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見簡郁的神色不太好,秦衍連忙說道:「放心吧嫂子,你還不知道陸哥的手段嗎?」
簡郁剛準備說點什麼。
秦衍就緊接著說道:「陸哥一定會為了你,懲罰得顧北懷疑人生的。這就叫衝冠一怒為愛情!」
簡郁笑了笑,咽下了嘴裡想說的話。
陸執怎麼可能因為他,所以才懲罰顧北?顧北總是各種挑釁,想必陸執早已經針對他設計了各種懲罰方案了吧。
今天他這件事,頂多算是一個導火索,引爆了這個雷。
只不過有一點,簡郁不得不承認他也很意外。
今天那匹馬出了問題,他快要摔倒的時候,陸執居然會來接住他。
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什麼都說不準,萬一陸執也受了嚴重的傷呢?
本來按照他們這種協議關係,陸執完全可以不來接住他,等事後送他到醫院,替他出醫藥費,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陸執是一個集團的掌權者,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他擅長利用一切的機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是陸執的話,他今天肯定不止受這麼一點傷。
聽到門口的動靜,簡郁轉過了頭來,又恢復了平時一臉笑意的模樣:「陸先生。」
病房裡。
他發現,簡郁似乎經常下意識地盯著窗外看,每次看的時候,眸子里都有一層淡淡的化不開的陰翳。
他回答得如此輕描淡寫,好像衝上去救人一點也不危險一樣,而且還反過來安慰簡郁不要有心理負擔。
說完,他不管那邊再說什麼,果斷掛斷了電話。
「嗯。」陸執話不多,說完就靜靜地站在一旁。
幾個命令傳達下去,顧北的那兩家公司就保不住了。
趙慕雅緊繃著聲音:「簡郁算什麼東西?也值得你這樣做?」
陸執乾脆把手機設置了靜音,然後放回大衣口袋裡。
只有他的神色可窺見一二。
「好多了,剛剛護士給我上了葯,傷口已經不怎麼疼了。」
應急樓道里的光線不太明朗,只有一道微弱的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臉上,愈發襯得他深不可測。
陸執神色淡淡道:「只是順手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陸執倒也沒否認,冷冷道:「你倒不如先問問他今天做了什麼,簡郁因為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秦衍便自告奮勇地去打包食物去了。
陸執冷冷笑了一聲:「這還需要我回答嗎?」
很快,就連趙慕雅都接到了消息,立刻給陸執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陸執語氣中帶著警告:「簡郁是即將和我結婚的人,請注意你的說辭。」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絲毫不像剛剛親手摧毀了顧北的兩家公司。
林博宇和護士也有事離開了。
簡郁主動說道:「陸先生,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不然的話,我不知道會受多麼嚴重的傷。」
他靠在病床上,盯著窗外看。
陸執並不是完全為了他才懲罰顧北,今天這事充其量算是一個合理的借口。
此時,醫院的安全通道里。
陸執身形頎長,冷冷地站在那裡,快速撥打了好幾個電話,吩咐下屬去辦事。
陸執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此時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
陸執的眸色如同一片漆黑的深淵:「這話從小到大,我都聽了無數遍了。你與其有時間和我重複這些,不如想辦法掏錢去挽救顧北的公司。」
趙慕雅似乎是在那邊摔了一個杯子,玻璃的破碎聲伴隨著她無情的聲音響起:「陸執,我真恨不得當初沒有生下你。」
陸執邁步走過去,站在他病床前,垂眸看著他:「好點沒有?」
然而,陸執卻冒著危險,來救了他。
趙慕雅冷哼一聲:「你這意思是,你哥公司的事,你不準備停手了?」
簡郁因為要輸液,所以還要在醫院待一段時間。
今天這樣的機會可實在難得。
很快,趙慕雅又打了過來。
病房裡就簡郁一個人。
陸執冷眼看著來電人,然後不緊不慢地接起:「喂?」
簡郁其實猜得沒錯。
趙慕雅依舊是平時那副貴婦姿態,只是聲音里多了一絲不穩:「陸執,你哥公司的資金出現了很大的缺口,馬上就要堵不上了,是你做的吧?」
簡郁發現,隨著了解得越來越多,他也更加清楚陸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執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
接下來的好幾天,簡郁都一直待在別墅里。
他本來平時就悠閑自在,過著混吃等死的鹹魚生活,現在腿受了傷,更是誇張,每天只在別墅里養著,連大門都不出。
反正每天有吃有喝,沒事做了還能打遊戲,看電影之類的,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這天,簡郁發現了別墅一樓有一間雜物間。
別墅里的雜物間自然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樣,擺放的全都是昂貴的物品。
簡郁顧及著受傷的腿,慢吞吞地走進去,打量了一圈。
裡面有鋼琴、筆墨紙硯、紫砂茶具,名著等等,想來是一直準備著,用來招待客人的。
簡郁對其他的沒興趣,倒是看中了那一架鋼琴。
他走過去,打開了鋼琴蓋子,輕輕撫摸過琴鍵,腦內已經浮現出了幾首鋼琴曲子。
其實他也是會彈鋼琴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那個養母就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簡郁被領養之後,在她的熏陶和教導下,自然也學會了鋼琴。
