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殘忍的真相
沈糖原本就是想要看戲,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但是很顯然江梔說的話有些過分了。這種事情還是她來說比較好。
沈糖倒是很想要一個方安這樣的「鷹犬」。
但首先方安不夠忠心,一旦發生了事情她和方安兩個人大概率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沈糖完全不相信方安會因為她拋棄什麼利益。
至於第二個理由那就是新時代已經來臨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哪裡還有這些鷹犬什麼的,大家都是公民,地位平等的好不好。不要說那些帶有不平等的話。
沈糖說完以後方安和江梔都看向沈糖,兩個人的眼神都很複雜,但其中的情緒不同。
沈糖倒是沒有什麼,臉上掛著笑,笑眯眯的。
方安看著沈糖不說話,方安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
其實這些年方安已經當「狗」當慣了,在方家看起來方安已經掌握了很多權力,但很顯然很多事情她是沒有反抗的權力的,就像是聯姻,方安從來都沒有自己能夠反抗的能力,也沒有這個話語權。
她家裡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還在她的耳邊作響。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方家一條狗,不管你多有能力,你只是方家的一條狗,你要記住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方家給你的。」
這些話在方安的生活里出現過太多次,對於方安來說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甚至對於很多話都已經免疫了。
方安此時的心情很複雜,她在沈糖這裡,一個自己算計過的,曾經的敵人這裡得到過太多尊重,太多自己以前想要但是沒有人願意給她的尊重。
方安心裡酸酸澀澀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江梔眼中的情緒就更加複雜,沈糖的一些行為就像是在給她證明她之前做的事情是錯的,她應該選擇另外一條路,那條路上沒有荊棘,也不會走得那麼難。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些年她一直都在謀划,她不想半途而廢,哪怕是這一切都變得可笑。
阮白沒有說話,只是心裡再次驗證了一個想法,沈糖是一個會心軟的人,但是怎麼讓她心軟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江梔沒有說話,其他幾個人也都沒有說話。
方安清了清嗓子,猶豫片刻開口。
「江總,你看沈小姐都直接說出來了。當你不覺得這種人,就算是給她當狗也很好嗎?至少比起在一些人身邊連狗都不如強吧。」
!
江梔咬牙,「看來方小妹還真是自豪啊。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覺得當一條狗很好。」
方安笑了笑,「別一副意外的表情,你江家又能比我方家好到哪裡去,這些年你在江家掌握的權力還沒有我多吧。那就不也就是江家的一條狗,現在江家任由你折騰,也就是沒有別的辦法,但凡江家有一個能夠替代你,你就會被掃地出門。你以為為什麼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催你聯姻,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真的不清楚嗎?」
方安盯著江梔,可以說是步步緊逼。
江梔抿唇沒有說話。
方安笑了笑,「是不想說還是不想承認,江總我說的這些可都是實話吧。誰不知道江家是什麼地方,不只是江家,就說我們身邊這些人有幾個家庭是真的講究感情的,不過都是利益。如果有的選,他們這一代有多少個老古董,你覺得他們這些人會願意去找一個女孩子當家做主,而不是扶持自己的兒子。」
方安眼神變得冰冷,「所謂能力優者成為繼承人,這一句話背後暗藏多少明爭暗鬥。我不算是被家裡喜歡的那個孩子,江總也不是。對於江總的一些事情完全都了解的。所以不知道江總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開心嗎?」
在場幾個人眉頭都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沈糖他們幾個人對於方安和江梔的事情都是了解的,這也是為什麼沈糖會一次又一次心軟。
薄夜對於這件事情沒有什麼想法,但也知道她們處境實在是艱難,所以很多事情上都不會去計較,薄氏之前一直都沒有真的和方安,江梔兩個人打擂台就能看出來,其實薄氏真的動起手,她們是沒有時間這樣折騰的。
葉澈對於方安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他知道江梔的事情,兩廂對比也就清楚了。眉頭不由自主地就皺了起來。
葉澈知道A市很多家族都是不講感情的,講的就是利益。所謂骨肉親情這種東西在利益面前都是可以捨棄掉的,更不要說這些有錢有地位的人在外面有多少滄海遺珠,在他們眼中孩子,親情都不算什麼。
更不要說有些家族還有那些老頑固,對於女孩子的要求似乎就剩下聯姻。女孩子想要爭取到自己的地位,權力就變得更加困難。
阮白沉默著,她對於方安和江梔的經歷都是清楚的,至於她自己的經歷……不提也是一種保護。
方安笑了笑繼續說,「所以江小姐你就是不想承認吧。不想承認你這些年在婚姻上能夠自由的選擇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葉少,同樣也因為葉少對你的關愛有加,讓江家覺得你可以勾住這棵大樹,所以你的婚姻成為了另外一種利益。他們可不會因為你的能力就不去操縱你,更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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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安頓了頓,「A市還有不少名門闊少被家族安排接受聯姻,如果他們不答應你也是知道後果的。前些年白家的白少不就是不聽家裡的安排想要去追求自己的愛情,最後的結局可真慘,轟轟烈烈的死亡,聽說死之前還在被教訓,還在反抗。但那之後這件事情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沙漠,消失得無影無蹤,誰還會記得這一切吶。你看看這就是反抗的後果。」
「當年的白少在A市能力可比你強啊,江總。他還是家中的長子長孫,能力突出,但也因為想要反抗死去了。你覺得你的條件可以和他比較嗎?」
江梔沉默了,她們出生的這個家庭,從一開始就是爭,在小的時候就會被教導要去爭,去爭寵愛,去爭權,去爭很多東西。
而且很多人都默認了,家族裡面的女孩子生下來就是要被聯姻的,用來穩固地位和關係。
