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夢魘
第十七章夢魘
霍疏芸上了馬車后,霍汐棠身上的不適也恢復大好,未免讓姐姐擔憂,她只能當做並未發生此事,所幸霍疏芸也並察覺,反而將方才來時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霍汐棠。
原來陸嫻去與秦遲相看之前就被霍致拉走了。
霍疏芸見霍汐棠好像還沒明白,又兜兜轉轉給她講了幾圈。
過了許久,霍汐棠頓悟:「哥哥和阿嫻?!」
「傻丫頭,你可總算想明白了。」
回到霍府時,霍致一改平日的跳脫不著調,反而極其正經地對霍躍和沈從霜說要娶陸嫻為妻。
霍躍不滿兒子的匆忙決斷,「你問過嫻丫頭的意見了就娶她為妻?」
霍致朗聲道:「無論她願不願意,兒子都娶定她了!」
沈從霜瞧他緊繃著臉,愈發有了霍躍的樣子,笑說:「致兒若是真心的,應當先去問過阿嫻的意見,可不興這樣獨斷決定。」
霍致道:「母親,我對阿嫻的真心,想必除了棠棠那傻丫頭,你們任何人都十分清楚,先前是我一直死要面子不願承認,可她竟背著我去與其他男人相看,這我自是忍受不了了。」
男人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她攬入懷裡,狠狠按揉了一番:「棠棠乖,不難受了。」
站在澄華堂外聽完全過程的霍汐棠,心情愉悅地回了自己的碧清院。
她身上就裹著毫不蔽體的單薄心衣,系帶鬆鬆垮垮地垂落至鎖骨下,床帷間,她肌膚白得晃眼。
霍躍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凈室內熱氣氤氳,霍汐棠緩緩褪下衣裙,垂眸往下看去,雪白的肌膚上,那腰間及腳踝顯然有幾道明顯的指痕。
夜靜更深時分,今晚霍汐棠睡得不大安穩。
霍躍再明白自己的孩子不過,皺眉問:「難不成你對嫻丫頭做了什麼?」
霍致眼神閃躲,聲音弱了幾分:「沒有……就親了一下,蓋了個章。」
今日發生的事她絕不能告訴旁人,尤其若是阿娘知曉了定會擔心。
霍汐棠緊咬紅唇,將自己埋進熱水中,腦子裡更是亂糟糟一團。
她的肌膚本就較為敏.感,但凡力道大了點,極其容易落下印記。
霍汐棠極快捂住腰側,不自在道:「你們下去吧,今日我想自己洗。」
夢裡她縮在一張巨大的明黃色床榻上,身形頎長的男人赤足從書案處走近,每走一步,明黃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從他身軀褪落。
不一會兒,男人便裸著胸膛朝她逼近。
天底下大概再也沒有比她還傻的人了,自己的好姐妹與哥哥兩情相悅,她竟全無察覺,還自作主張給阿嫻要了張不準哥哥接近她的軍令狀。
夜裡碧清院很早便熄了燈。
夜裡沐浴時,桃香服侍霍汐棠褪下衣衫,又見她平日雪白的腰間似乎隱隱多了幾道痕迹,桃香嚇得不輕:「姑娘,您今日是又磕碰到了?」
就像先生說的,是她和他之間的秘密……
霍致哪敢承認,連忙搖頭,又道:「兒子的終身大事可就拜託父親和母親了。」
姑娘時常也會說自己沐浴,無需伺候,桃香和梅香便也沒多疑,只說幾句一會兒找點袪淤葯,二人便退了出去。
男人狹長的雙眸如鷹隼般將她牢牢鎖定,靠近后,將一條粗.壯的鐵鏈銬在她與他的腳踝之間,待她與他的腿因一條鐵鏈完美貼合,無法分開后。
她哭得嗓音嘶啞,掌心按在男人的胸膛,用力捶打,且冷言細語趕他:「你出去!」
男人不曾惱怒,眼裡含著的暗色因她捶打的動作,似更愉悅了幾分,薄唇不停地親吻她的指尖,「出去?去哪兒,棠棠渾身上下都是朕的,你要將朕趕去哪兒呢?」
她渾身一顫,男人輕聲哼笑間,她頓覺得已經全身沒了力,就連夢中男人伸向她心衣的那隻手她都使不出勁去按住。
緊接著,她覺得自己更疼了,鐵鏈聲逐漸纏綿。
過了許久,男人埋在她頸窩處喘著粗.氣,柔聲哄著:「棠棠,你若不哭了,朕就讓你見那小子一面。」
她輕嗅著男人身上的龍涎香,眨著濡濕的眼睫,驚喜問他:「真的嗎?」
男人眼神卻驟然晦暗,戾色突顯,加註給她的力道更重更凶。
他又騙她。
「姑娘……姑娘……」
霍汐棠在夢裡被撞得頭暈想吐,夢境外一雙手也將她輕輕搖晃,這才使她從那可怕的夢境中脫離。
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桃香滿臉的擔憂,「姑娘可是夢魘了?」
霍汐棠睜大朦朧的雙眼,迷迷糊糊坐起身扶額道:「嗯,像是做了噩夢。」
桃香端著燈燭,問:「姑娘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奴婢從方才就一直聽見姑娘在小聲的嚶嚀。」
霍汐棠臉色微白,還未從那看不清明的夢裡回過神,囁嚅道:「記不清了……應當沒什麼事,只是噩夢罷了。」
