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嚇破膽的龜害怕大海
第一百七十三章被嚇破膽的龜害怕大海
韓霽跟他爹在廣南住了一天就跟船走了,海珠目送船走遠,她一個人往回走,心裡正琢磨著事,她拐進巷子時瞥見一個面帶躲閃之色的人,是沈遂他娘。
「伯娘。」她喊了一聲,打量她幾眼問:「你這是要去哪兒?怎麼一個人?有用得上我幫忙的嗎?」
沈母訕訕地笑了笑,說:「早上天不熱,我出來轉轉,你這是要回去?沒出海?」
「對,正要回去,你要是無事去我家坐坐,侯夫人過來了,你倆坐一起有話說。」
沈母趕忙擺手,她躲都來不及,哪還會湊上去,她借口說要去看個親戚,急匆匆走了。
海珠摸不著頭腦,她覺得莫名其妙的。回去的路上拐去沈家找沈二嫂,兩人坐了一會兒,沒打聽出什麼,她就回去了。
今天是星珠滿月的日子,在家裡悶了一個月的貝娘出來了,一個月沒見太陽,臉上養白了不少,還長胖了。她抱著孩子出來,巷子里的街坊都誇她月子里養的好。
紅珊娘指給她堂嬸說:「貝娘生了個娃,這一個月她都沒怎麼抱過,娃哭了鬧了多是齊老三在抱,尿布也是他洗,我們這巷子里來來往往的人,路過他家門口,時不時就能看見他蹲在院子里搓尿布洗衣裳。」
她堂嬸承認自己目光短淺,她哪能料到齊家有這個造化,之前她嫌棄是拖累的那些方面,在海珠的親事面前不值一提。
婦人點點頭,她往巷頭走,路過宋婆子家,她見一道灰色的人影閃到門後面,估量著身形應該就是宋婆子。她心想如今最尷尬的應該就是宋婆子一家,打過又吵過,齊家又發達了,他們現在見到人估計是躲著走,提心弔膽地害怕被報復。
兩人錯開身,海珠往回走,一路忙著跟坐在外面的街坊打招呼閑聊,屋裡的貓聽到聲音跑出門,又蹭著她的腳踝一起進門。
齊老三進屋拿秤,順手拎個筐,先稱筐重,再放進孩子又稱,說:「八斤九兩,九斤了。」
「說得老氣橫秋的,你也沒比我大幾歲,你娶媳婦的時候怎麼不說時間過得真快?是吧,二叔?」海珠問。
齊老三憋紅了臉,他從海珠懷裡抱過閨女,說:「閑聊幾句,您進來坐,我去給孩子換個尿布。」
「沒有,我三嬸今天出月子。」
眼瞅著齊老三拿著一疊尿布出來,又熟練地接過孩子,簪著金釵的婦人拍了拍袖子起身離開,她囑咐道:「小蓮,這話往後就別說了,終歸是兩家沒緣分,你堂妹也沒那個運道,你也別提了,免得惹得她再生起不甘,各過各的日子。」
「剛剛在說什麼?」她笑眯眯地看著齊老三。
紅珊娘拍了下嘴,說:「行,我不提了,這事我也只跟你說過。」
「孩子見風長,轉眼就長大了,我還記得你像星珠這麼大的樣子,這會兒就要嫁人了。」齊老三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十幾年了。」
「哎,你今天沒出海?」
聲音從外面傳來,話落,侯夫人進來了,只她一人,沒帶嬤嬤和丫鬟。
「說什麼呢?」
筐子晃晃悠悠的,星珠躺在裡面也沒哭,海珠抱起她,說:「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會走路了,後年的這個時候就不讓人抱了,顛顛跟著哥哥姐姐跑。」
早飯剛過,廚房裡已經開始燉肉了。冬珠和風平今天也沒去擺攤賣餅,都跟長命一起去練武了,潮平這個跟屁蟲自然也跟去了,家裡少了三個孩子安靜了許多。
齊二叔點頭,他笑著說:「你倆沒差幾歲,他都抱上孩子當爹了,可能他以為時間只在他身上走,你們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海珠拐進巷子迎面遇到人,她笑著打招呼:「回去呀?」
「大幾歲我也是長輩,這話只能你奶說得我說不得?」齊老三從屋裡走出來,他走到海珠身邊比劃一下,說:「還是個小姑娘的樣子,別急著嫁人……」
「瞧我,剛看見你三嬸,轉眼就忘了。」婦人拍了下頭,說:「行,那你回吧,我也回去了。」
「我抱抱。」海珠沖星珠拍手,見小丫頭臉上沒抗拒的樣子,她接過襁褓抱過娃,滿月的孩子長得肉嘟嘟的,抱在手上摸不到骨頭。
