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虎鯨群回來了
第二百二十章虎鯨群回來了
海珠揉了揉鳥頭,說:「我很喜歡,鳥你真好。」
鸚鵡樂得嘎嘎叫。
海珠進屋洗澡洗頭,出來時捏著那兩枚被她洗刷乾淨的銅板,她想了想,取下脖子上掛的黑珍珠,解開繩子串上銅板又戴脖子上。
鳥看見高興慘了,它激動地滿院子亂飛,又飛出巷子嘎嘎大叫。
「鸚鵡,吃花生嗎?我剛買的。」紅珊娘問。
「海珠喜歡鳥。」
「……」
「鸚鵡,下來說說話。」二旺奶撒米餵雞,「你傻樂個什麼勁。」
「嘎嘎嘎——」鸚鵡快速掠過。
「回來,你別在外面亂跑。」海珠出來喊,「吃不吃香蕉?」
「嗯,她性子急,不會走腿還邁得快,早上那會兒摔了,哭了好一陣。」齊二叔說,那會兒家裡的人都走了,就他跟齊阿奶在家看孩子,他動不了,齊阿奶拽不動孩子,一個晃眼星珠就走摔了,額頭嗑石頭上了,差點把老太太的魂嚇飛。
海珠給它切半個香蕉放碗里,碗放桌上,它站飯桌上吃,她蹲在外面洗蟹刷蝦剁海鰻,今天是星珠滿周歲的日子,她做兩個菜盡個心意。
「打嘴……」星珠仰頭。
「你倆看著星珠,我去燒火。」冬珠立馬把孩子丟出去,麻溜地跑進廚房坐在灶下。
「姐——」星珠被冬珠扶進來了。
星珠走進院子嘿嘿笑,她看鳥在吃食,也伸手要吃的。
「少說那幾個字,難聽死了。」海珠輕哼,說:「再讓我聽你說髒話,我來打你嘴。」
「貓回來了。」齊二叔提醒看熱鬧的鳥,「快回去,貓又要打你。」
「吃!」鸚鵡一溜煙飛回去了。
冬珠聞到香味站起來,咽著口水說:「好久沒吃到鰻魚了。」
「你不能吃,你爹說你昨晚吃壞肚子了,今天不讓你吃。」冬珠按下她的胖手,摟著妹妹坐凳子上,發牢騷說:「哄孩子真他娘的累人。」
鰻魚斬斷用甜酒腌著,鍋里先蒸蝦蟹,蝦蟹起鍋后洗鍋燒油,鰻魚已經腌出了血水,清亮的甜酒變成血色,鰻魚肉里浸泡出酒香。海珠用筷子挾著鰻魚塊放進油鍋里,小火慢炸,炸定型了才翻動。
「死貓。」鳥罵一聲嗖的一下飛離桌子,「海珠,鳥走了。」
「在長命家看書,我去喊他。」冬珠說罷又想到賴在身上的星珠,扯著嗓子喊:「鳥,喊風平回來燒火。」怕它不聽,又補一句:「海珠喊的。」
「打你嘴,好吃嘴。」冬珠輕輕拍了下妹妹的嘴,說:「你就是吃的太胖了才不會走路。」
「吃香蕉嗎?」海珠回頭,見她額頭上有塊兒新鮮的血痂,問:「又摔了?」
海珠轉身瞪她,她討饒一笑,拍嘴道:「打嘴打嘴。」
「不是喊得應嗎?」海珠舀水刷鍋,說:「想不到合適的,它也不一定樂意,先將就著吧。」
「姐,你怎麼不給鸚鵡取個名字?」她問。
鳥聽見了,立馬飛去長命的院子找風平,不消片刻,風平和潮平就回來了。
「嗯。」海珠拎著洗乾淨的海鰻進廚房,問:「風平呢?在隔壁燒火?」
「我也饞了。」海珠笑。
鰻魚肉炸成金黃色,魚皮也起酥了,海珠再一個個挾起來,舀兩勺油裝碗里,余油煎魚頭,煎香再加入薑片和蒜粒,添上一瓢溫水,水沸騰后再將炸過的鰻魚塊放進鍋里,淋上鹽和醬油調味,蓋上鍋蓋文火慢燉。
海珠走出廚房洗手,看見貓卧在檐下,她走過去摸摸貓肚子,說:「貓估計快下崽了。」