夢裡的場景睡醒后她實在記不清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到她在夢裡腰好疼,小腹也好疼。
後半夜,因桃香換了種可以安神入睡的熏香后,霍汐棠這才一夜無夢,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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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揚州便因為一件大事鬧得全城轟動。
街頭百姓議論紛紛,傳聞昨夜長安的錦衣衛指揮使顧顯顧大人,親自帶領兵馬搜查了秦刺史府。
據說是有人呈密信檢舉揚州刺史秦凱勾結滕王燕承意圖謀反,顧大人經聖上口諭親自上門搜查,不僅在秦刺史所管之地多處搜尋出大量私器私兵,緊接隨著整夜的調查,又順勢揪出秦刺史貪污受賄,以權謀私,迷擄少女出賣女色為他斂財等等罪證。
一夜之間,往日輝煌繁鬧的秦刺史府慘遭查封,府內男丁女眷統統以罪人之身被帶往長安發落。
經此一事,百姓唏噓不已,畢竟這刺史府可是揚州城的大官,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天大的變故。
看來即使是天高皇帝遠,也難逃陛下的魔爪。
悅來酒樓內,正值午膳時分,一桌男子喝了幾杯酒膽子也大了起來,正在細細分析起長安的局勢。
其中一年輕的秀才嘆道:「都說當今陛下這帝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可在我等老百姓眼裡,這位子自然是能者居之。」
另一個中年男人抬手道:「話不可如此說,先帝冊封的儲君可是當朝太子,說明先帝屬意之人只是太子,當年若非太子失蹤下落不明,如今登上帝位的哪兒輪得到現在這位?」
「我不贊同趙兄所言。今上是正兒八經的帝后嫡長子,論身份論長幼順序,今上也從不算搶了太子的東西。況且今上戰功赫赫,多番御駕親征擊退敵將,收疆闊土,保我大昭永固山河,自今上繼位后,大昭顯然更加繁榮昌盛了許多。」
那名喚趙兄的年齡頗大,思想自是不比年輕人放的開,他皺眉道:「你們莫不是忘了,先帝為何厭惡今上?」
提起此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同是帝后的嫡子,天子燕湛與太子燕舜出生時的現象卻天差地別。
傳聞燕湛出生當日天顯凶兆,本晴朗的日子霎時間也烏雲密布,狂風暴雨席捲了長安,並也是在燕湛出生那日,淮州、雲州、江州等地突逢天災。
喜得長子的喜悅也因接二連三發生的災難,引得先帝煩悶不已,無奈之下便請了德高望重的國師為燕湛算了一命。
國師所言,大皇子燕湛出生便命帶煞氣,乃天煞孤星的命格,但凡與他靠近之人皆會遭遇不幸,但因燕湛出生天家,他所帶來的不幸便散發給了百姓,這才造成了此等天災。
先帝聞言,思慮了幾番聲稱為了大昭著想,當即便放棄了大皇子燕湛,將尚在襁褓的大皇子丟棄在冥苑那等荒涼之地,仍其自生自滅。
燕湛自小便被丟棄在冥苑無人問津,直到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時,便已聽說他從冥苑逃了出去,自此不知下落。
再次歸京,便是宮變那日,大皇子燕湛親自帶領一支精兵殺進了皇宮,僅靠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才叫這風雨飄搖的皇朝得已穩固。
而太子燕舜卻與天子燕湛天差地別,太子出生當時天顯吉兆,當真福星降臨,先帝當即大喜,更對幼子寵愛有加,直到十歲被順利冊封為儲君。
燕舜順風順水的人生直到十二歲那年遇難失蹤了兩年,這才與觸手可及的皇位這樣遺憾錯過。
這兩位一母同胞的帝后嫡子,可謂是兩個極端。可最終皇位卻還是落在被先帝厭棄,擁有天煞孤星命格的燕湛手中。
這一桌子的討論聲很快引起其他桌的注意,酒樓的掌柜嚇得冷汗直冒,上前求他們莫要私下議論皇家,免得惹禍上身。
幾個男人吃醉了酒,早已將忌諱拋諸腦後,掌柜的無法,只能將他們帶進二樓的雅間,關上門繼續議論。
三樓的雅間內,樓下的嘈雜聲一字不漏傳了進來。
顧顯落下一白子,將黑子的路堵死,道:「陛下,您說這命定一事,究竟是迷信還是天定?」
燕湛落下的黑子不動聲色地從白子中脫身而出,遂淡淡暼了一眼門外。
此時三樓雅間外響起少女嬌柔的嗓音:「阿娘,今日悅來樓的王大廚沒有休假,他那一手廚藝別提有多厲害了。」
「棠棠這個小饞貓。」
燕湛捻了捻手中的黑子,似在透過黑子揉捏其他什麼。
他眉梢微挑,鳳眸瀲灧:「朕所言,才歸命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