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徐瑤醒來的時候，媽媽已經出門上班了。
早飯有鹹菜和鹹鴨蛋，徐瑤吃了一碗稀飯，跟著奶奶去買菜。
同行的，還有楊望秋。
家裡還有肉，姚虹只打算買點青菜。
供銷社裡看了又看，兒媳不在家，今天要她做飯，買了點冬瓜和小青菜，剛出供銷社，就遇到穿著便服的趙團長。
「嬸子早，我來幫你提。」趙合言打了招呼，接過姚虹手裡的菜籃子，再去看楊望秋和徐瑤，小姑娘雪白可愛，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有種熟悉感。
他不由多看幾眼，直到姚虹問話，他才回神。
「合言，你這是休假了嗎？」姚虹關心地問道。
「嗯，今天開始休假。」趙合言面色疲倦，他剛下火車。
姚虹頓時瞭然趙合言過來的目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合言啊，你別怪阿姨多嘴。找你妹妹要緊，但你自己的個人生活也要注意。你和立廉一樣年紀，他都四個孩子了，你還是孤零零一個人。下班了回家，連個熱飯熱菜都沒有，日子多孤單啊。」
他知道姚虹也是好心，傻笑一下，沒接這話。
「那就多謝嬸子了。」趙合言不好再推辭，笑著應下了。
這樣的話，趙合言聽了不要太多。
看到趙合言提著吃的進來，她趕忙道，「你這個人啊，跑去買什麼東西，快去看看，能不能退了？」
頓了下，姚虹哈哈笑了一聲，「你放心，嬸子和兒媳婦學了做菜，廚藝長進不少！」想到以前的廚藝，姚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回家后，徐瑤殷勤地給趙合言倒茶。
趙合言買了好些吃的，他把袋子遞給楊望秋，「待會吃完飯，你們幾個分一下。」
趙合言沒見過那麼乖巧的小女孩，突然有點羨慕楊立廉，他要是有個那麼可愛的女兒，肯定捧在掌心裡寵。
姚虹這會已經炒好菜，兒媳中午不回來吃，但有趙合言在，還是炒了一碗肉，把最後一塊鹹魚也給蒸了下，還做了雞蛋羹和冬瓜湯。
趙合言剛張嘴，姚虹又道，「不許說不啊，你和立廉關係那麼好，上家裡吃飯是應該的。嬸子沒本事幫你找妹妹，給你做頓飯還是可以的。」
能當團長的人，肯定很有本事。
「我不可以要哦。」徐瑤搖頭拒絕了，「媽媽說過，不能要別人的錢。叔叔來做客，奶奶很高興，我們也很開心。」
「嬸子，這是買給侄兒侄女吃的。他們不是要開學了，我這個當叔叔的，表示表示。而且你看，我都拆開了。」趙合言剛打開袋子，楊望秋探頭看過來，「哇，有大白兔和麥乳精！還有山楂卷！」
趙合言自己沒孩子，沒想到別人家的小姑娘那麼讓人喜歡，哈哈笑了下，看姚嬸子在廚房忙，他先出門了一趟。
徐瑤也看了眼袋子里的東西，粗略算了下，少說要五塊錢。
一路上，徐瑤不時往趙合言那看兩眼。
沒過多久，他提著一大袋吃的回來。
當年為了引開壞人，他把妹妹藏在一個草垛里，等他再回去時，就找不到妹妹了。至今回想起來，任然愧疚到夜不能寐。
「你叫瑤瑤吧？」趙合言摸了摸口袋，這次沒有帶禮物來，掏出五毛錢，「叔叔這次沒買好吃的，這五毛錢你拿去和哥哥們買零嘴吃。」
「你看你，每次說到這個，你就不說話。」姚虹無奈地搖搖頭，「罷了罷了，嬸子不多說這個了，你既然來了平城，就跟嬸子回家吃飯。」
而且這個年代，當兵是很吃香的，更別說是團長了。
五塊錢是什麼概念？
是她媽媽三分之一的工資；沒有肉票，也可以買五六斤肉。
這個趙團長出手可真大方，她喜歡！
不過，吃完午飯，趙合言就要走了。
姚虹知道趙合言忙著找妹妹，沒有多留，送趙合言出去，「合言啊，在平城就過來吃飯，你住的也不太遠。東西就別拿了，不然嬸子要生氣了，一個人得好好照顧自己。」
一步路一句交代，姚虹看著趙合言遠去的背影，再一次嘆了口氣。
一旁的徐瑤，好奇地問了句，「奶奶，趙叔叔的妹妹走丟多久了？」
「我算算。」姚虹牽著孫女往家走，一邊數著手指頭，感嘆道，「有二十六年了，都是建國之前的事了。那麼多年過去，他還不肯放棄，你趙叔叔啊，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長嘆一聲，「希望他能早點找到親妹妹。」
「我也會幫趙叔叔祈禱的。」徐瑤抬頭去看奶奶。
