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留宿

第四十六章 留宿

第四十六章留宿

偌大的車廂內,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狸奴軟趴趴地窩在軟榻上,榻邊伏趴著一隻體型巨大通身黝黑的獵犬,小狸奴伸舌順了順自己的毛髮,后在獵犬兇殘的眼神中,嚇得渾身汗毛豎起,連忙掉了個背影就藏起來了。

燕湛掀袍直接落坐在霍汐棠身側,黑眸在她身上掃了幾圈,這才滿意道:「不錯,朕今日沒有叮囑,棠棠也曉得多添了件衣裳。」

今日雖是艷陽天,但氣溫忽然轉涼,清早便颳起了大風,燕湛散朝後因有政事交代顧顯等人,回紫宸宮時便有些晚了,但因前日便答應了今日清早會有人將霍汐棠悄悄帶出宮,他回到寢殿時,就見人已經不在了。

霍汐棠臉色有些許不好,驚訝道:「陛下怎麼也來了?」

不是說好了她一個人去行宮嗎?

「改目的地了。」

「什麼?」

燕湛背脊靠在車壁上,車外李拾勤的聲音傳了進來:「陛下,都準備好了。」

「啟程罷。」

離京隊伍緩緩啟程。

燕湛掌心順著她單薄的背脊來回輕撫,也不拆穿她有意轉移話題這事,柔聲道:「不擔心,朕將那小子的住址給了顧顯,他會想辦法的。」

而那個男人正是當今天子,太子殿下的兄長。

最好離長安遠遠的,離陛下遠遠的,只要脫離了他的視線總有辦法離開。

東宮內,燕舜一改平日的暴躁跳脫,反而面色陰沉地坐在臨窗下望著院內被狂風吹拂的樹枝。

當今皇帝不在長安,朝中又恢復如一個月前般由定國公與英老國公代理朝政,而英老國公年事已高,長子又多年前病逝,如今殷家便只有嫡長孫殷尋之幫襯著,另一邊定國公顧林寒昨夜生了重病,翌日顧顯當著眾朝臣的面發話將代替父親處理一概事務。

那豈不是不去行宮了。

「此次南下是有重任在身,需得朕親自去一趟。」

霍汐棠甩開他的衣袍,不悅地小聲嘟囔,「南下就南下,為何還要帶上我。」

前兩日李福良帶著她在皇宮認路,他二人無意中撞見聖駕,宮人避在一側行完禮,本不該抬頭亂看,而霍湘菲卻鬼使神差地偷偷趁著聖駕即將離去時,抬眸看了一眼。

霍汐棠因計劃忽然被打亂,整顆心急得慌亂無措,她拉住燕湛的衣袍追問:「陛下還沒說好去哪兒呢。」

車廂內靜默無聲,就連飴狼和糖糖都已經開始呼呼大睡。

燕湛這才緩緩睜眼,淡聲說:「蘇州。」

因為這件事,得知天子早就在揚州與霍汐棠有染,霍湘菲自然不敢再生事,便一直壓在心裡不敢亂說,可太子殿下一門心思只要霍汐棠,她實在嫉妒極了,昨晚便將這件事告知了殿下。

若是皇兄與棠棠很早便相識,那一切都說通了。

他就這樣愛霍汐棠嗎?

在霍家的那兩年對他來說,就沒有任何人比得上霍汐棠?

