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第34章

◎幫忙◎

南鵲頓時便卡殼了。

她倒是也想將那姚五小姐的可惡、姚大人的兇惡與自家小姐的楚楚可憐細細地告知昭睿帝,可惜雲莜那日出門赴那場鴻門宴之時並未帶她,只帶了一群喬裝為丫鬟與家丁的死士。

不過南鵲到底是個機靈人,又兼她在自家小姐回府之後,找一名好說話的死士打探過當時的大致情況,於是便半是據實報道,半是添油加醋地與昭睿帝說起了書來。

昭睿帝倒也捧場,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來,誓要將永興侯府的咄咄逼人牢牢記在心裡,每回南鵲說到永興侯府的人露出桀驁之色,昭睿帝便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恨不得給那人幾拳頭醒醒腦,好讓那人看清雲莜不是能隨意怠慢的主兒。

一旁的南荷與南光起初還有些拘謹,只是聽著南鵲說,到了後來,許是被氛圍所感染,在南鵲說書的間隙之中,也開始補充些自己知道的內情來,場面一時頗為熱鬧。

雲莜這個真正的當事人反倒被晾在了一邊,幾次想要插話,都被昭睿帝不著痕迹地給制止了。

昭睿帝心中想著,莜莜是個要強的,且又事事以他為先,被人找麻煩也不願與他訴苦告狀,生怕讓他為之分心,耽擱了他的大事。可莜莜越是這樣善解人意,他越是擔心自己疏忽之下讓莜莜受了委屈。眼下莜莜雖失去了記憶,她這要強的性子倒是與從前一樣,絲毫未曾改變。

莜莜不願說,倒也無妨,橫豎她身邊兒的人有嘴巴,他聽她身邊兒的人說就是。

待南鵲幾個說的口乾舌燥之時,這一段兒「說書」終於進入了尾聲。

雲莜身邊兒的丫鬟們聽了這番話,不由面面相覷。皇上待她們小姐的確不錯,但也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罷了,她們家小姐這樣長篇大論地對皇上進行說教,會不會引起皇上的不滿?

「便是非出宮不可,身邊兒也得帶足了侍衛,萬萬不可再如今日一般,只隨身帶了兩個黃門,就出宮了。您瞧瞧,如今宸王就已經知道了您的行蹤,若是宸王想要對您不利,或是不慎走漏了您的消息,那您可就危險了……」

是了,她慣愛調香,也不知,近來她可又調出了什麼新香來。下人總說他於香道上十分挑剔,便連那價比黃金的龍涎香,也嫌那味兒過於濃烈,失之自然。這些人卻不知,他其實很好討好,凡是她的味道,他都珍之愛之,恨不能盡數藏於心底。

雲莜被他這目光看得心慌意亂,只覺得這件事經過自己身邊兒幾個丫鬟的改編潤色之後,已與真相相去甚遠。偏生昭睿帝已單方面認定了這個「真相」,她想要讓他停止腦補都不知該從何勸起,只好露出一臉認命的表情來。

從上回那一頓膳食之中,雲莜便瞧出昭睿帝是個甜辣口的,這回自然投其所好,又添了幾樣甜辣口的菜。

他這目光如同火一般,灼得雲莜不敢與之對視。

昭睿帝雙眼亮了亮,情不自禁湊上前來,與雲莜靠得更近了些。這個距離之下,他甚至能夠嗅到雲莜身上的馨香。

「莜莜……」昭睿帝貪婪地凝視著雲莜秀美的容顏,呼出的氣息似乎噴洒在她的臉上:「朕離京這麼久,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與朕說嗎?」

昭睿帝聞言,心中愈發甜蜜,只覺得雲莜果然關心他,雖嘴上不說,但他愛吃什麼口味的菜,她都暗中觀察了記在心中。

待雲莜說完這麼一通話,昭睿帝甚至還親自為雲莜斟了一杯花果茶來,那杯子恰好也是個白釉荔枝杯,瞧著倒是有幾分意趣。揭開杯蓋,清香撲鼻,昭睿帝巴巴地看著雲莜:「你方才說了那麼多,可感覺口渴了?喝點兒茶潤潤口吧,若是還沒說完,歇會兒再繼續。朕行事常常顧頭不顧尾,正需要你時時在一旁提點朕,你說什麼,朕都會好好記在心裡。」

