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章 撿了個王爺
沈蓉的神智逐漸清明,眼前浮現出一張明媚動人的俏麗臉龐。
宋嫣然……
沈蓉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然睜大了雙眼,驚恐的抬頭看向四周,那一張張不懷好意的笑臉讓她幾乎在瞬間崩潰。
「啊!」她蜷縮起身體,抱著頭尖聲嘶吼著,「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女子夏日穿的本就單薄,她如今又濕了衣衫,這般模樣傳出去她的名聲全都毀了!
沈蓉尖叫著,哭泣著,用力的抓扯著自己的頭髮。
宋嫣然冷冷望著她,想到了當初的自己。
她也曾這般無助恐懼,四周皆是不懷好意的目光與不堪入耳的調笑。
她那時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希望能有人帶她走出黑暗,可她終是越陷越深,直至被泥潭徹底湮沒。
宋嫣然輕輕撫著沈蓉的背,柔聲安慰,「蓉兒,沒事了,不要怕……」
「家妹受驚,今日恕不奉陪!」沈流終是從驚怔中回過神來,慌忙上前抱起沈蓉。
只他沒想到沈蓉的裙衫不知為何鬆動,隨著他將沈蓉抱起,裙衫滑落,頓時滿園春光。
沈蓉身上僅剩一件輕薄的月色中衣,被水浸透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粉色肚兜上綉著的兩朵紅梅花。
周圍頓時響起眾人的吸氣聲,所有人都目不轉將的望著那兩朵紅梅,只覺血脈噴張。
「啊!!!」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沈蓉在驚嚇羞憤中徹底昏了過去。
看著兄妹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宋嫣然嘴角笑意凝結,杏眸中溢滿寒光。
果然,只有真正的設身處地,才會讓他們知道別人的痛苦。
羅仙裙雖穿起來飄飄欲仙,但只需將系在後面的繩結一挑,裙衫便會滑落。
宋嫣然拂袖轉身,這些不過只是個開始,這一切遠未終止。
見美人皆散,這些紈絝子相視一樂,默契的勾肩搭背去逛花樓。
方才那一幕太過刺激,他們得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才行。
踏上馬車,宋嫣然斂眸靜息,前世種種在她腦海中一一掠過,翻江倒海猶如決堤。
阿芙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明明出來時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突然,宋嫣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掀開車簾對車夫道:「劉叔,我想去藥鋪一趟。」
金家老太爺疼愛外孫女,特意為宋嫣然打造了一輛馬車,外面看著中規中矩,但內里卻極盡奢華,尋常貴女求不到的蜀錦卻被拿來做了錦墊,就連馬車中的香爐也是金絲鑲嵌美玉而成。
劉叔也是金家的人,對宋嫣然的命令從不遲疑。
當即調轉馬頭,帶著宋嫣然去了金家的藥鋪仁濟堂。
金家的生意遍布全國,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是當仁不讓的越國第一皇商。
濟仁堂的小夥計識得宋嫣然,待聽宋嫣然心血來潮想學醫,要抓些藥材回去研究,二話不說便照著宋嫣然的吩咐抓了幾大包的葯給宋嫣然帶了回去。
誰人不知表姑娘是老東家的心頭肉,莫說抓些藥材,就是表姑娘想要醫館,他們也得雙手奉上。
「小姐,咱們拿這些多葯做什麼呀?」
「自有大用。」宋嫣然沒多解釋,宋府便是個虎穴龍潭,總要有些防身的手段。
