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鳥陪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鳥陪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鳥陪你

「海珠,來客了。」鸚鵡落在屋頂最高處喊。

韓霽跟海珠回頭,見是沈遂來了,兩人折身往回走。

挖地基的短工聽到聲紛紛往屋頂上看,只來的及看到藍得反光的鳥尾巴。

「這就是那隻會說人話的鳥啊?真不是妖怪?」有人嘀咕。

「真是妖怪不會讓我們看見。」另有人說,說完看見管事的過來了,他咳了兩聲,勾下腰繼續挖土。

另一邊,韓霽看了眼走在一側的人,問:「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沈遂盯著他瞧,又看看海珠,這兩人裝的挺像,他問:「你們不知道我為什麼來?我問鸚鵡了,它剛剛都跟我說了。」

「說什麼?」海珠趕在鸚鵡出聲前開口,她打定主意裝糊塗,不摻合沈家的家事。

「鳥的話聽聽行了,別往心裡去。」韓霽也出聲。

韓霽忍不住拍腿大笑出聲,這鳥也太精了,裝傻充愣有一手,演的還挺像,也不知在哪兒學的。

沈遂點頭,他就是交代一聲。

海珠敲它一下,說:「問你話呢?」

丫鬟送來兩壺水,沏兩杯茶和一碗水又退下了,鳥立馬走過去咂水,喝飽了走進碗里洗爪子,又啄水清理羽毛。

人走了,韓霽敲敲石桌示意偷聽的賊出來,又喊小廝端兩盤枇杷一盆瓜子花生過來。

「哇——」鸚鵡驚呼一聲,它拍著翅膀盤旋在湖面上,「海珠你也在?」

走到花園裡的水亭下,沈遂捻了下手指,說:「我是想來借些銀子的,我跟我爹娘吵了一架,他們給的銀子我又還回去了。」看出海珠跟韓霽在裝傻,他索性也就不提了,放棄訴苦的心思。

韓霽拍了拍肩頭,他該讓綉娘做幾身結實的衣裳了,鸚鵡來了還沒兩天,他爛了三件衣裳。

「不急,先顧著家。」韓霽說。

「睡醒了?餓了渴了就去找丫鬟要吃的喝的。」韓霽抹把臉,深吸一口氣,轉瞬又沉下水。

小廝快去快回,送來一匣銀子又退得遠遠的,抬頭時瞥見樹叢里一抹紅毛,他大咳一聲,在主子看過來時往樹上指了指。

鸚鵡埋頭繼續吃枇杷,頭都不抬。

「誰?」鳥裝傻,「什麼?」

三人都朝它看過去,它嘎嘎幾聲展翅飛了出去,一溜煙沒影了。

抖開的羽毛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脖子也縮了回去,鸚鵡抬爪抓顆枇杷用彎喙啄破,甜滋滋的汁水流了出來,它一口啄一大塊兒。

「你不是挺喜歡海珠的?跟富貴日子一比,你就拋棄她了?」他問。

海珠跟韓霽坐在一旁就看它忙活,海風掠過湖面,又穿過花木,吹拂而過時帶著水意和花草香,亭外的湖水中浮著嫩綠的荷葉,游魚在水下穿梭,魚撞藕莖荷葉搖。

晌午時兩人就在水亭里用飯,鸚鵡一上午沒停過嘴,到了飯點它不餓了,人吃飯的時候它蹲在欄杆上唱曲,唱累了鑽進樹冠里午睡。再醒來是被水聲吵醒的,它抖抖翅膀飛下樹,見亭子里沒人,剛想離開就看見韓霽從湖水裡冒頭。