可陛下應當還不知她已經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才對。

霍汐棠伏在他懷裡沒有回話,過了片刻,方搖了搖頭將話題轉移,小聲道:「不是的,陛下,是我想我阿娘和爹爹了。」

顧顯和殷尋之二人負責長安,而寧旭此時也跟著天子的車駕一路南下了。

燕湛微微抬起下巴,喔了一聲,尾音拖得散漫又平淡。

外面的風透過敞開的雕花窗往寢殿內吹,燕舜俊朗的臉龐也被冷風吹得發白,他的右手因過於用力按在門窗上,已骨節泛白。

霍湘菲扭著纖腰伏在他身側,「殿下這下明白了?棠棠她不會平白無故對你這般冷淡,她早就有了別的男人了。」

皇兄曾流落過揚州一陣時日,棠棠回京后,他也多番對棠棠很特殊,以及那日他在龍輦上看到的女子背影,紫宸宮內被皇兄依偎在懷裡的姑娘,統統都有著棠棠的痕迹。

燕湛輕笑一聲,單臂將她抱了過來,說道:「怎麼,讓朕說中了?」

見她一張小嘴在無聲的開開闔闔,他意味深長地問:「怎麼,棠棠很想去行宮?」

霍汐棠抬起臉看他,水眸如波,嫣紅的唇微啟,正想要說什麼。

便是因為那一眼,讓她徹底呆愣在原地。

霍汐棠一句當然想啊,險些就從口裡說了出來,后連忙抬眸看燕湛一眼,就對上他幽深沉靜情緒不明的視線。

霍湘菲不滿地跺腳,看著太子冷漠的背影,委屈得想要落淚。

蘇州?

當日在靈泉寺親眼見過的那個男人又怎會是身穿龍袍的當今天子?她敢肯定決然沒看錯,那張面容天底下已經找不出第二張更為出色的了。

她莫名心裡一慌,為何覺得陛下好似猜出她心中的想法了。

霍汐棠下意識回道:「想啊。」

看太子這般樣子,還是不打算放手了。

燕湛慢悠悠乜她一眼,將她此刻的不滿情緒盡收眼底。

**

天子南下一行是秘密中進行,除了幾個近臣,並無人知曉他離開兩個月是要去何處。

燕湛心裡一動,捏著她的下巴便吻了下來。

「所以棠棠是想偷偷離開?」

「棠棠不會真想離開吧?」

燕舜輕輕推開她,面露疲憊:「你出去,孤暫時想自己冷靜冷靜。」

殿下從得知了那個男人是皇帝后,便一直靜默出神了許久,一夜過後更是一改往日的態度。

自從受傷后,她大概六日沒有回去,按照盛修然的話,爹娘此時應當已經到了長安才對,可這時候她離京,又會與爹娘錯過。

原來他二人早已背著他苟合在一起了。

卻還在他面前裝作不認識。

好,果然很好。

霍汐棠,當真將孤耍的團團轉。

燕舜笑了幾聲,漸漸冷靜了下來,可心裡的那股強烈的恨意卻怎麼都澆不滅。

**

南下隊伍從白日離開長安后便一路緩緩行駛,直到天色昏暗即將入夜了,寧旭騎馬過來在車窗邊問話:「陛下,前方有個小鎮,今夜就在那處落腳可好?」

燕湛頷首,「我們人太多了,最好分散幾批。」

寧旭是燕湛心腹,他簡單一句話便知他的意思,應下后就去前頭髮號施令了。

車廂內,霍汐棠窩在燕湛懷裡昏昏欲睡,感覺到隊伍停了下來,這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問道:「陛下,我們到了?」

燕湛喜歡看她這幅沒睡醒的懵懂樣子,愛憐地摸了摸她毛絨的烏髮,柔聲說:「嗯,暫時在小鎮落腳,棠棠是自己下來,還是朕親自抱你?」

這句話一下把霍汐棠的瞌睡都給嚇跑了,她連忙逃也似的從他身上落地。

燕湛方才也是逗她罷了,一會兒就要出去了,他便提醒道:「此次南下是秘密進行,離京外出的日子你暫且不要喚陛下了。」

霍汐棠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乖巧地點頭。

燕湛黑眸幽深,慢悠悠道:「外出不方便,你我二人最好還是扮做夫妻……」

霍汐棠連忙鼓著臉搖頭,喚了聲:「哥哥。」

她寧願扮做兄妹,也不要與陛下扮夫妻。

燕湛輕嘖一聲。

「你這時候倒是叫的利索了。」

霍汐棠紅了臉頰,選擇不回答他的意有所指,彎腰將榻上的狸奴抱起,就自己蹦下了馬車。

望著她慌亂逃離的背影,燕湛微眯黑眸。

總歸夫妻是遲早的事。

此行第一站落腳的地點正是離長安不遠的延安鎮。

寧旭找的客棧較為清簡,延安鎮到了夜裡仍舊喧鬧活躍,也是行人來往長安的最佳落腳之處。

燕湛較喜靜,一進客棧便直接帶著霍汐棠進了房間。關門之前,他淡聲吩咐:「準備一些清爽的小菜送上來。」

客棧的老闆娘從燕湛等人進入客棧時,便看出此一行人絕非常人,自是恭敬地親自接待。

最惹人注目的則是前頭領路的那位身穿玄色長袍,容色儒雅俊逸的男人,一看便知絕非池中物。而他手中牢牢牽著的那戴著帷帽看不清長相,身形纖瘦柔弱氣質出塵的少女,看起來年歲就不大,按照她多年的經驗一看便知絕非婦人。

