八!!!
他只能拿著那點兒可憐的補貼活成個可憐蟲,孤苦伶仃地縮在角落,然後看著孟阮柔和姦夫事業有成再給他戴一頂又一頂的綠帽,給他無盡的羞辱,甚至還要防著不知什麼時候會從他們那兒施加來的報復。
哈,憑什麼?!
他要讓他們死——
他要讓他們死!!!
茹邈恰巧頂著一張甜甜的小臉端著大托盤闖進了這場風景,她滿臉汗水,頭頂還粘著灶里的灰,一身衣服又破又土。
「哇這席真好吃,天哪,茹家小閨女這手藝真是一絕啊」
「嬸子,您讓一下,我來上菜了!」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恭喜恭喜,早生貴子……」
茹邈轉頭:「哥,我……」
從天沒亮就開始忙,忙到現在還沒吃上幾口飯的茹邈就這樣被關進了自己的卧室,她茫然又委屈地從窗戶中露出半個臉,眼睛發紅。
「喲,小邈你這不累啊,到現在沒喝口水呢吧?」有嬸子嚼著菜,笑眯眯搭話。
茹寒毅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漸流逝,因為這輩子的一切突然走馬燈地開始閃現,他胸腔內原本充滿著的對孟阮柔和其各種姦夫的滔天恨意和憤怒突然被一陣玻璃叮咚聲打散
「叮,叮鈴叮鈴鈴。」
居然真把他往死里打。
所以他就用他這條賤命——這條屈辱的本來就活不下去的命去輔助一擊。
茹寒愣了一下,他記得他當時還斥責過她,但她說那是她最好的一套衣服。
只是他沒想到
張保會這麼狠。
明顯已經有了幾分春色韻味與以往不同的孟阮柔嬌嗲地趴在茹寒毅懷裡,茹寒毅痴迷地摟著孟阮柔的香肩。
茹邈狠狠栽在了地上,再抬起頭時,茫然的臉上滲出了絲絲血跡,還沒爬起來就被孟家人一頓訓斥。
「當然,肯定讓她每天都給你洗乾淨,親一個……」
來人正是帶著大紅花的茹寒毅,他掃了一眼院子,看到席都幾乎上完了,就揪著茹邈塞塞進了屋裡。
他的眼睛死死盯在模樣嬌羞清純一身新娘色打扮的孟阮柔身上,還意氣風發高大健壯的他站在孟阮柔旁邊,滿眼化不開的濃稠情誼,和孟阮柔隨意間互相一瞥,都粘得能拉絲……
刺得他居然呼吸不上來
突然一陣猛烈的胸膛起伏!
把整個茹家裝扮得非常漂亮不說,還極儘可能地隆重,並求趙家嬸子幫她一起做了完美的喜宴。
那個戴著大紅花的茹寒毅卻轉眼被嬌俏的孟阮柔挽住了胳膊,整張臉爆發出痴漢般的溫柔笑容。
「喲,恭喜恭喜啊,恭喜大毅哥你娶到了孟家村的天仙兒啊!」
「你看你這身衣服現在又添亂,趕緊回屋呆著去!」
「大家吃好喝好啊。」茹邈的身影來來回回在席間和廚房穿梭,破舊的衣服掛在她身上就像掛在瘦弱的骨柴架子上,孟家父母坐在最高的位置上,黑著臉看著茹邈,覺得她上不得檯面。
「我不是,嬸子,我……」茹邈慌忙搖手要解釋,就被一個大步走來的身影怒斥,「回屋去,你趕緊回屋去!」
是了,家裡窮沒錢,他在部隊掙到的所有錢和補貼都被他花給孟阮柔了,除了彩禮加幾大件,還外加不知道多少套的鎮里最貴的新衣服新皮鞋新鐲子新首飾,然後孟家要求要喜宴必須有排場,所以在擺席的時候由勞力免費的茹邈頂了主力,還一人頂八個。
茹寒毅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畫面,突然感覺想到畫面格外刺眼。
「要洗涮乾淨的呢。」
在他剛到了孟阮柔店門口就冒出來的記者更是驗證了這一點,那背後的人絕對會派人盯著他這邊,絕對會找機會致孟阮柔和張保於死地!!!