「老三,把秤拿出來,看星珠這一個月長了幾斤。」齊二叔說。
貝娘聽到聲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沖侯夫人笑了笑,露個面打個招呼又進了廚房。
「你們這邊熱鬧,我過來坐坐,你們忙你們的,不用招呼我。」侯夫人落座,她看著齊二叔,關切地問:「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還好,其實我沒什麼感覺。」齊二叔坦然地比劃了下`身體,依正常人來看,他日日困在一張椅子上指定是難受的,他也覺得他的腿、臀還有背會不舒服,好在他感覺不到。
灰貓跳到他的腿上,剛盤著身子躺了下去,異瞳的大白貓一個猛子衝過來,揮著爪子梆梆猛拍,撓得貓毛亂飛。灰貓挨了揍,哈著氣灰溜溜逃回雞籠里,它跑了,大白貓翹起尾巴勾了勾齊二叔的腳踝,耀武揚威地躍上牆頭趴著,貓臉對著院子里,兩隻顏色不一樣的貓眼睥睨著院子里的人和貓。
齊二叔淡定地拍掉身上落的貓毛,海珠跟侯夫人講解道:「這隻大白貓先前是野貓,性子厲害著呢,可能是我二叔先前餵過它,它就護著他,看見另外兩隻貓趴他腿上睡覺它就揍。」
「挺有靈性。」侯夫人感嘆,見齊老三抱著孩子出來了,她說:「我來抱一會兒,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不用圍著我。」
「那我進去做飯,伯娘,星珠要是哭了,你就把孩子還給她爹,哄好了你再抱著玩。」海珠說。
侯夫人覺得好笑,她以為海珠是喜歡孩子,沒料到她把孩子當成個逗樂的玩意。她從袖子里掏兩個金鐲子給孩子戴上,戴好了捏著孩子的手放進襁褓里。
「又讓您破費了。」齊二叔看在眼裡。
「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過多久,貝老娘過來了,又過了一會兒,秦荊娘拉著平生也過來了。
「你兄姐都在我家,你也過去吧。」侯夫人跟平生說,她看著這小子親切,跟秦荊娘說:「平生長得像他大姐。」
秦荊娘摸了摸小兒子的腦門,說:「他們姐弟倆長相隨了我,看著是有些相像。去找你二姐玩吧,別亂跑。」
正巧星珠哭了,貝娘出來喂孩子,她進廚房去幫忙做飯。
天上的日頭高升,院子里沒了陰涼,院子里坐的人移進堂屋,屋裡有些窄,侯夫人稍稍坐了坐,借口要更衣回去了。
從廚房冒出來的菜香越來越濃郁,最後一道菜盛盤子里,海珠解下圍裙走出來,隔著牆喊:「冬珠,回來吃飯了。」
韓府的丫鬟聽見聲音跑去喊人,沒一會兒,冬珠帶著人跑回來了,長命進來說:「小姑姑,我祖母說我祖父和二叔不在家,就由我來為星珠慶滿月。」
「好,你進屋坐,馬上就開席了。」海珠進屋端菜。
齊阿奶仰頭看她,說:「今天還是該去酒樓請客的。」
海珠搖頭,直言說:「她吃食講究,再平易近人也難以改變生活習慣,這樣也好,保持這個距離就行,我們不勉強她,她也不挑剔我們。」
今天這事是侯夫人表露了態度,海珠心裡也有數了,往後也不必做面子活喊她過來吃飯,兩家就像鄰居一樣處著,串串門說說話,到了飯點各回各家,偶爾有了興緻再聚一起吃頓飯。
晌午這頓飯也就比平時多了四個人,一方長桌勉強能坐下,正好星珠睡了,齊老三和貝娘能吃頓踏實飯。
飯後,長命又喊風平和冬珠去他家玩,冬珠和風平拒絕了,說:「我們要睡一會兒,下午還要去學堂念書。」
「你們去我家念書吧,跟我一起。」長命拉著風平往家裡跑,「祖母祖母,讓風平和冬珠跟我一起念書吧。」
侯夫人沒意見,說:「你問風平和冬珠願不願意。」
風平有些猶豫,但見長命又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他鬆口說:「我回去問問我大姐和二姐。」
海珠問冬珠的意見,冬珠利索地點頭答應了。她心裡覺得不對勁,問:「之前辦官塾的時候你說想跟慧敏她們一起讀書,這會兒怎麼就不想了?」