待聽到少女輕柔地喚了聲哥哥,老闆娘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原來是親兄妹啊。

可在下一刻看見那對兄妹進了一間房入住后,老闆娘的臉色忽然古怪了起來。

霍汐棠自是看到老闆娘怪異的眼神。

房門關上后,她想起那眼神氣得臉都紅了。

「陛下看到了嗎?方才老闆娘指不定亂想了什麼。」

燕湛慢條斯理地掀袍落坐。

「喚哥哥。」

霍汐棠頓時一噎,只好老實地又複述一遍:「哥哥看到了嗎?方才老闆娘指不定亂想了什麼!」

她竟又重新說了一遍,燕湛有些想笑,待笑意褪去后這才回話說:「半個時辰前,我問你是夫妻還是兄妹,棠棠自己選擇的兄妹,如今即便有了異樣的眼神,那也是棠棠自找的。」

所以陛下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她和他是扮做什麼關係,這一路他們都要睡在一間房?

那扮做兄妹還有何意義?反而還平白因為兄妹關係睡一間房遭受怪異的眼神。

她就該知道。

兩世的相處她就該明白,陛下本就是個強勢且黑心腸之人,他永遠都會笑著說些冷血的話,溫和地讓她做選擇,實則無論選擇什麼,不過還是脫離不了他的掌控罷了。

霍汐棠氣得背過身,將圓鼓鼓的後腦勺對著燕湛。

燕湛饒有興緻地打量她這幅嬌蠻的模樣。

自從受傷醒來后,棠棠真的愈發有前世的樣子了。

很快房門被敲響,是店小二進來送晚膳,寧旭順便也跟著擠了進來。

此行皆是隱瞞身份,燕湛暫時化作行商的商人,寧旭則是負責管財務的賬房先生。

店小二出去后,寧旭便道:「爺,我已經在這附近打聽過了,沒人見過您要的東西。」

燕湛默了一息,淡淡頷首,「我知道了。」

寧旭看飯菜都呈了上來,便順勢落坐在桌前,他的視線不禁看向坐在燕湛身側的霍汐棠。

這位顧顯的親妹子,讓燕舜那個毛頭小子深情難忘,讓堂堂天子三番兩次破壞規矩的人,他早就很想親自看看了。

寧旭朝她露出了個燦爛的笑臉,「霍姑娘?我是顧顯的好兄弟寧旭,也可以算是你的哥哥。」

前世霍汐棠與寧旭也有打過幾次照面,但基本都是他來找陛下議事時在紫宸宮遇見的,她知曉寧旭與她親兄長他們都不同,是一道與陛下在戰場出生入死過的兄弟,為人沒有任何心機,性情爽朗真誠,更是嘉陽公主的竹馬。

前世寧旭對她也很友好,這次再見面,霍汐棠也不覺得陌生。

她嫣然淺笑,「寧公子喚我棠棠就好了。」

寧旭右眉一揚,喲,顧顯的妹妹倒是比顧顯好相處多了。

燕湛冷咳一聲:「飯菜涼了。」

寧旭這才將讚賞的目光收回來,小聲嘀嘀咕咕了一句,霍汐棠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用完了晚膳后,寧旭便自覺退了出去。

霍汐棠手指捏著腰間宮絛,面色為難看著房間唯一的一張床榻。

燕湛抬起脖頸,扭了扭微酸的脖子,動作極其優雅地解衣襟扣,他解了幾顆,露出了胸`前肌膚,這才轉過身看向霍汐棠。

「棠棠還不去洗?」

霍汐棠認命地嘆了口氣。

「現在就去。」

說完她便去行李里翻了一套乾淨的衣裙,此行並未帶一個宮女,凡事都要自己親力親為,她找了一圈都沒瞧見自己的心衣,疑惑地自言自語。

「奇怪,我分明收進去了。」

她將行李內的衣裙翻了個遍,此時頭頂響起了聲音:「在找這個?」

霍汐棠循聲望過去,正見燕湛手中握著她那件今天沐浴后該換上的鵝黃心衣,這種貼身衣物被他這樣握在手中,總覺得羞恥極了。

她臉頰噌地漲紅,「怎麼在陛下這兒?」

燕湛隨意道:「大抵是宮人收錯了。」

這段時間她都住在紫宸宮,換洗的衣物早就是他紫宸宮的宮人備好的,誤撿了進來實乃正常。

燕湛掌心摩挲著她每日要穿的心衣,見她臉頰紅潤,忽然也因這情形心猿意馬起來,就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加幽暗。

