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燈花萬
「跑！」
趙銘低吼一聲，也不顧陶燕，已經抓著自己的東西拔腿就跑。
只是沒跑幾步就被一行八騎給團團圍住。
這群人穿著短褂手裡提著並無豁口的刀，看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土匪，更不可能是流民，只有一種可能。
幾人看到趙銘和陶燕都是嬉皮笑臉的，雖臉上有些許菜色，但絕對吃飽喝足。
趙銘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緊握著刀柄，刀身杵地不斷地警惕著這群漢子。
「練家子?」
為首那國字臉絡腮鬍漢子詢問了一嘴，便低喝道，「吃我一刀！」
話音剛落，漢子便一手搭住馬鞍，腰身一側，一刀如秋風掃落葉，由高打低，迅疾無比的斬了過來。
錚！~
刀鳴聲，與陶燕的尖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鏘！~
下一瞬，火花四濺，兩刀相撞。
一刀落畢，為首漢子有些滿意的點點頭。
眼前這年輕人只是隨手一個轉身，轉身同時刀身慣性拖拽著架在後背上便擋住了他這奮力橫掃。
年輕人許是很久沒大吃大喝，體力極其虛乏，雖然擋住，但幾個踉蹌差點沒栽倒在地。
「果然是個練家子，刀客？」
「嗯。」
「以前跟的是哪位？」
「黑脊背！」
「你說的這個黑脊背是誰？哪個姓啊？」
「虎頭萬！」
「哈哈！好！兄弟怎麼稱呼？我瞧你順眼，跟我混，賣命就給口吃的！」
漢子哈哈大笑，顯然對趙銘的回應很是滿意。
而一旁的陶燕有些迷糊，不太明白這裡面交流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燈花萬兒，單名一個銘字！」
趙銘說著，心裡也是鬆了口氣，握刀的手鬆了松。
「原來是趙銘兄弟，我遍擔萬兒，單名一個威字！」漢子笑著拍了拍胸脯。
「原來....是常.....常...威兄弟！」
趙銘有些尷尬，這天下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
——
兩人一騎在這荒蕪的帶上行走著，而在他們這一騎前頭便是常兄弟帶頭的一行數騎，他們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
經過剛剛與這些人的閑聊，趙銘也算明白這群人什麼路數。
不是匪不是官，而是大戶人家的看門護院，給一位馮老爺看場子的。
前天時有人遞話，說刀匪韓老三要來借糧，不要多，一百石。
這事兒馮老爺自然是不允許的。
這一石可就是120斤，而這就是一萬兩千斤糧食。
這大災之年，馮老爺的莊子總計也就四五百石糧食，拿出一百石糧食看似沒什麼。
但這麼一個大莊子近千人，人吃馬嚼的，這些糧食也就挺過今年，省著點吃撐個兩年。
可之後要是災荒繼續呢？
而且這個口子一旦放開，後面是不是還會冒出個馬老三，張老五？
這就是一群貪得無厭的蛀蟲，馮老爺深諳其道理，根本不帶商量的就要干架。
而常兄弟一行人就是出來尋找一些還算年輕的災民，用於賣命。
年輕的災民給點吃的還能打能殺，老的就不行。
趙銘剛剛的連番舉措算是贏得這群人尊重，還單獨讓出一匹馬給趙銘，甚至也允許陶燕隨同。
一路上又是兜兜轉轉了許久，馬隊後頭又籠絡了十七八個年輕災民。
這群人可都是雙腿步行。
「唉，那個人怎麼就信你了？你說的黑脊背什麼意思？虎頭萬又是什麼意思，怎麼那個人一下子對你態度好這麼多？」
陶燕在趙銘懷裡小聲詢問著，這是困惑她許久的問題。
「黑脊背是刀客的諢號，虎頭萬是這名刀客的姓氏，說的是富平刀客王守身，此人在關中刀客圈子很有名。
這些人也是多半也是金盆洗手的，對這些彎彎繞繞很熟。但想來之前也不是什麼強人。」
趙銘低聲說著，之所以說這群人之前不是強人，那是因為這黑脊背本身就是行俠仗義之輩。
能夠聽到富平刀客的名號便露出敬佩之色，想來也不是什麼惡人。
不過想這麼多都是屁話，關鍵還是這些人有求於他，有外敵介入，這個時候就算想害他也不會這時候。
到了馮家莊，這裡建設的如同一個城池，到處都充斥著中原之地大氣磅礴的景象。
雖然風格上沒有南方園林的婉約，但這種粗獷的風格在這裡最是實用。
不過趙銘一路穿行看了看，這莊子一層接著一層，牆體一圈套著一圈，巷道縱橫交錯。
還別說，看著確實挺難搞的，估計進來光是找人都會在這七拐八繞間給繞暈。
只是.....人家刀匪是傻子？明知道如此易守難攻之地放狠話？
刀匪往往一波人數不會多，規模小的也就幾十號人，大一點的數百人，再大一點的那都是要造反的逆匪。
而刀匪一般都是騎馬的，來去如風，以少而精悍取勝，至於攻城這種事人家不會傻到去做，除非造反。
前朝末年鬧革命那會，刀客造反屢見不鮮，那都是行俠仗義極具盛名的刀客振臂一揮，上千數千之人云集的場面倒是可以攻城破城。
但這一波只為求糧，沒明確信仰的刀匪當真可破這城？
一邊跟著常威一眾人前行，趙銘也是一邊暗自思忖，這個馮家莊裡面的彎彎繞繞不簡單吶。
「老常，這就是你帶回來的人？」
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著趙銘一行人，神情很是傲慢。
「哎~劉管事，就是這群人，您知道的附近能逃荒的早就逃了，這些都是從很遠地兒過來的災民。
這風吹日晒，沒吃沒喝的，這看著是挫了點，給點吃的洗個澡換身衣裳就精神了。」
常威說著連忙笑呵呵上前拱了拱手，顯然他在這位劉管事面前似乎屁都不是。
「嗯，行吧，那就每人分幾個饅頭給口水洗個澡，之前不是還有一些舊衣裳嘛，給他們換上吧，臭死了！」
說著劉管事不禁用手帕捂著鼻子，對周遭這些災民身上的餿味很是不滿。但忽的他就是一愣，指了指趙銘身邊的陶燕，「咦！這裡怎麼有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