「處不來,慧敏她們能坐著就不走,能走就不跑,像墩木偶一樣,還說我大聲笑大聲說話不好看不斯文。以後我下午跟長命一起念書,他的夫子學識肯定更高深,我要是有疑問了就能問這個夫子。」冬珠放下掃把出拳擺招式,興緻勃勃地說:「以後我跟風平賣餅回來了還能跟著武夫子一起練練,他答應說可以指點我們。」
海珠發現冬珠出招的時候腿比手慢,手腳的動作不一,有點像僵硬的泥人,竟然跟她一樣。她喊來風平和平生,讓他倆來跟著長命比劃兩招,風平手腳靈活,動作雖然比劃的不像,但沒有出了拳忘了腳的情況。平生不行,腿和胳膊各有各的想法,也是個手腳不協調的。
其他人見了大笑,平生羞紅了臉,他站直了不動了。
「潮平也去比劃兩下。」齊二叔說。
潮平不肯,冬珠說:「他早上就跟著學了,左腳絆著右腿摔了一跤,仰面摔下去的,他下巴上的血點就是磕在石子上撞的。」
「看樣子是遺傳了,我練武的時候也是僵硬得像木偶,除了風平,我們姐弟四個都是手腳不協調。」海珠不清楚是哪方面有問題,好在不影響泅水,不過她想起穆大夫教的那套招式,最初學的時候是四不像,現在她也練得熟練了,便說:「有興趣可以多練,練武好比游泳,才下水時控制不了四肢,多練練就摸出門道了。」
說罷,海珠問:「冬珠,你和風平要是想跟長命一起練武,要不就別去擺攤賣餅了?家裡不缺錢。」
冬珠和風平一致搖頭,他們不是長命,長大后也不當將軍,幹嘛跟著長命的步伐走。
「我喜歡做生意,喜歡賣餅。」冬珠說。
「我也是。」風平點頭。
「那就算了。」海珠看了平生一眼,他有些落寞地蹲在屋檐下扣指甲,她喊他一聲,他臉上生起期待。
「往後多過來玩,你過來跟潮平一起玩,可以去街上幫你二姐和大哥收錢,也能去看長命練武,靜悄悄看著,別打擾他。」海珠說。
「好。」平生應得乾脆。
門外有丫鬟進來,出聲說:「齊姑娘,我來喊孫少爺回去午歇。」
「回去吧,冬珠和風平也去睡,平生你去跟風平睡。」海珠開口。
院子里曬了盆水,幾個小的各拎各的鞋過去洗腳。他們回屋睡了,齊老三抱著星珠帶著他丈母娘回他那邊的院子,齊阿奶推齊二叔回屋,讓秦荊娘睡她的屋。
秦荊娘沒睡,她回去了。
海珠回屋睡了一會兒,醒來帶著風平和冬珠去沈家,她這次留意了,當她說明冬珠和風平不過來跟著老夫子念書時,沈母頓時鬆了口氣,臉上浮出真切的笑。
海珠想不通其中有什麼變故,之前韓家上門提親時沈母還說要給她當娘家人來著,等等……海珠腦中靈光一閃,她察覺出不對勁了,前天韓提督過來,沈虞官竟然沒露面。
送冬珠和風平進了韓家的院子,海珠站在門外仔細回想一遭,她大概猜出了原因,可能是跟韓家有關係,朝廷又派來了人,沈家大概是怕被牽連,故意劃清界線。
「齊姑娘?」看門的婆子喊了一聲,「您要不要進來坐坐,外面挺曬的。」
海珠回神,她擺了擺手往回走。
「海珠,下午有事嗎?」她剛進屋,齊老三也走進院子,他扛著漁網說:「跟我出海打漁去,你三嬸出月子了,孩子她看著,你帶我出海放放風。」
「行。」海珠往外走,出門了說:「把你家的龜帶上,我去接我的龜,我帶它們下海轉一圈,看大龜會不會跑。」
齊老三推了木板車出來,又回去扛起大龜,它龜殼上的裂紋還在,看樣子是長不好了。
兩人一龜去碼頭,上船了又去島上接老龜,老龜上船看見同類宛如沒看見,兩隻龜井水不犯河水,一個趴船頭,一個趴船艙里。
五月的風大,鼓起的船帆帶著樓船快速飄在海上,海岸越來越遠,最終成了一條線。齊老三望著汪洋大海放聲大喊,路過的飛鳥想落在船舷上歇腳都被他嚇跑了。
海珠暼他一眼,走到船頭降下船帆,船停穩了,她先踢老龜下海,再喊齊老三搬大龜拋下海,緊跟著她也跳了下去。
兩人一龜飄在海上,老龜躍躍欲試準備下潛,體型更大的那隻龜卻像是嚇破了膽子,它游在船邊意圖往船上爬,十足十像是怕被人拋棄了。
「好了,野龜養成家龜了。」海珠聳肩。
「你帶著你的龜下海吧,我跟它在海面游一會兒。」齊老三扯出繩子,準備綁著繩子跳下船。
「那你小心點,鯊魚吃海龜,你在海里游一會兒就上船。」海珠叮囑一句,讓他把網兜和尖頭鏟給她扔下來,她帶著老龜迅速往海底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