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罪,我認,傷她,不行
戚靜靜送的這把匕首削鐵如泥,顧楠往下輕輕一壓,便劃破了安郡王的脖子。
嘶。
安郡王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瞳孔劇烈回縮。
他沒料到顧楠竟然敢真的動手,嚇得連忙舉起手來。
「別,別,我放。」
他轉頭看向蕭逸,示意蕭逸放開葉崇揚。
「不行!」
太皇太後起身,神色冷峻地看著顧楠。
「南煙,你可不能做糊塗事啊,你與阿彥的那些事,我們都可以當做你不知情,尚有商量的餘地。
但你今日挾持你父親,你便是徹底觸碰了大梁律法啊,你這是綁架威脅,是要坐牢的啊。
你聽哀家一句勸,放下匕首,我們一切都好商量。」
顧楠握著匕首的手指尖泛白,眸中泛起滿滿的嘲諷。
「我若放下匕首,太皇太后真的會與我好好商量嗎?你會放我們平安離開?
你會答應不再除掉我腹中的孩子?如果真能好好商量,又何須走到眼下的地步?」
太皇太后一噎,臉上慈祥的神色再也掛不住。
「你若執迷不悟,休要怪哀家無情。」
「來人,傳弓箭手。」
話音一落,有御林軍背著弓箭衝進大殿。
龍椅上坐著的蕭懷恩認出帶頭衝進來的小隊長,不由臉色一變。
「放肆。」
小隊長是承恩公府陳家的姻親,自然聽太皇太后的命令。
「陛下息怒,臣等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前來護駕,以免有人在殿內行兇。」
小隊長嘴上說著恭敬的話,泛著寒光的箭簇卻分別對準了顧楠,安郡王妃以及葉崇揚。
太皇太后一臉無奈地看著顧楠。
「南煙,哀家也不想這般對你,但你挾持親生父親,這是大逆不道啊。
哀家如果今日不給你一個教訓,以後誰都敢在這朝堂上胡鬧胡來,陛下還這麼小,哀家不得不為陛下考慮。
你如果還是執迷不悟,那就只能看看是你的匕首快,還是御林軍的弓箭快。」
顧楠胸膛急劇起伏,心中的憤怒猶如沸騰的岩漿一般沖向四肢百骸。
憤怒和恐慌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她握著匕首的手不停顫抖,後背幾乎被冷汗全都打濕。
無邊無際的絕望從心底泛起,她知道就算自己的手再快,也快不過弓箭手。
她連自己都保不住,更不用說救下安郡王妃與葉崇揚。
怔怔看了看葉崇揚,又轉頭看向安郡王妃,她嘴唇顫了顫,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安郡王妃哭得幾乎暈厥過去,不停地搖頭。
「孩子,不要說對不起,是娘對不起你。」
葉崇揚死死咬著牙根,滿臉都是憤怒與懊悔。
「是哥哥沒用,終究沒能護住你。」
顧楠搖搖頭,眼淚怔怔滑落下來。
沒想到重活一世,命竟然比上一世還要短暫,竟要被生生逼死在這大殿上嗎?
她真的很不甘啊。
砰。
砰砰。
砰砰砰!