「海珠呢?」它飛過去問。

韓霽點頭,他沖不遠處的小廝打個手勢,人過來了,說:「去拿些銀子來,二百兩夠嗎?」

鸚鵡拒絕了,它又落在扶欄上盯著水裡的人。

鸚鵡一噎,它低頭抓顆花生咔嚓咔嚓大力啄花生殼,之後再跟它說什麼它都當聽不見。

海珠看了韓霽一眼,說:「還不確定,我回去之前會再去看看青曼。」

「你要不要下來洗澡?」海珠捋著濕發甩在腦後,熱氣騰騰的天氣,還是泡在水裡舒服。

沒死啊?鸚鵡拍了拍翅膀,聽話地落在欄杆上,探究地盯著湖面。

鳥又啄兩顆瓜子咔咔嗑,嘴巴佔住了就沒法出聲。

「是她拋棄了鳥。」鸚鵡控訴,瞅了海珠一眼,又轉圜道:「死貓吃鳥,不敢跟你回去。」

「行,你們陪鳥玩吧,我回去了。」沈遂拿起木匣子起身,臨走前說:「海珠你什麼時候回去?我爹娘他們今早已經坐船走了,你走的時候不用等他們一起。」

鸚鵡總覺得他說的不是好話,意味不明地啾啾幾聲,爪上用力一摳,滑溜溜的布帛在它爪下裂一道口子。

鸚鵡聽到這句話立馬從樹冠里鑽出來,嗖的一下落在石桌上,極盡顯擺地抖抖毛,伸長了脖子展示它的英姿。

鸚鵡愣了愣,放聲大喊:「出人命了!」

「鬼叫什麼?」韓霽又浮了出來,他往亭子指一下,說:「蹲那邊去,不準出聲說話。」

海珠在水下從韓霽的背後悄無聲息地游過去,猛地一下扒住寬厚的背,腳上用力一蹬,韓霽也同樣動作,兩人同時在水面冒頭。

「夠了,我緩過氣了就還你。」沈遂承諾。

「還跟我嗎?」海珠問。

「我讓北上的商船回來時帶兩袋榛子和松子,平時給它加加餐。」韓霽看海珠兩眼,再次問:「你養不養它?」

「那我把貓送走。」

韓霽點頭,問:「你要準備女子比武隊?」

「我倆來比賽?今年還舉行比武大會嗎?」海珠問。

「我就說嘛,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它之前喜歡我是因為我拒絕了它,它心裡不服氣。」海珠靠在椅背上嘀咕,「現在你扳回一局了,心裡舒坦了吧?」

海珠覺得好笑,丫鬟送來了新鮮的枇杷,她捻一個剝皮咬一口,說:「跟了我可就沒有好吃的果子,沒丫鬟給你擦毛,也沒人唱曲給你聽,更沒有這麼大的院子住。」

「明年吧,今年時間不充足。」海珠游到湖邊,說:「讓鳥當裁判,我倆同時游,為表公平,頭要露在水面上,我不佔你便宜。」

韓霽欣然同意,他教鸚鵡喊號子,以及判定輸贏的方法,確定它聽懂了,他游到距海珠兩步遠的地方做準備。

「一、二、開始!」

兩人同時往前一撲沉下水,韓霽身量高,最初他佔便宜,鸚鵡就在亭子里跳腳為海珠加油。當海珠反超韓霽時,它愣了一瞬,飛到湖面讓韓霽游快點。卻不料激動之下被濺起的水花撞上了,翅膀一斜扎進湖裡。

這場比賽因它有始無終,韓霽折返拎起它,托著落水鳥跟海珠從湖中起來給它擦毛。

「既然已經濕了,那就洗個澡算了,它身上有味。」韓霽還記得翅膀扇在臉上時的味道,說不上臭,但也不好聞。

他喊小廝端盆溫水過來,讓海珠先回屋洗澡換衣裳。等海珠穿著乾爽的衣裳過來,鸚鵡躺在水盆里由著韓霽折騰。

「我來洗,你回去換身衣裳。」海珠抽了銀釵散下頭髮,接過細軟的刷子給鳥刷翅根,刷到它的癢處,它唧唧叫。

鳥毛打濕了並不好聞,洗了又給它擦,它時不時抖毛,水濺她臉上,海珠忍不住嘔了一聲。

「嘔——」鸚鵡也跟著學。

「不準學,難聽死了。」思及上一個這麼學的虎鯨群,海珠立馬告誡,她抹掉臉上的水,拎著鳥放太陽下曬著。

鳥曬羽毛,人晾頭髮,晒乾了再吃吃喝喝,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夜半時鸚鵡被哼唧聲吵醒,它從軟榻上飛到床邊,擠進紗帳沿著床邊走到海珠腦後,它探頭盯著她,疑惑地喊一聲:「海珠?」

海珠應聲而醒,醒來先察覺到腹部的疼痛,她掀被下床點燈,鸚鵡跟前跟後,見她捂著肚子去了凈房,它蹲在桌上看著。

時隔三個多月的月事來了,海珠換條襠褲,掌燈去床上看,她開門喊守夜的丫鬟,丫鬟進來換床單,事後又去小廚房燒熱水。

「你先睡。」泡腳的時候海珠跟鸚鵡說。

鸚鵡「噢」了一聲,但沒動,它飛到海珠旁邊站在鬆軟的褥子上,「鳥陪你。」

「真乖。」海珠伸手撓撓它的腮,它立馬舒坦地發出啾啾鳥鳴。

一盆姜水泡出一身汗,海珠擦了腳掀被躺進被窩裡,水囊捂在肚子上,她朝外喊一聲,丫鬟進來端水倒水。

「多謝多謝。」鸚鵡出聲。

「不謝不謝,你快回軟榻上,我要吹蠟燭了。」丫鬟笑了。

鸚鵡不聽,它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到海珠頭邊,借著枕頭的落差小心翼翼地蹲下去,見海珠扭頭瞅過來,討好地啾了一聲。

