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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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術法門萬千，幾乎各家各派都會上一手，用蠱的、用媒的、用咒的等等不一而足，相同的是，都是上古傳下的法門，都有妖魔仙佛四家的影子在內。

吸血鬼秉承西方傳說而生，與東方自有區別，而他施展的也不是一般傀儡術，乃是將自己性命精血全部凝聚到心核之內，再打入寄生體，以魔神血咒為媒介、自身靈魂為祭奠，憑藉臨死前強大怨念操控宿體完成使命，乃是賭上性命的辦法，若不是被逼得急了，誰也不會用這一招。

此時的李靖意識全無，身體全憑吸血鬼留下的一股怨念控制，強大心核帶有的能量不計後果的改造著他的身體，以支撐到使命結束。

月光下，一個身影飛快起落騰挪，每一閃現都朝前躥出老遠，四周的果園、山石飛快遠去。血紅的雙眼放射著野獸一般的光芒，揮舞在兩側的手臂似乎稍稍變長了一點，就連指甲也是暴長三尺，如金似鐵、彎曲如鉤。一頭銀白的長在夜風中飛舞，更顯幾分詭異。

遠遠的夜空，有一道流星劃過，似乎追著李靖的身影而來，只不過有些緩慢，距離漸漸被拉開不少。

那女子和吸血鬼大戰幾天幾夜，一路追追逃逃，哪裡還有那麼多的力氣，此時不過是遠遠綴上，不要走失了李靖的行蹤而已，法力恢復之前，她是追不上來的。

李靖雖說意識全無，但似乎有著一種野獸的直覺，專挑些人跡罕至的路線，再加之夜深無人，這一路上倒也安靜。李靖一路向西南，轉眼已深入大山之中，四野一片荒涼，就是一點燈火都是看不到的。

「嘰嘰喳喳」的鳥叫響成一片，花草樹木伏倒不少，似有一陣颶風刮過，驚起了樹林中的飛鳥。

李靖身體舒展，就是在這樹林中也絲毫不減速度，反而因為心核的改造越來越完全，更添幾分迅捷，騰挪轉移之間有了幾分靈動，不再似開始那般生硬，每每鼻尖兒都要撞到大樹之上，卻神奇的轉折開去。

巴蜀乃天府之國，自古風調雨順，物資豐富，民生富足為他人所羨慕。其實有利就有弊，這世上哪裡有隻佔便宜不吃虧的事兒，物資豐富使得民生富足的同時，也促使一些山精妖怪、凶獸毒蛇不需要過多考慮食物的問題，漸漸茁壯成長，在加之巴蜀地勢好似玉盆聚寶，便於吸收日月精華，久而久之也有些長成氣候的妖怪。

這一帶山脈之中就有一條蛇妖潛修，舊時民間常有蛇妖吃人的傳說，就是這傢伙所為。

此時正值月上中天，蛇妖盤繞住身體，蛇頭高高昂起，信子吞吐，淡淡的月華被拉扯進入身體之中，隨經脈中妖氣運行，轉化為自身真元。

只感到精氣飽滿，真元精進，心知今日火候已到，蛇妖悄然收功，這鍊氣的功夫要的是一個「恆」字，不可能一觸而就的。

正當蛇妖舒展身體，準備回洞府的時候，只見得山腳下血光暴閃，一個人影拖著殘影飛快衝了上來，這去路恰恰就被蛇妖擋住。

見對方瘋狂衝來，蛇妖下意識就以為是沖自己來的，心頭卻是一陣納悶兒，「也沒聽說過這周圍還有同道在，看這血光翻滾的樣子，怕不是個殭屍吧？」

就這麼一想，李靖已經來到身邊，蛇妖當下口吐人言，問道：「道友有禮了。」

反觀李靖，卻是目不斜視，直直盯著遠方，身體自然做出規避動作，把這蛇妖當成了山石大樹一類的障礙物，就要躍身過去。

見這傢伙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蛇妖一陣惱怒，「再怎麼說我也是這一帶的主人，就是路過也得和主人說一聲吧！」

蛇妖乃是自修成精，呼嘯山林、縱橫方圓百里之地，哪裡知道什麼道理、什麼教化，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怒了就打，卻是沒有人世間的爾虞我詐。

當下蛇尾一甩，剛剛躍到半空的李靖就見得一條粗如海碗的「長鞭」甩了過來，蛇妖卻是要給他一個教訓。

誰知李靖卻是不閃不避，野獸一般咆哮一聲，雙手五指箕張，彎曲如鉤的指甲閃爍著寒光，只聽「噗嗤！」一聲，指甲和那蛇尾撞在一起，血光暴閃之間，似有一層青芒浮現在蛇尾之上，不過也是徒勞，照樣被李靖一擊洞穿尾巴，兩手絲毫不停，交錯之間力一撕，鮮血飛灑，掉下好大一截蛇尾。

「嘶嘶！」

蛇妖仰天一聲長鳴，這一下電光火石的換招，等到蛇妖反應過來，那蛇尾已經掉在了地上，這可不是一般的痛啊，關鍵是肉身就此殘缺了，除非有什麼靈丹妙藥修復傷患，可這蛇妖一看就是窮光蛋，怎會有什麼寶貝。

沒想到這殭屍這般厲害，那指甲比之凡間神兵也不遑多讓啊，蛇妖也是託大，全憑肉身堅硬，早知道運起三層功力也不見得是這個下場。

妖怪畢竟是妖怪，哪裡有「退一步海闊天空」之說，當下惱怒加上心痛一起湧上了腦海，蛇妖那水桶粗的身子猛然人立而起，不見怎麼動作，風聲一響，腥氣浮動，蛇妖好似離弦之箭猛然激射，轉眼間就追上抬腳要走的李靖。