他喉結滾動,啞著聲說:「你身上還有傷,沐浴恐不方便,哥哥來幫你。」

霍汐棠羞得濕漉漉的眼像是能擠出水了,連忙上前去搶他手中的心衣,「陛下先將這個還給我。」

燕湛垂眸看了眼她的頭頂,伸手抱住她,不由笑了聲:「急什麼,一會兒就穿上了。」

霍汐棠此時已經臊得臉頰火熱火熱,陛下這話說的好像他會幫她穿一般,厚顏無恥!

此時熱水被抬了進來,那店小二見這二人親密的樣子,也忽然紅了臉連忙將眼睛閉上,后匆匆退出房門,將房門緊閉。

霍汐棠頓時兩眼一黑,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夜裡客棧的老闆和店小二定會私下議論她和陛下這對「兄妹」究竟是什麼關係了。

而在她出神之時,燕湛便直接將霍汐棠打橫抱起往凈室行去。

**

熱氣氤氳的凈室,白霧繚繞如仙境般,浴桶四周水灑了滿地。

霍汐棠伏在浴桶內,此時不知是熱氣的蒸騰還是因為其他,她臉上的溫度是越染越紅。

男人站在浴桶邊,雙眼蒙了紗布,幫她洗去這一路上的塵土后這才伸出雙臂將她從浴桶里撈起。

霍汐棠渾身發軟伏在他胸膛前,此時未著寸縷,腰側的肌膚刮在他衣袍的雲紋上,有絲微微的酥|麻。

她奮力地擺動雙腿,軟著聲問:「做什麼呀?」

燕湛即便眼中蒙了紗布,行動卻完全無障礙,抱著她出了凈室,幾步便行至了榻邊,隨後取過一側的干帕子擦拭水漬后,這才輕手緩慢地為她的傷口上藥。

經過多日的調養,她胸口的傷已較好了許多,換上了新的葯后,燕湛這才放心。

「我還以為今日坐了一天的馬車,你的傷口會複發。」

霍汐棠垂眸看了眼胸`前的傷,心裡苦澀浮起,她自小受盡寵愛,就連手指頭割破這種事她都未曾經歷過,而被利刃刺了一劍這事竟發生在她身上,且還是她親生父親親手所為。

有多可笑啊。

燕湛捕捉到她落寞的眼神,眸光殺意驟顯。

顧林寒也好,太子也罷,死在他手中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霍汐棠很快整理好了情緒,見葯換好后,連忙將一旁的軟被覆在自己身上,燕湛在換藥時便將紗布取下了,而她動作太快,視線只能看到她來不及蓋住的香肩。

她剛沐浴完,身上的肌膚還帶著熱意的粉,及馨香纏.綿的氣息,這會兒軟被鬆鬆垮垮蓋在身上,遮住了該遮住的,而其餘仍舊有不及遮住的地方,這樣反而在凌亂之中更添勾人的朦朧韻味。

烏髮如緞似的絲滑,披散在雪白的肩頸處,長發隨著曼妙的身段蔓延出玲瓏的曲線,她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此時像是蘊了兩潭盈盈春.水,沐浴時的熱氣水霧尚盈於眼睫,濡濕輕顫間,眼波嫵媚如妖,且清純澄澈。

屋內燭光倒映出燕湛眼底跳躍的幽光,他喉結滾動,頓時覺得身上半干半濕的衣袍根本無法抑制他忽然而起的波動。

霍汐棠低著臉不敢去看身旁的男人,有了前世的經驗在前,她再也不會傻乎乎覺得男人的目光炙熱起來沒有別的心思。

她緊緊拉著身上的軟被,想要往裡邊縮時,眼角餘光這才看見她還有一隻小腿擱在陛下的大腿上放著。

霍汐棠倒吸一口涼氣,小心且緩慢地試圖將小腿抽回。

下一刻,一隻滾燙的大掌按住她的小腿。

霍汐棠身軀微抖,下意識抬眸看去,卻猛然對上燕湛含笑幽深的黑眸。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