突然間一道人影以極快的殘影飛進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一道白光閃過。
殿內原本手持弓箭的御林軍紛紛飛了出去。
一個兩個三四個。
就連死死抓著葉崇揚的蕭逸,以及拉著安郡王妃的內侍,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全都被踢飛到了殿外。
殿外響起一連串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不過,慘叫聲只持續了一瞬,很快就沒了聲息。
葉崇揚從地上爬起來,長出一口氣。
「阿彥。」
蕭懷恩也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三叔總算是來了。
蕭彥高大的身影穩穩落在大殿中央,銀白色綉竹葉寬袖長袍,上面泛著點點殷紅的血跡。
手裡的凌霜劍斜斜指著地面,劍尖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蕭彥冷峻的眉眼面無表情地掃過殿內,然後劍尖上移,最後指在了安郡王的胸口處。
深邃的目光看向顧楠,從她額頭的冷汗,一寸寸梭過全身,最後落在她用力握著匕首的手上。
嘴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聲音沙啞。
「你.....有沒有受傷?」
顧楠對上他幽深不見底的黑眸,心口瑟縮了一下,有密密麻麻的疼泛起。
心口疼得四分五裂一般,令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她輕輕搖頭,慌亂移開了視線。
蕭彥默了一瞬,低聲道:「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你和孩子。」
顧楠怔怔拿開了匕首,這才發現手臂已經脫力,整個人無力地靠著柱子滑落下去。
蕭彥下意識伸了下手。
葉崇揚和安郡王妃比他更快一步,一左一右上前扶起顧楠。
「南煙,你要不要緊?」
顧楠搖搖頭,嗓子又干又疼。
「我沒事,只是沒力氣了。」
安郡王妃將她緊緊抱進懷裡,「你先靠在娘懷裡休息一會兒。」
聞著安郡王妃身上柔軟溫馨的香氣,顧楠閉了閉眼,眼角有淚滑落下來。
蕭彥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安郡王,眸底凜然殺意一閃而過。
劍尖微微用力,刺破了安郡王的衣衫。
安郡王嚇得臉色慘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蕭彥鄙夷冷哼,然後看向太皇太后。
「我竟不知,什麼時候母后也可以來安慶殿上朝,還可以隨意指揮御林軍了。
我才多久沒上朝,難道這朝中就改了規矩和王法?
來人,將這一隊不聽陛下號令,分不清誰是主子的御林軍全都革職,每人杖責五十。」
「慢著。」
太皇太后神色有些無奈,說話聲音仍舊不緊不慢。
「她們是聽哀家的吩咐行事,行的也是符合大梁律法的事,何錯之有?
倒是阿彥你明明做錯了事,卻闖進大殿不分青紅皂白就罰人,這不太好吧?」
蕭彥嗤笑,「他們錯就錯在不該聽母后的吩咐,不知我大梁律法,還有先祖皇帝留下的遺命中,有哪一條規定後宮女子可以號令御林軍?」
太皇太后一噎,被反駁得啞口無言。
蕭彥接著道:「他們做的事符不符合大梁律法,母后說了也不算,陛下說了才算。」
「周武,去吩咐刑房的人過來這裡,就在這殿外打,讓他們看看亂認主子的下場。」
「是!」
外面響起周武響亮的應聲。
「你!」太皇太后氣得臉色鐵青,「你連著多日不上朝,輔佐朝政有宣王在,你又憑什麼來判他們刑罰?」
「憑我是皇兄指定的攝政王,母后以後宮女子身份,尚能登臨安慶殿,參與朝政。
何況我只是在家養傷,皇兄並未下旨罷免我攝政王的身份,我當然可以直接判他們刑罰。
我不僅可以判他們刑罰,還可以判他們抄家滅族呢,母后要不要試試?」
「你!你!逆子!」
蕭彥冷冷一嗤。
很快,聽太皇太后號令的那一小隊御林軍就被脫了鎧甲,摁在外面打起了板子。
啪,啪,啪!
一棍又一棍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十分響亮,伴隨著不絕於耳的慘叫聲,聽得殿內的人直打寒戰。
太皇太后臉色鐵青,握著佛珠的手氣的直顫。
蕭彥這哪裡是打御林軍的板子,打得分明是她的臉面。
這以後誰還敢再聽從她的命令行事?
內心的怒火直衝天靈蓋,她再也維持不住表面上的慈祥。
「逆子,你與南煙犯下亂倫之罪,讓整個皇室顏面盡失,你不知悔改,不認罪過,反倒在這裡大放厥詞。」
蕭彥眼皮微抬,眸底冷意凜冽如刀。
「罪,我認,但傷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