「新娘子真漂亮哇!!!」
視線轉移。
緊接著又是一道光閃過。
從來到現在一直黑著臉都孟家人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簡單,你不是以前都在你家用痰盂嗎?以後你在家裡也用痰盂讓茹邈每日幫你倒就是了。」
他知道,從有人幫他上京起他就知道,有人在他背後想借他收拾張家或者收拾孟阮柔。
在孟父孟母旁邊吃著喝著的孟賜孟蒼一邊眼中冒火地死死盯著茹寒毅,恨不得弄死他,一邊聽孟母耳語幾聲,突然腳一伸將來收垃圾的茹邈絆到了地上。
「你笨手笨腳的在這幹嘛呢?我閨女大喜日子你來添堵的是吧?!」
「大毅啊,你可得好好對人家小柔啊!」
茹家小院頭頂掛著的那一串用碎玻璃瓶和草蚱蜢做成的風鈴突然開始輕響,喜氣洋洋的院門裡傳來歡天喜地的賀喜聲。
「我不累,大哥和小柔姐結婚,我高興呢!」茹邈滿眼星星,匆忙上完菜又鑽進了黑漆漆的廚房。
一道不太一樣的評論突然插入。
「寒毅,我有潔癖,我不想去村頭的廁所……」
隨後又是光影一轉。
眼前的畫面在不斷轉變,急速略過,猶如加速旋轉的走馬燈,甚至還突然出現了一個明顯老了很多的茹邈。
光怪陸離的畫面里,她痛苦不已歇斯底里地在某漂亮豪華的大廳里爭吵,周圍員工竊竊私語但不敢靠近,一雙踩著高跟鞋的腳緩緩步入,視線上移正是優雅美麗年輕如初的孟阮柔,她一臉無辜地依偎在中年模樣的他自己懷裡!
孟阮柔眼角垂淚,柔弱得要碎掉。
「我是為了邈邈好啊,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當著這麼多人面大鬧公司,我就說邈邈這些年一直在心裡恨著我.」
「茹邈,你幹什麼!」中年茹寒毅寵溺地攬著孟阮柔,渾身氣派威嚴至極,彷彿早已不只是少校地位。
看向茹邈的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妹妹,而像是在看什麼極度厭惡的敵人。
「她為了我好?她為了我好?從在雨臨鎮開第一個店起就是我累死累活一手支撐起,孟阮柔除了收錢除了簽合同上那幾個字兒她干過什麼?!我這十年來天天任勞任怨當牛做馬,現在做成柔如餐廳集團了要上市了立馬一腳踢開我,要把我開除出管理層還美名其曰為了我好?!!孟阮柔茹寒毅你們他媽的都是畜生!!!」
「你他媽才是畜生——!!!」
衣冠楚楚的中年孟賜突然出現,掄起手裡的紅酒狠狠砸到了茹邈頭上。
鮮紅的酒液混著鮮血從茹邈頭上流下,茹邈愣愣地想轉過頭,卻一個踉蹌栽在了地上。
「茹寒毅,你就看著茹邈這個畜生東西這麼欺負小柔的?!!」孟賜用鞋尖踢茹邈的臉。
「喪盡天良啊——」跟在孟賜後面出現的還有孟父孟母,只是一身華貴高級的衣服和現在遠不相似。
孟母立刻哭天抹淚起來。
「我可憐的閨女,這個小畜生又找你事兒了?」
孟阮柔垂淚:「媽,我感覺茹邈現在心理有問題,偏執又扭曲,她應該去看病」
「對,應該把她塞精神病院!」孟賜眼睛一亮,「她這種東西就該進精神病院!」
中年茹寒毅心疼地親了親孟阮柔的臉:「說得對,我們早該送她去治療。」
一群人開始對茹邈五花大綁,畫面飛速旋轉。
再一瞬后,畫面里的茹邈已經躺在了一張奇怪的床上,頭上貼滿貼片,鮮血淋漓的手指上插滿鐵簽。
旁邊的白大褂按下通電。
「啊啊啊————」
畫面里的茹邈撕心裂肺地痛苦尖叫,渾身扭曲抽搐起來。
畫面外的茹寒毅突然也開始抽搐起來!