霍汐棠的心瞬間上上下下,難以平息。

**

夜色正濃,客棧外風聲起伏。

亥時末,清簡乾淨的客棧靜得落針可聞。

店小二忙活完了后大喇喇地坐在長凳上擦汗,說道:「老闆娘,我在咱們客棧幹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儀錶不凡的人,老闆娘見多識廣,可能猜出他們是什麼身份?」

老闆娘撥算盤的手停住,抬眸向二樓那最靠里的房間看去,忽然想起那男人進客棧時那矜貴的氣質,眼神看向人時令人不由軟了骨頭的壓迫感,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不知……但絕非常人,且此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店小二呵呵笑說:「那必然是的,畢竟……」他狡黠地咳嗽幾聲,「那位爺身旁的姑娘雖說將他哥哥哥哥得喚,但二人一看便不是親兄妹。」

老闆娘捂唇笑了起來,「就你有眼睛啊。」

她在這延安鎮開客棧多年,不知見識了多少奇人奇事,二人雖說以兄妹相稱,但那男人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可沒那般清白。

況且哪有兄妹夜裡會睡一間屋子的?

老闆娘笑著搖了搖頭,想起了自己年少輕狂時與老相好之間的韻事。

暗嘆一句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更會玩。

夜深了,二樓最靠里的房間燈火已滅,外面瞧著一片通黑寂靜,但若是細細聽去,像是能聽到屋內隱隱響起少女壓抑的嗚咽聲。

屋內,霍汐棠趴在榻上,她死死咬著軟被,不敢讓自己的哭吟發出聲響,男人在她腿側緩緩抬起了臉,神情慵懶隨意,一雙黑眸幽深涌動,眼角春.意未散,洇紅順著蔓延至他的肩頸。

霍汐棠淚盈於睫,她身旁的男人那雙薄唇此時更是紅艷非常,渾身透著一股風流邪魅感。

「棠棠的小腿像是被這鎮上的蚊蟲叮了,哥哥在給你上藥,怎麼還哭上了呢?」

霍汐棠鬆開了口中的軟被,眼淚婆娑地啟唇,一開口便是細細軟軟嗚咽聲,燕湛握著她小腿的手愈發的滾燙。

她委委屈屈道:「陛下這是在給我上藥嗎?」

燕湛雖極致的忍耐,但仍歪了腦袋看她,啞著聲音柔聲說:「怎麼不是上藥?」

霍汐棠氣得雙肩微顫。

羞也似的說:「哪有人是用嘴上藥的!」

燕湛笑了笑,暗道人不會,但禽.獸會。

他此時的聲音透著詭異的溫柔,「都是哥哥了,妹妹應該不會與哥哥見外罷?」

霍汐棠嗚了一聲。

她後悔了,早知道不選擇扮演兄妹!

她真的太低估陛下的厚顏無恥了!

**

經過十天的路程,南下隊伍很快抵達了蘇州,本該七日便能到,但為了照顧霍汐棠的傷,這一路便走走停停,拖了些時間。

馬車駛入了城內,后緩緩朝月彎巷行去,不過片刻,在一座兩進兩出的宅院外停下。

燕湛抱著霍汐棠下了馬車,李拾勤也早早侯在了一側,恭敬地道:「爺,一切都準備齊全了。」

霍汐棠疑惑的眼神落在燕湛身上,好奇他這一路在打什麼啞謎呢,起先只知道陛下來蘇州是來處理這帶的匪亂,可怎麼瞧著又並非那樣簡單。

燕湛頷首,對霍汐棠道:「進去吧。」

李拾勤會意,連忙在前頭領路。

燕湛牽著霍汐棠進去,寧旭以及成太醫及專門為霍汐棠換藥的醫女等人,一同跟在身後。

很快宅院的大門打開。

一個年約五十的中年男人領著一眾下人,朝燕湛和霍汐棠行禮。

「恭迎裴三爺與夫人回府。」

霍汐棠登時被眼前場景驚地眼睛怔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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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奪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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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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