李靖本無意識，心頭只有那怨念的一個指令，就是將「東西」帶回西方，一旦遇到阻擋，要麼避開，要麼撕碎。

見得蛇妖纏繞而來，劈手就是一抓，一聲金鐵交擊大響，火星飛濺，卻是沒能抓破鱗片，這一耽擱，蛇妖已經糾纏上來，精血鼓盪，真元運轉，腹部眼看著膨脹開來。

李靖兩手平伸，身體陀螺般急轉，爪鱗交擊之間，叮！叮！叮！叮！響個不停，這回蛇妖運起真元，三百年的妖氣積累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又豈能被李靖輕易撕破？

蛇妖吹氣球一般鼓脹不少，蛇頭朝上一竄，身體跟著收緊，一下就死死勒緊李靖，兩抓也被擠壓住動彈不得，李靖咆哮連連、也掙扎不休，還張嘴不停咬向身前的蛇腹，兩顆森森獠牙漸漸升長。

李靖力大無窮，蛇妖也是怪力勃，兩廂較勁兒之下卻是翻翻滾滾落入山下，一路上撞斷不少粗壯的樹木。

兩廂僵持之下，能量也自互相衝撞，蛇妖周身騰起蒙蒙青光，光芒流轉像是跳躍的火苗一般，李靖同樣光焰翻騰，周身血光朦朧，還散著淡淡的腥味，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

腹部一痛，蛇妖一看才知道這殭屍正一口咬破鱗甲，心下大怒，才想起自己也有一副好牙口不是？大嘴猛然一張，脖子高高揚起，血盆大口好似一口大鍋倒扣下來，長長的毒牙還滴答著噁心的黏液。

先有一顆青色明珠從蛇妖嘴裡衝出，轟然一下撞在李靖頭頂，周身血光被打得飄搖，蛇妖緊追而上，避過血光阻擋，一口咬住李靖，毒牙第一時間穿透了李靖的心臟，毒液噴射而出。

身體猛然抽搐幾下，雙眼大張，瞳孔渙散，李靖不再動彈了。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破裂了，「咔嚓」一聲輕響，似乎是從心底響起，李靖的手指悄然動彈一下，眼中閃過一抹烏光，卻又立馬沉寂下去，不再有反應。

要說這蛇妖縱然厲害，李靖卻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只不過此時的身體全無意識，只有一股怨念控制，只知道猛衝猛撞，全然不知道爭鬥技巧，否則憑藉李靖的速度與這蛇妖游斗，鹿死誰手還是尚未可知，就算不能勝過蛇妖，要逃，還是簡單的。

兩隻海碗大眼中透出幾分得意，這蛇妖慢慢拔出牙齒，心說這小殭屍雖然意識懵懂，可一身真元也算渾厚，不可浪費，當下收回內丹，又一口叼住李靖，遊動之間回了蛇洞。

這蛇妖修行三百餘年，已通人性，洞府倒是打理得不錯，最起碼沒有野獸巢穴的陰冷腥臭，寬敞的一間石洞之中，李靖的屍體躺在一角，蛇妖盤繞在另一角，蛇頭高昂，渾身青光流轉，一點星光從蛇腹慢慢升起，到得脖頸處，蛇妖張口一吐，滿室青芒浮動，一顆拳頭大的明珠出現在蛇妖面前，懸浮半空，滴溜溜旋轉不休，內中濃郁的妖氣散開來。

蛇妖心念一動，內丹飛至李靖頭頂，旋轉的速度驟然加快，絲絲縷縷的青芒散開來，湧進李靖的身體，尋找著內丹所在。

這青芒乃是妖氣所化，全是蛇妖三百年來辛苦吞吐的元氣，一衝進李靖的身體，似乎激起了某種變化，那經脈之中，星星點點的烏光接連閃動，一個個歡騰朝湧進的青芒撲了上去，似乎看到什麼美食一般。這一動之下，自然牽動渾身精血，於是烏光開始在經脈中流轉，捕捉更多的青芒。

蛇妖正在納悶兒這殭屍體內怎麼沒有內丹？從他能洞穿自己的鱗甲來看也是修行日久之輩，應該有內丹才對！

心中疑惑還沒有解決，卻又覺得渾身妖氣加快了湧進的速度，內丹急速旋轉，漸漸有些騷動不安，蛇妖一驚，心念閃動，想要收回內丹，只感到一股大力正拉扯著內丹，不僅妖氣流逝，連內丹也一點一點朝李靖身體沉入。

李靖的身體慢慢閃動一層烏光，還有絲絲縷縷的青芒遊走其中，美得有些炫目。空氣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慢慢將他的身體托起到半空之中，全身光芒越透亮了。

那烏光和青芒在他體內追趕爭鬥，卻是激起了本就潛伏在經脈中的吸血鬼心核傳輸的暗黑能量，於是兩虎相爭立馬演變成三國大戰，三種性質各異的能量互相糾纏吞噬不休。

暗黑能量性質詭異，無孔不入，擅於游擊；青芒妖氣乃是蛇妖精元所化，勝在有顆內丹源源不斷的提供能量，後勁綿長；唯獨這烏光不知是從何而來，數量也是稀少，卻總是在爭鬥中佔據上風，似乎霸道異常。

三股能量碰撞之間，飛快躥向李靖全身上下，經脈倒是被打通無疑，還將體內不少雜質衝擊出來。能量碰撞之間漸漸激起火性，李靖的身體轟然騰起一層火焰，衣物皆盡焚毀，的身體平躺在半空，光華流轉之下，有一股玄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