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取悅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取悅你
喝迷糊的人從酒館里出來,夜市上擺攤的小販收拾東西準備歸家,走親戚的人拖家帶口出鎮回村,孩子的稚言稚語驚動了夜色里心神搖弋的兩人。待說話聲走遠,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回到主路上,海珠咬了下嘴唇,疼得她嘶了一聲,夜風吹過,脖子上格外清涼,她擦了擦,蹲在地上撿根樹枝在沙土上亂划。
「今天的生意不錯吧?我看你那邊攤子上人就沒斷過。」不遠處出現了說話聲和車軲轆聲。
「是還行,你的生意也不錯啊,我看到一個人一下買了五條烤魚走。」
海珠飛快站起身,她退了幾步隱進一墩石頭後面。
走過來的人四處望了眼,說:「我怎麼聽到了走路聲?」
另一個人呸了一口,說:「八成是偷情的。」
車軲轆聲走遠,海珠沉默著走出來,她小聲問:「你還沒好?」
韓霽慢步走了出來,他牽住她的手,含著笑音說:「我們是偷情的人?」
「人家也沒說錯……你幹什麼?」說話間,海珠的腳離了地,她被人背了起來,身前的人領口處有淡淡的竹香,她箍住他的脖子聞了一下,湊近了說:「你的衣裳還熏香了?」
「好會說話。」她誇他一句,又撥過他的臉啄了一下,低喃道:「我喜歡。」
「味道不錯,還有別的味嗎?下次過來給我帶兩塊,你一個男人比我還精緻。」
海珠在船下看著,趕海的人路過,好奇地望幾眼站一旁盯著。
海珠「哇」了一聲,她要樂死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望著星光明媚的大海,她今夜的心情好極了。
「你就不能多說兩句我喜歡聽的?別讓我猜。」
「我的身體很喜歡你。」海珠毫不含蓄,「你也很喜歡我。」
「取悅你。」
「我發現你允許我親你之後,你更黏我了。」他低聲說,生怕被誰聽去了。
八個人合力托起一張床,先後跟在海珠後面離開碼頭,此時街上的人散了大半,巷子里的人家也關了門忙著洗漱,聽到動靜開門出來,也只模糊看見一個輪廓。
兩張硨磲床先後抬下船,韓霽這才走下來,說:「不耽誤你們的事,剩下的活兒讓我帶來的人做,抬去青石巷。」
夜色撩人,撩得泛起情思的男人心旌搖曳,如漲潮時的海水,快樂一波高過一波。韓霽背著海珠繞了路,他此刻希望通往碼頭的路永無盡頭,夜也無盡頭。
韓霽翹起了嘴角,又問:「心呢?」
「洗澡了,用的香胰子,你喜歡?」
韓霽輕嘆一聲,收起臉上的笑,負著手裝模作樣走過去。
「別太貪心了。」能看見碼頭草亭上掛的燈籠了,海珠從他背上蹦下來,拉開距離繼續走。
「什麼東西?」
「兩張床。」海珠答。
「你覺得呢?」
值夜的守衛出聲問好,他頷首道聲辛苦,走上船他檢查了下蒙在硨磲床上的黑布,確認綁的緊實不會脫落後,他讓船上船下的兵卒合力抬著東西下船。
床搬進院子再抬進屋,那張老舊的木床已經抬出去了,衣箱和桌椅也都搬了出去,屋裡很是空曠。海珠指揮著擺放床的位置,落定后她拿一錠銀子給韓霽。
「我要在永寧待兩天,這兩天不用你們跟著,在鎮上轉轉,喝喝酒吃吃肉,再把今晚幫忙的守衛喊上,我請你們去吃酒樓吃飯。」他把手裡的銀錠子拋給侍衛長。
「謝少將軍賞。」
十六個侍衛離開了,海珠關上大門,她走進屋看韓霽正在拆黑布,她也過去幫忙。
齊老三又拎了盞燈籠過來照明,燭光搖曳,在黑布掀開的那一剎那,昏暗的房間陡然亮了,溫潤而潔白的硨磲在燭光下反射出溫和的光芒,青磚牆蒙上一層光,失去了冷硬的稜角。