突然,馬車傳來「咚」的一聲輕響,阿芙正欲探頭查看,車簾突然被人掀開,一身著墨色錦衣,覆著面具的男子赫然現在眼前。
阿芙嚇得大驚失色,尖叫聲就卡在嗓子里,沒等喊出聲來,便被男人一記手刀砍在了脖頸上。
劉叔聽到動靜,開口問道:「小姐,後面出什麼事了嗎?」
望著頸間橫過來的匕首,宋嫣然喉嚨微動,啟唇道:「沒事的劉叔,是阿芙不小心打翻了東西。」
劉叔聞言不再多問,安心駕車。
男子面上覆著銀紋面具,只露出一雙冰冷危險的墨眸,鳳眸微挑,有著說不出冷戾威嚴。
宋嫣然覺得這雙眸子看起來竟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真切。
這雙鳳眸黑若曜石,沉若深淵,平靜的眸光之下似蘊藏著詭譎可怖的暗流,讓人不寒而慄,不敢與之對視。
她到底在哪裡見過這樣一雙眸子呢?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宋嫣然悄悄側眸望了男子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閣下可是受傷了?」
男子睨她一眼,以無聲的淡漠做答。
看出男子並非針對她而來,宋嫣然也不像方才那般緊張畏懼,咬唇思忖了一番,反是心緒平緩了下來,輕聲道:「閣下藏在我的馬車裡,若被他人發現勢必會影響我的閨譽。
這血腥氣就連小女都聞得到,又怎能瞞過他人的法眼?」
男人眯眸看她,對上的是一雙光華璀璨的杏眸,純凈無瑕。
她模樣生得甚好,延頸秀項,明媚猶如朝花,特別是那雙水露露的眼,如同拘了一捧星子於眼中,可不知是否因她的瞳孔太過幽黑,似藏了幾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冷意。
見男子神情似有鬆動,宋嫣然繼續道:「女子清閨何其重要,我不會拿自己的閨譽開玩笑。
閣下與小女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小女比誰都希望閣下能全身而退。
小女會些醫術,可以先幫閣下止血。」
宋嫣然沒說什麼大義凜然的話,看似涼薄,但無可厚非。
男子看了宋嫣然兩眼,放下了匕首。
宋嫣然微微鬆了口氣,試探問道:「閣下傷在何處?」
「與你無關,老實坐著。」清冷淡漠的聲音令宋嫣然再度蹙了蹙眉,當真好熟悉。
望著男子手上的傷口,宋嫣然眸光微動,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閣下,我這裡恰有一瓶上好的金瘡葯,您可以用他止血。」
男子冷眸睨她,接過藥瓶放在鼻下嗅了嗅,目光始終如鷹隼般銳利,這的確是上好的金瘡葯。
「那我來為閣下敷藥。」宋嫣然從男子手中取回藥瓶,神色淡然的將藥粉撒在他手上的傷口,「閣下手中握著匕首,若覺我有異心,大可了斷我的性命。」
少女的聲音與她的相貌一般靈動婉轉,她的側顏認真且專註,微微蹙起的眉為她俏麗的容顏更添了一抹清婉嫵媚。
純粹無害的東西總是容易令人放鬆心神,男子忽覺眼前少女周身似鍍了一層光暈,令人暈眩,待他察覺時才發現身體綿軟無力,眼前景物皆是虛晃。
「你敢暗算我……」
男子眼前景象越發虛無,他欲起身,可重傷的身體越發虛弱,直至眼前如蒙白霧,徹底失去了知覺,只在暈倒前隱隱記得少女一雙噙著冷光的眸和唇邊淺淺的笑意。
看著男子徹底暈了過去,宋嫣然微揚唇角,將另一個小瓷瓶放入了懷中。
不愧是濟仁堂最好的迷藥。
她在給男子用金瘡葯時悄悄將迷藥混了進去,莫說一個傷者,便是一猛虎也熬不住。
宋嫣然扶起阿芙,將她安頓在軟墊上,她則伸出手去摘男子的面具。
男人的眼神和聲音都讓她覺得十分熟悉,在她倒要看看這個不速之客是何人。
面具被宋嫣然摘下,一張美若神袛、矜貴清冷的面容現於眼前,他眉目深邃,鼻挺如峰,冷峻的不似凡塵眾人。
「當」的一聲,面具墜落在地,宋嫣然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子,眼中滿是錯愕。
這不是寧王嗎?