當然也不會把女孩子的路堵死,給你機會,只是這個機會很小,能不能抓住全都靠你自己。
或許在這個地方每個人骨子裡都是瘋子,沒有人可以避免。
沈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位白少是事情,心中有驚訝也有惋惜。
沈糖再一次在這個世界上有了實感,她不禁再次去懷疑這個世界真的只是小說中的世界嗎?明明一切都是那麼多鮮活,就連一個人靈魂的腐朽,軀體的消亡,那種絕望和血腥氣都是那樣的真實。
這些人每天都在經歷這一切,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每個人都在過著自己的生活,就算是沒有主角,他們也會在讀者看不到的角落裡生活著。
這一切真的很難讓人去相信這就是假的,沈糖看向薄夜,眼神複雜。
薄夜以為沈糖是因為方安剛才的話想到了他,笑著握住沈糖的手安慰著。
手指被溫暖包裹,沈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笑。
薄夜摸了摸沈糖的頭,「沒事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沈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薄夜想錯了。但自己剛才的想法也沒有辦法說,索性就順著薄夜來了,笑著點點頭。
「嗯,我知道。」
方安不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江梔。
或許這個話題真的太沉重了,整個包廂都陷入一種死寂中,沈糖和薄夜說的那兩句話更像是末日中的風聲,微乎其微,更加蕭索。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梔低笑一聲。
這一聲笑讓在場的人都看了過去,江梔依舊淡定似乎對這些事情並不在意。
「我承認我確實是因為葉少的原因沒有被催婚,在婚姻上有了自主權。我知道他們就在賭我會和葉澈在一起,因為他們也覺得葉澈對我很好。當然在能力上我確實比不上當年的白少,但是那又如何。我還活著,一個人再有才華,能力但是他不會活著,那就什麼都沒有。」
「我怎麼了?我覺得我做得很好了,我的路本來就很艱難。我只是在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方小姐,你不要告訴我,在你小的時候你家裡人沒有告訴你,有些時候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用一些特殊手段也是可以的。重要的是結果而不是手段。」
方安沉默了,這些話當然說過,不然之前她剛出現的時候就不會用那些手段了。
看到方安沉默,江梔笑出聲。
「瞧瞧,我就說大家都一樣。但是現在不同了,不管如何我都還站在家族的高位,但是你不行了,方小姐。你已經不是之前的方總了,你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給沈小姐打工的人。」
方安皺眉,「江總,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沒有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現在覺得自己很輕鬆,因為我一定程度上已經脫離了掌控,因為我的上司會幫我。你應該知道沈總已經幫我解決過一次聯姻的事情了吧。我現在做的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而且還沒有家族的裹挾。我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手段去做,我很自由。」
江梔沉默片刻,聲音高了起來。
「你已經沒有方氏了,以前我可是跟在你身邊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沈糖一個電話你就會過來。真是可笑,明明自己以前是上位者,現在倒是寧願給別人打工了!」
沈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這……誰告訴你的啊。明明是方安想加班,我被迫的。我可不想,我可不提倡加班。而且江小姐,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吶,你這個樣子就是惱羞成怒了。
不過沈糖沒說話,現在這種時候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方安一臉笑意,「江總,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惱羞成怒了吧。真是沒有想到啊,就這幾句話就讓江總破防了。你還真是固執,怪不得阮白小姐不願意和你合作,你這種剛愎自用的性格真的會害死很多人。」
「方安你!」
江梔氣急,但卻無話可說。
方安笑了,看向阮白。
「你說吶?阮白小姐。」
阮白愣住,她知道這事情會牽扯到自己身上,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牽扯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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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江梔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是。這一點方小姐說的是對的。江小姐在一些事情上確實很堅持自己的想法。撞破南牆也不會死心那種。」
沈糖挑眉。
沒想到啊,還以為阮白會為江梔開脫,或者說把事情說得更加圓滑一些。沒想到直接就說了,這樣看來確實和之前想的一樣還是有感情的。不過利益更重要。假意摻雜著真心,還真是讓人上頭啊。
只是這種時候說這些話……江梔未必能夠想得明白。
江梔轉頭看向阮白,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但更多的還是平靜。好像阮白這樣說江梔也是不意外的。
江梔低頭嘲諷地笑了笑,「看來阮白小姐還是很記仇的,這種時候也要踩我一把。還真是讓人心寒吶。」
沈糖笑了笑。
果然讓人分不清這些話中是什麼意思啊。看得清還是沒看清。
葉澈在一旁一直都在看著,對於阮白和江梔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只是眼下他也拿不準這兩個人如何想的,也許下一秒就要吵起來了。
「江總這話說的好像是我們冤枉你似,誰還不知道江總您很堅持嗎?誰都知道對上薄氏,江氏現在沒有把握。最好的方法就是韜光養晦,很顯然江總沒有這種想法,江總大概是想要轟轟烈烈的死。賭一把。」
方安笑著,似乎是說累了,手撐著下巴。
「但是江總……賭徒是沒有好下場的。」
江梔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經平靜下來。
「是嗎?和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