「吹燈吧。」海珠說,「看在你白天洗澡的份上,只此一晚啊。」

她心想這鳥把自己當人了?樣樣學人,跟人同吃,跟人同睡。

鸚鵡沒應聲,它趴在鬆軟的褥子里,鳥頭搭在枕頭上,舒坦極了。

因為月事來了,身子不舒坦,海珠就多住了幾日,打算等月事盡了再回去。臨走的前一天,她正準備去看姚青曼,還沒走出巷子先遇到了老將軍一行人。

鸚鵡站在海珠肩膀上跟她一起盯著越走越近的馬隊,駿馬嘶鳴,它忽的大喊:「來者何人?」

海珠:……

韓提督:……

防止它再大放厥詞,海珠介紹道:「這是韓霽他爹,老將軍。」緊跟著打招呼:「伯父,你這是剛回來?還是從府城過來的?」

「伯父好。」鸚鵡瞬間乖巧。

韓提督:「……不敢當,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明天要回了,去沈參將家看看他夫人。伯父你先回吧,韓霽在家。」轉瞬看見穆大夫,海珠招手說:「穆叔,你陪我走一趟吧,沈夫人前些天產下雙生女,身子傷得厲害。」

「去吧。」韓提督示意,他沖海珠點了下頭,又瞥了眼伸著脖子盯著馬的鳥,說:「晚上回來吃飯。」

「好嘞。」鸚鵡搶答。

跟隨的侍衛忍不住看過去,在鳥轉過頭時迅速挪開眼,生怕它再開口。

兩方人錯開,穆大夫背著藥箱跟著海珠走,他瞧了眼精神抖擻的鳥,說:「這隻鸚鵡個頭挺大。」

「是不小,去大理的時候偶然遇到的。」海珠勾了下鳥喙,教它問好,「這是穆大夫,給人給鳥看病的。」

「穆大夫好。」鸚鵡歪頭。

「……好、好。」

他什麼時候會給鳥看病了?還是說他學了婦人病還不夠?要繼續鑽研給畜牲看病?

到了沈遂家,他家院子晾滿了尿布,院子里卻沒有人,屋裡有孩子的哭聲。

海珠先帶穆大夫去孩子那屋,人走近了,屋裡的人還沒察覺,海珠敲了下門,說:「小六哥,我請了穆大夫過來,讓他給孩子看看。」

沈遂舒口氣,他抱著哭紅了臉的孩子過來,說:「穆大夫,麻煩你了。」

孩子的脈把不準,穆大夫打水洗手,解開襁褓仔細看了看,又看了下孩子的臉和舌頭,兩個孩子都看過了,說:「五臟應當沒問題,就是身子弱,仔細養著。」

「這個呢?她是老小,生下來憋得渾身發紫,還不會哭,折騰了好久才喘過氣。」沈遂問。

「沒多大問題,在娘胎里養的好,身子骨不錯,養胖養壯,多吃點多長點肉,過了周歲就沒大問題了。」

沈遂一直提著的心總算落下了,他激動得險些落淚,這些天孩子哭了他擔心,孩子不哭他更擔心。

「仔細養著,不滿周歲就不能鬆懈。」海珠聽出了穆大夫話里的另一層意思,也就是說這兩個孩子這一年裡不好養。

沈遂點頭,他放下孩子帶人去青曼那屋,穆大夫把脈后神色凝重,他讓人點燃蠟燭,打開衣箱拿出銀針火燒後下針。

鳥趔著身子害怕地縮成一團,每當銀針扎進肉里,它就抽一口氣,到了後來大家都憋笑看著它。

姚青曼笑過一陣,反應過來說:「我不疼了?」

「我用銀針堵住了幾個穴位,其他效果沒有,只能讓你心情好點。」穆大夫收了針,說:「藥方拿來我看看。」

沈遂從屜子里翻出藥方遞過去,他提出讓穆大夫再開個方子,穆大夫搖頭,在婦人病方面他不算精通。又添了兩味葯,他遞過藥方,說:「夫人氣虛血虧,往後好生養著,重活累活別碰,海鮮少吃,冷水別沾。等她出月子了,我……還是海珠來吧,我不一定在,你跟我學的招式還在練?我教你的你再教給她。」

海珠應好。

「兩個時辰后我過來拔針,你趁這會兒好好睡一覺。」穆大夫彈了下鳥尾巴,提著藥箱往外走。

「快看看,尾巴上有針。」鸚鵡驚恐。

穆大夫聞言大笑,拒絕了沈遂的留飯,他出門離開。

海珠不打擾姚青曼休息跟著出門,沈遂不住地感謝她,搞得她也不自在,索性留下兩句話帶著鳥溜走了。

晚上三人一鳥吃了頓豐盛的飯,海珠提出明天要回去,問:「伯父,你要不要一起過去?伯娘和長命還在永寧。」

「我路過永寧住了兩天才回來,你伯娘打發我回來催你回去。」韓提督指了指撿豆子的鸚鵡,說:「她想這隻鳥了,不過我看這隻鳥完全不想她,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想——」鳥接話。

「你聽得懂嗎?」韓提督多瞅它幾眼。

鸚鵡打個呼哨,開嗓唱跟侯夫人一起聽過的小曲。

隔天一早,海珠就帶鳥登船離開,韓霽不得空送她回去,只能送她到碼頭。

「我回了。」海珠在船上招手。

「回了。」鸚鵡抬翅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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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女趕海發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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