「你奶說估計就這兩天了。」齊二叔接話。
「這邊咋也在冒煙?你們單獨開飯啊?」齊老三進來,他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齊二叔出門,說:「飯菜都好了,這邊忙活好了就過來。」
「好,我這邊的菜也好了。」海珠又舀水洗手,走進廚房揭開鍋蓋,她攬起摳掉牙的章魚丟鍋里,再撒上蔥段,蓋上鍋蓋,章魚燜熟了就起鍋裝盆。
「走了,你端上蒸的蝦和蟹。」海珠跟冬珠說。
說是星珠過周歲,一桌菜只有一碗魚肉羹是她能吃的,她手上戴著她外婆送的銀鐲子,鐲子上掛著小鈴鐺,晃得正起勁。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一年了。」齊老三感嘆,「去年的這天星珠才出生,現在已經能說會走了。」
「一年也就三百多天,不算長。」海珠說。
「忙完她的周歲,家裡的下一個喜事就是你的婚事了,東西該準備起來了。」齊二叔說。
海珠點了點冬珠、風平、還有她自己,說:「只要願意操辦,我們仨還是願意過生日的。」
「還有我。」潮平插話。
「你出生在正月,早過了。」齊阿奶挾塊兒鰻魚,說:「不辦,家裡人多,個個都過生日,月月有的忙。」早幾年在村裡,只記得初一十五是大潮日,哪記得今夕是何日,天天忙得昏頭昏腦,更別說孩子過生日了,就是自己的生辰都忘了,若是問起她今年多少歲,她還要想好一陣。
「再有一個月要禁海了,老三,你得空跟海珠去府城的島上看看房子,缺什麼先跟木匠商定,九月之前把東西歸置妥當,后一個月不為別的事操心,專為海珠的婚事忙活。」齊阿奶發話。
「好。」齊老三點頭。
海珠不插話,一心埋頭吃飯。
距離婚期還有半年,海珠覺得時間還長,相干的人已經緊鑼密鼓地著手操辦了。秦荊娘等於來順回來后,她帶著平生跟著他一起去府城,花了大價錢買好布和好棉花。她找了父母兒女和丈夫全都健在的全福人為海珠縫製四床厚薄不一的被子,衣裳鞋襪則是她自己親手縫製,天氣好的時候,她日日坐在院子里做針線活。
到了五月初,侯夫人撇下長命回府城了,她也要回去操持下聘相關的事,禮單整合了南北兩邊的風俗習慣,少了缺了,她寫信回京都讓人送來。她就剩韓霽這一個孩子了,又是來廣南的頭一件喜事,指定要大操大辦。
而韓霽還在西南海邊脫不開身,他日日在海上練兵,一是訓練漁民協同作戰的能力,二是訓練射箭的準頭,追趕賊船時,射箭扎破船帆,船破了帆就沒用了,漁民游泳都能追趕上。
「少將軍,那群虎鯨又來了。」
「又來了?」韓霽走出住艙,站在船上往下看,不遠處的海面的確有黑影晃動,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五天前漁民在水下作戰,它們突然從海底躥上來了,漁民差點嚇掉魂,它們在海里模仿人的笑聲大叫,之後的幾天時不時來繞一圈。
不知道哪個方向突然放出兩支箭,一支箭落在跳出海面的虎鯨脊背上,它痛嚎一聲落水逃走了。
「誰放的箭?」韓霽沉了臉,大概是受海珠的影響,他對海里的大傢伙都抱有敬畏之心,長這麼大實屬不易。