這一幕看在昭睿帝的眼中,倒像是雲莜默認了似的。

昭睿帝這副「你說什麼都對」「你願意怎麼教訓朕,朕都洗耳恭聽」的模樣,讓雲莜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臣女閑暇時隨意琢磨的幾道菜罷了。皇上若是想吃,臣女今兒個再給您做上一遍就是。今兒個天冷,單是這麼些菜,怕是不大夠,不妨再添上一盅熱騰騰的老母雞燉菌菇湯,再來一碟兒福字瓜燒裡脊,一碟兒萬字麻辣肚絲,一碟兒蜂蜜花生②,皇上覺得可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對於雲莜的這一番長篇大論,昭睿帝非但從頭聽到了尾,聽完后,面上一點兒也不見慍色,整個人都沉浸在「朕就知道莜莜是在關心朕」的滿足感中。

「再有,這回遇刺,也算是給了您一個警示,咱們大夏雖說擁護您的臣民居多,想要取您性命的亂臣賊子卻也不少,您往後還是少出宮為妙,以免給人可趁之機。」

這般想著,雲莜決定主動出擊,頂好是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才算是扳回一局。

雲莜心中暗道,這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又增強了,他離京時,她分明還去送過他的,這才幾日功夫,到了他的嘴裡,怎麼就成了「這麼久」了呢?

不過,就這麼「被動挨打」也不是雲莜的風格,他總是這樣沒有分寸,弄得她不知所措,到頭來,搞得像是她怕了他似的。

昭睿帝執起雲莜的手,輕嘆了一聲,眼中滿含憐惜:「莜莜,朕知道,你為了朕……朕和雲相,付出良多,你放心,朕定然不會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也絕不會讓你這番罪白受。」

她氣鼓鼓地接過了昭睿帝遞來的茶,一口飲盡。這般牛嚼牡丹,自然沒品出這茶是個什麼滋味兒,倒是白白浪費了一杯好茶。昭睿帝看著這一幕,唇畔掛上了一抹縱容的笑:「朕這麼緊趕慢趕地上門,就是為了讓你瞧一瞧朕,以免你再平白為朕擔心。沒想到這回來了,還能聽到你一番關懷之語,這一趟委實沒有白來。上回在雲府用過的薑汁魚片、甜合錦與洪字雞絲黃瓜①都是極好的,朕後來讓御廚做過,可惜總也做不出你們府上的味兒來,不知今日,朕可有幸再品嘗一番?」

「聽說皇上在京外幾次三番遇刺,可受了什麼傷不曾?若是受傷了,得在宮中好生將養將養,讓御醫為您調理一番才是,莫要留下什麼後患。」

跟在昭睿帝身邊兒的兩個小黃門亦是同樣的想法,皇上近些年來愈發獨斷專行,連太后的話都不一定樂意聽,雲家小姐倒好,就這樣直接對皇上進行一通說教,若是惹得皇上發怒可如何是好?

哎,罷了,莜莜要面子,不願承認,他也都依她了,只要他心裡頭知道她是關心他的,便足矣。

這回昭睿帝沒準備讓雲莜一個人忙活,他要進廚房給雲莜幫忙。

這可驚呆了跟在昭睿帝身邊兒的兩個小黃門,一個小黃門嘴裡喃喃著「這不合規矩」,另一個稍微讀了些詩書,便以「君子遠庖廚」之語來勸昭睿帝,直言那廚房不是皇帝這等身份貴重的君子該踏足之地。

對於前者,昭睿帝不予理會,他向來最是不拿約定俗成的規矩當回事兒;對於後者,昭睿帝則有理有據地反駁了回去:「孟子云,『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③。』此語只是將仁善與遠庖廚聯繫在了一起,並不是說踏足廚房之人就是自輕身份之人,可惜世人對先賢之言總是多有曲解。如今,朕不過是不忍見莜莜獨自一人忙活,去給莜莜幫個忙罷了,怎麼就不妥了呢?」

雲莜只看昭睿帝這口齒伶俐的模樣,便可知他在朝堂之上是如何引經據典舌戰群臣。

可惜這般好本事,如今竟只拿來與黃門辯駁,論證他陪她進廚房的合理性,真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當她以為他是個有著雄才大略的君主之時,他便會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來;當她心中懷疑他不靠譜之時,他又會迅速地用事實來打她的臉。

在未與他靠近之時,雲莜只以為他是朵高嶺之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與他相處過後,方知他原也是一個尋常人,不必將他看得太高。若是將他看得太高,指不定他還會在心中暗自得意呢。

昭睿帝執意要給雲莜打下手,雲莜也沒法子掙開這塊牛皮糖,只打定了主意,待會兒要多差遣差遣他,好讓這金尊玉貴的帝王知道,想要燒一桌子好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省得他日後再纏著她,讓她給他做菜。

雲莜就不信,昭睿帝的耐心當真這般好,待她這個膽大包天之人將他呼來喝去一番,且看看他何時會忍受不了,原形畢露!