寧王蘇鈺是皇帝的嫡親侄兒,手握重兵,常年鎮守在越國邊境。
他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又因其相貌極為俊美,是以又有「玉面戰神」的稱號。
前一世宋嫣然只曾在宮宴上遙遙見過寧王幾次,未曾有任何交集。
而她之所以對寧王感到如此熟悉,是因為前世瀕死之前,她最後見到的人便是他。
寧王發動宮變,扶廢太子歸回長安,廢了昭王。
宮變當日她與宋安然同歸於盡,倒在血泊中一點點等待生命的逝盡。
忽有一雙墨色錦靴現於眼前,她抬眸,對上的一雙淡漠涼薄的鳳眸。
他無悲無喜的看著她,眼中既沒有嫌惡也沒有憐憫,只平淡的與身邊人道:「金家無罪,將她厚葬。」
便是聽聞這八個字后,她才安詳的闔上了眼。
望著昏睡的男人,宋嫣然一時陷入猶疑。
她原以為這蒙面男人是個盜賊,想著將他迷暈後送去官府,哪裡能想到他便是權傾朝野的寧王。
這可不是她能得罪的人,更何況上一世他於她還有安葬之恩,她如何也不能恩將仇報。
宋嫣然皺眉思忖了一會兒,揚聲對道:「劉叔,我想去同仁坊的別院待會兒。」
金家的錢多到如何也花不完,金府有兩位老爺,又分別生了兩位公子,宋嫣然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孩自是千般受寵。
金老太爺看不過女婿家裡的窮酸做派,怕外孫女住的不開心,特意在寸土寸金的同仁坊給宋嫣然置辦了別院,裡面皆是按照宋嫣然的喜好修繕的。
劉叔一聽這話,當即二話不說又調轉了馬頭,直奔同仁坊而去。
馬車駛進側門直接停在了宋嫣然院前,宋嫣然遣散了院中的婢女,只留下哆哆嗦嗦的阿芙。
「小姐,您為什麼不將這人交給劉叔,還要把他弄到府里來?」
這可是大腿,抱還來不及,哪能得罪。
但這些話自不好與阿芙講,便隨口扯了一個理由道:「他長得俊美,我不忍心。」
阿芙:「?」還能這樣。
阿芙自小跟著宋嫣然,小姐的話大過天,她雖滿腹疑問,但還是乖乖的幫宋嫣然把蘇鈺扶了進去。
「阿芙,去準備熱水、紗布,再尋身乾淨的衣服來。」
望著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宋嫣然眸光堅定。
前世是寧王幫她報了血海深仇,如今寧王受傷被她所遇,她自要盡微薄之力。
宋嫣然雖猜到寧王受傷頗重,但將她脫下蘇鈺的衣衫時,還是被他身上縱橫的傷疤所驚。
深深淺淺的疤痕交錯縱橫,舊傷無數,其中最觸目驚心的還要數他心口處的刀傷,血肉模糊,皮肉翻卷,若再深一些,怕是就要傷及要害了。
阿芙本還顧忌著男女大防,待看到蘇鈺身上的傷口,嚇得捂著嘴連連後退數步。
宋嫣然不受所擾,專註的為蘇鈺清理著傷口,她以魚腸線將嚴重的傷口縫合,又塗抹了一層上等的金瘡葯,最後以紗布層層包紮才算止。
動作一氣呵成,熟練的令阿芙詫然,「小姐,您什麼時候會醫術了?」
「前幾日隨手翻了本醫書,沒想到還挺簡單的。」宋嫣然繼續隨口哄騙。
阿芙心中升起的崇拜瞬間淡去,望向蘇鈺的眸中甚至還有了點點同情。
唉,可憐這人命中該此一劫啊!
兩人剛將屋子清理乾淨,門外便傳來婢女匆匆的腳步聲,「小姐不好了,錦衣衛闖進咱們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