然而沒過兩年,他那個養母就陷入了創作瓶頸期,每天愁眉不展,經常失眠,嚴重的時候甚至靠吃安眠藥才能淺眠一會。
長此以往,養母脾氣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沖著簡郁歇斯底里。
簡郁那段時間每天都忐忑不安,言行愈發謹慎,生怕觸碰到了雷點。
然而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努力做好一個乖孩子,不給養父養母添麻煩,最終還是沒能躲過被拋棄的命運。
在養父經營的公司也出了問題后,他徹底被當成了累贅,然後在一個大雪飄飛的冬季,被趕出了家門……
「你會彈鋼琴?」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打斷了簡郁的思緒。
簡郁轉過頭去,看見了靠在門框上的陸執。
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解決了顧北這個大麻煩,現在的陸執看起來比平時愜意一些,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長身玉立。
簡郁點了一下頭:「嗯,會一點。」
說完,他有些歉意地看著陸執:「陸先生,是我吵到你了嗎?」
他剛剛隨意按了幾下琴鍵,發出了一些動靜。
「沒有。」陸執揚了揚下巴,示意道,「你要是會的話,平時可以來彈。」
簡郁笑得很甜,眼睛彎彎:「謝謝陸先生。」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簡郁乾脆就坐在了鋼琴前,把手放上去,試著彈一彈。
一開始他還有點不熟練,畢竟好久沒有碰到過鋼琴了,然而試著彈了幾下后,他漸漸地得心應手,又找回了上輩子的感覺。
一時間,別墅里琴聲悠揚。
陸執靠在門口,安靜地看了簡郁一會。
他發現簡郁剛剛是謙虛了,這根本不是會一點的程度。雖然談不上大師級別,但是舉辦一個小型的演奏會應該不難。
此時,簡郁靜靜地坐在鋼琴面前,表情恬淡認真,白皙漂亮的手指彈壓著黑白琴鍵。
微風從窗戶吹拂進來,潔白的窗帘飄動著,簡郁坐在這其間,美好得如同一幅畫。
只不過剛彈完一首,他就停下了。
陸執挑眉:「不繼續了?」
簡郁沒有了剛剛那樣端正的坐姿,而是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甩了甩手:「累了,下次再彈吧。」
陸執:「……」
很好,這說法完全符合簡郁一直以來的作風。
簡郁見陸執的表情有點奇怪,下意識問道:「怎麼啦?」
「沒事。」陸執站直了身體,招呼簡郁,「不彈就過來,我給你擦藥。」
「哦,好的。」
簡郁離開椅子,乖乖地跟著陸執往客廳走。
簡郁的右腿受了傷,而且是傷在外側,他自己根本不方便塗藥,因此這兩天都是陸執在幫他擦。
此時,簡郁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他把右腳從軟綿綿的拖鞋裡抽了出來,然後踩在了一個矮凳子上面。
陸執一邊拿出藥劑,一邊淡淡地對他說道:「把褲腿挽上去。」
「好。」
簡郁聽話地照辦。
這幾天為了擦藥方便,他都穿著一條寬鬆的休閑褲,隨便往上一弄,就能露出小腿來,十分的方便。
陸執這邊拿出一根棉簽蘸了點藥水。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姿態也從容不迫,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看起來都格外的賞心悅目。
他蘸好了藥水,然後往簡郁的傷口處抹去。
「嘶——」
簡郁的腿猛地往後一縮。
陸執眼疾手快,一把穩住了他的腿,防止他撞到茶几上。
本來就受傷了,再這麼一撞,恐怕會更嚴重。
這時,陸執才抬眸問簡郁:「怎麼了?」
簡郁蹙著眉頭,眼中隱隱有些溼潤,抿了一下唇說道:「不知道,突然好疼。」
說完,他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向陸執:「今天是換了一種葯嗎?之前都不疼的。」
陸執詢問:「很疼?」
簡郁沮喪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陸執見簡郁都疼得眼淚汪汪的了,皺了一下眉,一手掌控著他的腿,檢查了一下。
陸執的手掌寬大溫暖,簡郁的體溫卻偏低,形成了一種很鮮明的對比。
簡郁只覺得被陸執手指碰到的地方,都隱隱被陸執的體溫帶得溫度升高了不少。
而且,他的皮膚細膩光滑,陸執的指腹常年翻閱各種文件,對比之下,反而稍微粗糙一點,撫過他小腿的時候,存在感異常鮮明。
簡郁又有點想縮腿了,這次不是因為疼,而是那種怪怪的感覺。
好在陸執檢查完之後,很快就放開了他,然後拿過藥瓶看了一眼:「這個是祛疤的,成分和之前的葯不一樣,可能你的體質對其中的某種成分比較敏[gǎn]。」
簡郁想到剛剛那一陣鑽心的疼痛,有點慫慫地打著商量:「那可以不塗這個祛疤的葯嗎?」
陸執看了簡郁的腿一眼。
簡郁整個人都很白皙,自然也包括腿,皮膚更是細膩光滑。
此時,可能是有點緊張的原因,他的腳趾有些不安地蜷了兩下,愈發顯得格外的脆弱和可愛。
如果這樣的一條腿上留下了大面積的傷疤……
陸執勸道:「真的不塗?林博宇說這是最好的一款祛疤葯。要不我再塗一下試試,看你能不能忍住。」
簡郁癟了一下嘴,他最怕疼了。
然而他知道陸執也是為了自己好,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只不過聲音都有點顫唞,像是格外的害怕。
陸執再次蘸取了一些藥水,這次動作比上一次更加輕緩,塗抹在了簡郁的傷疤上。
塗了一下之後,他就詢問簡郁的感受:「怎麼樣?」
簡郁如實說道:「這次好多了。」
可能是適應了這個葯的原因,沒有第一次那麼疼,可以忍受。
「嗯。」陸執見他沒事,動作輕緩而細緻地給他塗完了剩下的地方。
陸老爺子來到別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陸執給簡郁塗藥的一幕。
一時間吹鬍子瞪眼,震驚得差點連高血壓都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