「嗯，我們瑤瑤最惹人喜歡了。」姚虹剛進屋，看到兩個孫子嘴邊都摸了一圈白色的麥乳精，瞬間又暴躁起來，「你們不是剛吃完飯嗎，怎麼又吃？都給我放下！」
楊望秋縮了下脖子，但麥乳精太香了，他捨不得放下，沖奶奶嘿嘿笑著道，「趙叔叔買來給我們吃的，早吃晚吃都是吃嘛。」
楊守春附和道，「望秋說得對。」
姚虹深知這兩個孫子的性格，就算她藏起來，也會被他們找到，乾脆先分成五份，「我告訴你們兩個，不許搶妹妹和聽夏的，不然我揍到你們屁股開花。」
楊守春努努嘴，楊望秋是一口答應下來。
徐瑤抱著她那一份，要分給奶奶。
姚虹看著如此懂事的小孫女，心都要化了，「奶奶不吃，瑤瑤留著自己吃。」
「奶奶不吃，我也不吃。」徐瑤放下那堆糖果，弄得姚虹沒辦法，才剝開一顆糖放嘴裡，真甜啊，嘴裡甜，心裡更甜。
這不比小子們貼心？姚虹心想。
徐瑤也吃了一顆大白兔，奶香味十足，確實很好吃。
她望著門外，想到去上班的媽媽，也不知道媽媽在罐頭廠幹得如何？
另一邊，徐美珍剛吃完午飯。
廠里有食堂，有的人去食堂吃，有的人自己帶飯。
徐美珍知道原主人緣一般，但工廠里是小社會，人緣不好，那怎麼行？
她昨晚燉了紅燒肉，還帶了一些喜糖，剛到廠里時，就抓了一把喜糖給車間的主任。中午吃飯時，再把肉分給身邊的幾個同事吃。
「美珍啊，你這肉做得真香，到底是怎麼做的？」車間的大姐們剛吃完飯，坐在一起休息。說話的叫江丹丹，比徐美珍大個十歲，在車間里人緣最好。
「紅燒肉肉要做得好，得加白糖上色。」徐美珍仔細講了做紅燒肉的步驟，「我就想著，大傢伙都忙，今天重新來上班，給大家嘗嘗我的手藝。」
原主比較內斂，和同事關係都一般，徐美珍結婚不可能叫這些人。但大家以後要一起做事，徐美珍還是個臨時工，和大家打好關係很重要。
「還是你捨得，我家可捨不得放那麼多白糖。」
「是啊，多謝你的紅燒肉和喜糖，你也算熬出來了，不然自己帶著孩子不容易。」
「聽說你男人是軍醫，那可了不得，一個月工資很多吧？」
「也沒有很多，但他對我好，願意都交給我。」徐美珍靦腆地笑了下，打開了話頭，大家很快聊了起來，她對身邊的這七.八個人也有了印象。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徐美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她的工作很輕鬆，把罐頭拿起來，檢查有沒有漏的就行。
就是臨時工的工資低，一個月十五塊，平常只夠她們母女倆吃飯。如果能轉正，倒是可以加個十塊錢，但人多機會少，所以她才想著和這些人打好關係。
下午五點，徐美珍準時下班。
她剛準備厲害，江丹丹突然叫住了她。
「美珍啊，我這裡還有一點活，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江丹丹笑著和徐美珍招手。
徐美珍看出江丹丹有話要說，走了過去。
幫著江丹丹幹了幾分鐘，四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聽江丹丹問她，「你前夫走後，你接他的位置，在罐頭廠幹了三年吧？」
徐美珍點頭說是，前夫是罐頭廠的正式工，本來她可以直接當正式工，但原主軟弱，位置被人頂了，廠里安排原主成了臨時工。
「三年也很久了。」江丹丹以前和徐美珍來往不多，第一印象是覺得徐美珍漂亮，想著長得那麼好看，指不定怎麼惹事。後來看徐美珍很低調，她才改變想法。
今天吃了徐美珍的紅燒肉，她才多說兩句，「我家那位和我說，咱們車間，今年會有兩個轉正的機會。你要是有想法，可以提前找下車間主任。」
「江姐，這消息……」
「噓，你不要和別人說，廠里還沒公布呢。我就是看你一直很本分，已經被人搶了一次機會，這次能把握就抓緊機會。」江丹丹拍了拍徐美珍的手，轉頭看了眼四周，「行了，我們也下班吧。你的手藝真不錯，回家我也學學，有什麼不懂的，我再來問你。」
「好嘞江姐，我們一起走吧。」徐美珍現在的笑容十分真誠了，一份紅燒肉，能換來這麼好的消息，非常值得。
如果能轉正，一個月多十塊錢工資，可以多買好些肉，或者給家裡每人做一套新衣服，想著就讓人有幹勁。
和江丹丹分開后，徐美珍直奔家裡。
她剛到院子里，就聞到飯菜的香味，女兒立馬朝她跑過來，「媽媽，我好想你哦，你今天累不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