一切在光怪陸離的畫面中漩渦般旋轉,茹寒毅站在光影之外,抽搐著,喉嚨里控制不住發出聲響。
「啊,啊啊!!!」
一種從未有過的懊悔、內疚、心痛突然襲上全身。
茹寒毅沖著畫面伸出手——
「啊,醫生,他手動了!」
病床上的茹寒毅突然伸出手,然後手瞬間又垂了下去。
小護士話音未落,旁邊的監視器上脈搏突然變為了橫線。
「滴——————————」
「茹寒毅死了?」
杜明衡接到這消息后,臉色並沒什麼變化。
他收起來人遞過來的東西,眸底閃過微光,立刻壓低聲音對著來人囑咐了兩句,然後轉身又進了局裡。
張保被抓進警局后,一直在狡辯。
張保給了那胡茬男眼神,讓那些人攬走罪行,胡茬男內心忍不住罵娘。
這可是軍人,如果真死了,他百分百要償命.可如果他不這麼做,他一家老小怕是都會被張家報復,沒有命活。
如今那個軍人生死不知,胡茬男不敢直接反駁,可也不敢承認,一直是死鴨子嘴硬的狀態。
審問陷入僵局之時,審訊室門突然打開。
看見那杜家公子杜明衡走到邢隊長旁邊對他耳語了兩句后,邢隊長立馬跟他走了出去,胡茬男不禁臉色微變,懷疑是不是杜家要徹底插手進來。
可不論怎樣,他必須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
可這事情卻根本不是他不說就能沒事兒。
等到那邢隊長回來,旁邊還跟著那總是笑眯眯的杜家公子杜明衡,胡茬男徹底慌了。
邢隊長也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彷彿根本沒那耐心和他繼續耗。
一拍桌子。
「胡立成,你還不老實交代?!!剛剛那名姓茹的軍人在醫院死了,虐殺軍人你這是死罪,要吃槍.子兒的死罪!張保說是你殺的,你是準備好領這死罪了嗎!」
「什麼?!!」
胡立成臉刷的白了。
「他他他他真的死了?!!!他怎麼能死呢,他怎麼能這麼快死了?!!」
咣當一聲,胡立成如墜深淵,臉色慘白。
「胡立成,你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緘默的杜明衡突然開口,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胡立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說實話,你就算想為張保頂罪,想替張保去死,你家裡人也活不長,知道為什麼嗎?」
胡立成白著臉看著杜明衡。
「你你你」
「看見這東西了嗎?」杜明衡將一個黑色細短棍兒一樣的東西放到了桌面上。
「這這這這啥?!」
「一種錄音機。」
杜明衡沒想到茹邈那小姑娘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這小型錄音設備,這種高級東西估計放國外也是最難買的頂級設備了!並讓護送茹寒毅去京城的人在把茹寒毅放到柔生餐廳門口前把這東西按了開關塞到了茹寒毅隨身攜帶的小包里,這可幫上大忙了。
果不其然,在聽到杜明衡說的話時,胡立成臉色別說慘白了,甚至開始哆嗦。
因為張保在用棍棒砸茹寒毅的時候可不止說了那些罵人的話,還提到張家人賣白.粉.
「交代你能交代的,我杜家保你家人,一個擅長黑手段的張家.一個杜家,你選吧,我只給你十秒考慮,過時不候,之後你家人怎麼樣我都不會.」
「我選杜家,我選杜家!!!」
胡茬男大叫。
他哆嗦著衝到審訊桌子前,戴著手銬的雙手瘋狂地扒著那桌子,雙眼通紅。
「我說,我什麼都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你能不能保護我家裡人,能不能找律師幫我從輕發落?!!」
孟阮柔被抓時,整個人是懵的。
她憤怒地想讓那些人滾開,可還是被死死拷住。
「什麼流氓罪,我說了我都是冤枉的,二審都判完了,我堂堂正正出來了,你們這是幹什麼!!」
「孟小姐,我們調查的也不只是那一樁,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女警面無表情,手銬一拷,抬手。
「把她帶走!」
「你們攤上事兒了,你們知道我是誰家的貴客嗎,我是張家的貴客,你們完蛋了,你們完蛋了!」
孟阮柔氣得要命,內心咬牙切齒。
短短几秒已經想好了張保把她保出來后她要張保怎麼報復這群不長眼的東西。
卻不知道——
這是她未來唯一一個在監獄外面的日子了。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說的就是張保這種人,從來沒什麼真能耐,素質也低下,心態常常扭曲,一旦乘上東風上了天,就開始小人得志,不知所謂。
抬手就弄死了茹寒毅,張口就是滿嘴張家張家,這下好了,不光張保要完,好不容易靠著孟阮柔重生給的消息而抹平了之前一切黑色痕迹的張家又陷入了調查。
等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四個多月後。
在電視上看到張家落馬、連帶著一群高官落馬的新聞時,正巧是茹邈大二的國慶節。
與此同時,妙心餐館在省城已經開了八家分店,並且在京城也開了第一家京城總店。
正在搞開業店慶!