燒柴火、挑水、切菜洗菜……

凡是雲莜吩咐昭睿帝做的事,昭睿帝都一絲不苟地做了,除了一開始燒柴火時經驗不足,導致那火候不夠旺之外,其他方面都做得不錯。至於那沒有做好的燒柴火的工作,還不待雲莜說他,他就立刻開始跟往常負責燒柴火的小廝討教其中的技巧。

堂堂一名帝王,竟如此認真地向下人討教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非但弄得那小廝誠惶誠恐,也讓雲莜看得頗不是滋味兒。

她的本意並非是想折辱他,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罷了,省得他日後再想一出是一出。

誰知,他卻是個迎難而上的性子,決定要做的事,便要堅持到底,不會因為任何事輕易動搖,

待將那柴火燒旺之後,昭睿帝便顛顛兒地來雲莜跟前邀功,倘若他身後有一條尾巴,此時定然搖得十分歡暢。

「莜莜,火燒好了,可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

雲莜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那張被炭火熏得有些發黑的龍臉,只覺得她是越來越看不懂昭睿帝了。

也不知昭睿帝被人差遣得團團轉,如何還能笑得出來,更不明白,他這忙前忙后的,不惜「不恥下問」,難道僅僅就是為了吃上她做的一頓飯?

「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了,你在一旁歇著吧。」

「等等。」昭睿帝忽然攥住了雲莜纖白的腕子,盯著她的臉仔細看了須臾,而後輕輕為她擦了擦臉:「你的臉上,有一小塊黑印子,應該是方才不慎沾染上的。我為你擦了,否則讓人看到不雅。」

他知她最是注重儀容,若是以此為由親近她,她應當不會拒絕。

哎,雖說吃著莜莜親手做的膳食,便覺得格外美味,可這等活計也不能時常讓莜莜做,否則,累著莜莜不說,還會讓油煙熏了莜莜的臉,他可捨不得。

昭睿帝為雲莜擦臉擦到一半,忽的僵住了。

原來,他的袖子上不知何時,亦沾上了碳灰。他不擦還好,這一袖子下去,將雲莜半張白凈的小臉都塗黑了。

偏生此時,雲莜不明就裡,還微仰著頭,無辜地看著他:「可是擦乾淨了?」

昭睿帝的目光忍不住放在她近在咫尺的誘人紅唇之上,失去了聲音。

雲莜以為昭睿帝不說話便是默認,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用完就扔,輕輕推開他,又自顧自忙活去了。

只留下昭睿帝站在原地,貪婪的目光流連在雲莜身上,看著她擼起袖子,熟練地起鍋下油,下蔥姜蒜以及各式各樣的食材翻炒,嘴裡還歡快地哼著一首小曲兒。

周圍的下人們努力地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知為何,他們忽然覺得,他們的存在有些多餘……

今日對雲相來說,依舊是忙的暈頭轉向的一天。

審問前永興侯姚玄德、捕捉姚玄德的黨羽、搜羅姚玄德的罪證、調查昭睿帝遇刺之事、處理離京這些天積壓的政務……

雲相簡直分——身乏術。

偏生昭睿帝這頂頭上司在這緊要關頭還撂挑子,以「龍體不適」為由要求提前下班走人。

明明雲相才是受傷的那個,可光是看二人的表現,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受傷的是昭睿帝呢。

可這到底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雲相一個下屬,還能管得到昭睿帝摸魚?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昭睿帝在自己忙成一團的時候腳底抹油走人了。

忙完一天後,雲相回府的步伐沉重而又疲憊,一會兒捏捏腰,一會兒捶捶背,本以為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誰知這時,他卻被門房處的小廝告知,皇上又微服私訪來府上了。

皇上說想吃小姐做的菜,如今正在廚房給小姐幫忙。

雲相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不顧形象地拔腿就往廚房跑去。

此時,雲相心態都快炸了,這什麼人啊,把工作推給他不說,還在他忙得不行的時候來他府上調戲他的愛女,簡直就是把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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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男主做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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