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李觀棋(四)
也或許是因為,白落蘇當年幻化出巨貓本體時,震怒之下卻仍能放我一馬。
那得是何等格局?
不過現在,說一千道一萬......
我卻突然發現,我和白落蘇當初表面上達成的和解,似乎並不代表她對我真正的原諒。
但幸而她不原諒我,也同樣不原諒那位鬼王。
這樣一來,大家就都是有機會的,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去競爭了。
沈宥和曾多次私下裡威脅過我。
他張口閉口罵我是野狐禪,還說什麼他的贏面比我大佔了先機云云。
我對此不以為然。
這小子的確比我更了解白落蘇的脾性,也明白如何能與她相處的融洽和諧,可惜他卻很難看懂白落蘇,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
因為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我和白落蘇,才屬於是同一類人。
看似陽光,實則孤僻。
我接受過的教育讓我明白,正義善良的人才能被世俗接納。
於是,即便我一點都不善良,但我會裝善良。
只要我能裝一輩子,時不時的做些好事,那我就是個可以被世俗認定的好人。
而在這一點上,我們幾乎是同步的。
白落蘇她也清楚這世道的無情,但她什麼都不說。
她和我一樣。
她也在裝。
一副偽善的姿態。
當然,如果非要細究的話,她可能確實比我多幾分善良熱血,但也僅此而已。
我曾在暗中觀察過。
白落蘇在面對幼時欺辱過她的家人時,背在身後的手好幾次屈指成爪,泛了青光,這就是貓妖動了殺心的徵兆。
至於最後為什麼沒有動手,我大膽推測可能是當時有其他人在場,而她為了維持偽善的人設,才不得已放走了對方。
就比如說她放走她生母白青帆的那次,沈宥和在。
她挨了一個耳光,卻還是放走了她的姥爺白威和她舅舅,那一次,凌志堅在。
她似乎特別在意身邊人對她的看法,努力壓制著來自妖怪骨血里天生自帶的漠然,想要讓自己表現的更像一個人。
我有時不禁會想,這樣的一個「人」,可真有意思。
明明是只戾氣深重的冷血妖怪,卻偏偏裝善上癮,裝到連自己都騙了進去,還理所當然的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正義人士。
但該說不說,如果忽略這隻小咔了咪刻意隱藏起來的內心世界,單從她做的那些事上來判斷,此人倒確實是個十足的「好人」。
猶記得前幾日地府團建時,「公務員」們聚集在一起喝大酒。
那一次,白落蘇酩酊大醉。
回刑官殿的路上,她遙指西南貓王村的方向,聲音飄飄忽忽的對我說,「我從來都不願意去回想那些可能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事,就比如說,我從來不會去問貓王段京元,那些年我獨自受苦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恍然。
是啊!
以我這位岳丈大人上千年的道行,若他真對自己唯一的女兒足夠上心。
那即便是我父親李承允,再如何暗中盯梢興風作浪,他也不至於這二十年來,愣是連個面都不敢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