「這不就趕跑了?」站出來的漁民臉上還帶有興奮之色,他兇狠地說:「膽敢再來,它留下命,我們吃肉。」「你想沒想過出海打漁會遇到它?它一個甩尾能把漁船打翻,它若是記仇,在海上的人凶多吉少。」韓霽冷靜地說,他往海面看一眼,說:「據我了解,這個種類的鯨魚是愛湊熱鬧的,它們日日過來大概是覺得這裡人多,像人看戲一樣打發時間,它們若是傷人,第一天過來的時候海里的人無法生還。」
「我、我……」漁民臉上的興奮之色褪去,原本邀功的心思也沒了,他怕出海被報復。
「回家打漁吧,軍營里不要擅自行動的兵。」韓霽把人打發了。
而過路的虎鯨已經離開了,它們從遙遠的南邊游過來,五天前才來到近海,發現這裡的人多就多停留了幾天看熱鬧。虎鯨群熟門熟路往東遊,傍晚時抵達永寧碼頭,因為再有幾天就禁海了,沒人再出海打漁,此時海面上沒什麼漁船。
膽大又不長記性的虎鯨靠近碼頭,它躍出水面發出響亮的笛聲跟碼頭上的守衛打招呼。
「怎麼又來了?」毛小二以為是早上那隻虎鯨,它隔三差五會在早上來碼頭接海珠出海,但少有傍晚過來的。
「海珠回去了。」杜小五喊。
「你傻啊?它又不是那隻鳥,能聽懂才怪。」悅耳的笛聲又變成讓人作嘔的乾噦聲,毛小二受不了,說:「我去找海珠。」
海珠正在家遛鳥,聽到信帶著鳥過來了,此時天色已然昏黃,她站在碼頭看不真切,只能登船揚帆過去。
「嚯——」鸚鵡抖著翅膀陡然拔高,看著跳出海面的怪魚,它大叫道:「怪物怪物,嚇死鳥了。」
「別嚷嚷。」海珠點燃燈籠走到船尾,問:「出什麼事了?」如此反常,她直覺是虎鯨來求助了。
海底的鯨魚群繞船涌了出來,鸚鵡飛在空中看到這一幕嚇得不停打嗝,它說不出話了。
「是你們啊。」海珠認出來了,她提著燈籠繞一圈,其他虎鯨散去,獨留一頭虎鯨在船尾,她在它背上看到了一支箭,黑色的皮上有紅血劃過。
海珠放下燈籠伸手探出去,但摸不著箭鏃,她只好跳下船,虎鯨也跟著沉下去,她攥上箭柄直直拔出來。
虎鯨長嚎一聲,尾音未落,在看見海珠爬船的時候溫柔的用背拱起她,給她當墊腳的,同時發出一聲乾噦。
海珠:「……」
落在艙頂上的鸚鵡看到這一幕驚呆了,它直愣愣地盯著海珠,這、這……
「回海里吧,別再靠近人了。」海珠提起燈籠朝海上照一下,虎鯨都探出海面,支愣著大腦袋挺唬人,她抖了下肩,撥動船帆回岸。
「海珠,什麼情況?」碼頭上的人還在等著。
海珠把箭支遞過去,說:「來找齊大夫拔箭的,這是去年秋天來過的虎鯨群又回來了。」
「哪個龜兒子射的箭?趕明兒被鯊魚吃了他高興了。」永寧碼頭的人還挺喜歡虎鯨的,它們吃光鯊魚,漁民在海上就安全許多,另一方面,它們會發出各種聲音,有獵奇的人過來看,永寧鎮就不缺生意。
「我要給我二姑捎句話,去年來晚了她沒看到虎鯨。」有人說。
「明天有過路的商船,讓人把消息帶出去。」
海珠沒在碼頭多待,她拿著箭支往回走,對飛在頭頂的鳥說:「站我肩膀上來。」
鳥謹慎地落下來,歪著頭盯著她。
「怎麼了?」海珠問。
「姐姐,你真厲害。」鳥大聲拍馬屁。
「謝謝誇獎。」海珠哈哈大笑,問:「是不是覺得認識我是你的榮幸?」
鳥聽不懂這話,但無腦的跟著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