「真紅火嘞!」
傅甜甜親自來茹邈在京城的首店消費為茹邈慶祝,她吃慣了精緻餐點,還是第一次吃這種快餐,還滿新奇。
咔咔咔就是一頓點,點了七八個菜。
不到半分鐘就出餐了!
茹邈好笑:「你吃的完嗎?」
「吃不完帶走給我哥吃!」傅甜甜美滋滋。
最近她心情可好了,討人厭的張家人都消停了,以後也鬧不起什麼水花來了,方家也落馬了反正那些處事行為一言難盡仗著權勢罔顧法律的好多站在她頭頂的老東西也完蛋了,嘻嘻
想想就開心
以後是他們年輕人的世界!
她想清楚了,等她大學畢業,就要考政府部門或者法律部門,要當個好官,專門查這些人!
新店非常紅火,因為開業撞上國慶節,出來玩的人特別多,加上前期宣傳做得好,來茹邈店鋪嘗鮮的人真不少。
「比那個妙心餐廳好吃,這個排骨味道真絕。」
「哦,麻婆豆腐!自從離開我家再也沒吃到過這麼好吃這麼正宗的麻婆豆腐!!!」
「好便宜,比那個前些時間倒閉關門的妙心餐廳便宜多了,啊啊啊老闆能不能去我們天通區開個店啊!你們這兒太遠了,以後吃不到這麼實惠好吃的菜我會很難過的!」
「哎哎哎,啥倒閉啊,我看那個妙心餐廳是被查封了,你沒看新聞啊,那個餐廳的老闆是那個張保和一個孟阮柔一起開的,現在都一個死罪一個無期了!」
「啥?!!判了?!」
「判了啊,今早兒新聞你沒看啊?好多人落馬,張保死刑,那個孟阮柔是非常眼中的破壞軍婚加和多人保持流氓關係,加上還有一個什麼罪我忘了,好像和那些高管有關,所以判了個無期!」
「要我說,還是輕了,流氓罪之前也有死刑的,都沒有這個孟阮柔情節惡劣呢,她那軍人老公多慘啊!被她姦夫活活打死的!」
「.」
紛紛議論傳到在店裡巡視的茹邈耳朵里,茹邈喜氣洋洋的唇角沒有分毫波動。
她看向角落某張桌角上擺著的報紙。
上面赫然印著死刑犯張保張少城等人的臉。
而報紙的反面——印著的則是瘋了一樣的孟阮柔。
她還記得前幾日在拘留所和孟阮柔見面的畫面。
孟阮柔發瘋一樣嘶叫,總是佯裝無辜的面孔變得扭曲陰毒,盯著她瘋狂辱罵然後問是不是她搞的鬼,是不是她設下了這一切!
茹邈只是輕輕掩了下嘴角。
「你這次影響非常惡劣,茹寒毅的凄慘死狀經過報道,全國皆知,你這流氓罪可不是之前和孫燁那次小打小鬧,而是多次犯流氓罪,多次破壞軍輝,罪上加罪,而且你那姦夫謀害軍人,外加你上次違規減刑是赤.裸.裸靠張保擾亂司法說實話,按照這些罪行的惡劣程度和影響程度,其實你應當是死刑。」
「但是你不要怕,我幫你找了律師。」
茹邈盯著孟阮柔發瘋的血紅雙眼,微微一笑。
「死算什麼,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