硨磲殼用木架框住,床腳鏤空,木頭做出編製的形狀,打磨得圓潤光滑,一眼看過去溫潤如玉。而木框上架的硨磲又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邊緣還雕刻著福字和花紋。
「這是人能用的東西?」齊老三驚呼。
「這是什麼東西?」齊奶奶問,她不知道硨磲是什麼,只當是貴重的玉,嘖嘖道:「這太貴重了,放在家裡我還提防著被偷。」
「不會,這麼大的東西賊偷不走,他搬著床出不了巷子。」韓霽說。
「我先睡兩年,之後它跟我去府城。」海珠坐了上去,生活在殼裡的東西已經死去,這也就是個體型龐大的貝殼,而貝殼海邊多的是,這麼一想就不覺得它珍貴了。
「唉,沒想到它又回到我的手裡,到了我手裡還見不了光。」海珠嘆一聲。
「見不了光才好,少一個人看見就少一人惦記。」韓霽往外走,說:「夜深了,你們收拾收拾歇下吧,我也回去了。」
他走了后,風平和潮平先脫了鞋爬進硨磲殼裡,裡面什麼都沒鋪,躺在裡面硬梆梆地咯人,但睡在裡面很涼快,觸手冰涼。
海珠和冬珠趕走他們,搬了被子過來鋪裡面,收拾好了急急忙忙去洗澡,換了乾淨的衣裳新奇地躺進硨磲床里。硨磲殼內弧度大,人躺進去就陷了下去,邊緣遮住了視線,海珠恍然覺得自己睡進鳥巢里了。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風平和潮平醒了見隔壁的門開著,他們兄弟倆做賊似的溜進去,一人霸佔一張硨磲床,歡喜地躺在裡面打滾。
「韓二哥買了早飯過來,快起來吃。」冬珠過來喊,「晌午讓你倆睡,快出來。」
韓霽往屋裡看一眼,等人到齊了,他囑咐說:「床的事誰也別在外面說,雖說天高皇帝遠,但能不沾麻煩就不沾麻煩。」
家裡的人都重重點頭。
飯後,冬珠和風平去海邊撬生蚝,海珠去買了豬後腿肉回來炒肉哨子,多了個幫手,她讓韓霽幫忙切肉。
「沒包餛飩了?來的路上我還琢磨著過來給你剁肉餡。」韓霽說。
「包餛飩太麻煩了,我奶比去年又老了一歲,揉面擀麵太累了,她吃力。」海珠坐在一旁擇木耳,她看了眼天光,說:「你若不是少將軍,我倆若是做早肆的,每天早上應該就是這光景。」
韓霽設想了下,平淡的日子似乎也不差。他攬一刀肉撥木盆里,說:「我若是個走街販卒,你應該看不上我,我沒能力保護你,也沒法走到你心裡。」
海珠得承認他說得對,在這兩三年內,她遇到的人里,排除家人,唯有他讓她毫無芥蒂的接受,他的閱歷和見識讓他開明包容,她也被這一點吸引。
肉切好了,木耳也擇好了,海珠端著兩樣菜進廚房,韓霽也跟了進去,他讓齊阿奶出去,他來燒火。
「你會燒火嗎?」齊阿奶不放心。
「會,我在西北打仗的時候就自己燒火烤餅子烤肉。」
等人出去了,鍋里倒了油,炸花椒的時候韓霽聞著味面不改色,他還有閑心跟海珠說話,「布政使的死可能是人為,他在碼頭說過要加漁稅的話。」
「十而稅一,我賣十兩的魚就要交一兩的稅,這稅價還不高?他竟然還要增稅?漁民不吃飯不養家了?」海珠憤怒。
「所以我說他的死可能是人為,惹了民憤,廣南的漁民可不是軟骨頭,在海邊就是他們的地盤。」韓霽往外看一眼,說:「我查到當天有艘漁船晚他一柱香的功夫從河道出海了,當天沒回來,傍晚的時候去了另一個碼頭,隔了兩天才離開。」
「然後呢?」海珠問。
「沒了,我沒往下查了,不管是不是他殺,他是遇到風浪翻了船淹死了更好。他死在大海里屍身無存,足以讓朝堂上的人忌憚害怕,若是再派人來,可能就是個無關輕重的人。」
「幹得好。」海珠誇一句,幸虧他不是個死板的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