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為時五個月的剿匪,以朝廷駐江東大軍完勝、叛軍盡數投降、嶺北全境收復宣告結束。蕭楚謙久久看著手裡才收到的凌祁祐下的宣召他和凌璟回朝的聖旨,眼裡泛起的溫柔笑意一直蔓延進心底。

一旁的凌璟受不了地將他手裡的聖旨奪了,扔到了一邊去,問他:「這次我回京之後就會跟皇帝請旨削藩,然後回江東,你當真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蕭楚謙白眼他,想了想,突然問道:「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

「要不你幹嘛三番兩次地唆使我跟你一起離開京?」

「我是為你好好嗎?」凌璟無語道:「要不是擔心小皇帝一個生氣把你宰了凌遲了,你以為我願意這麼跟你磨嘴皮子浪費口舌?」

蕭楚謙擺了擺手,似乎全不以為然:「祁祐他捨不得的。」

「你倒是對自己真有自信?」凌璟嘲道。

蕭楚謙抱著胳膊,得意地揚起了眉:「那自然是。」

凌璟搖了搖頭,也低頭看起了手心裡的信,是沈樂心寫給他的,他其實很驚訝,之前四個多月一點音訊都沒有,他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沈樂心必然是被凌祁祐給軟禁了,然後今日,突然收到他的來信,信里還說他在京里過得很好,兒子也很好,讓自己不用擔心。

只是,怎麼可能不擔心?

而且,沈樂心還在信里提醒他,別再在蕭楚謙身上下功夫勸說他離開凌祁祐,甚至要他把小饅頭的事情告訴蕭楚謙?

凌璟瞪直了眼睛,沈樂心這是轉性了?還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事實上來說,他一直不告訴蕭楚謙這事也是因為清楚蕭楚謙若是知道太子是他的兒子更是不可能會離開凌祁祐,當然他不是故意想拆散他們,只是怎麼都覺得自己這大侄子不愧是當皇帝的,也跟他爹一樣狠起來的時候是真狠,他是當真擔心日後蕭楚謙會被凌祁祐弄死。

所以顯然,他對凌祁祐的了解是遠不如蕭楚謙的。

蕭楚謙見他看著手裡的信發獃,好奇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有,」凌璟把信收了起來,想了想,笑眯眯道:「等回京了再說。」

京城。

凌祁祐走上城樓,舉目四眺,護城河之外是延綿山丘,遼闊無際。時值初秋,依舊是漫山遍野紅花綠草,沒有半點蕭條之感。

身後帽子扣住了半邊臉的沈樂心跟了上來,也輕眯起眼四處看著,片刻之後,輕笑了起來。

凌祁祐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笑問:「怎麼了?」

「京城的風景確實是好,也難怪人人都嚮往這裡。」

凌祁祐微挑起眉:「哥哥也是這麼想的?」

聽他這麼喊自己,沈樂心怔愣了片刻,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原本沒想過再回來的,凌璟說要上京來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想看看小時候爹爹在這邊河邊親手種過的樹,想來看看,就也跟著來了……」

凌祁祐聽得有些意外:「你不是……」

「陛下以為我是特地回來找陛下麻煩的?」沈樂心說著搖了搖頭,因為凌璟,他原本確實打算忘記從前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心裡藏著的那隻魔鬼,好在,最後的結果雖然出乎意料,卻也算是另一種收穫。

凌祁祐抿了抿唇,沒有再說,沈樂心卻突然岔開了話題,問他:「我聽人說那個林覃被處死之後京北軍營的總兵一職一直空著,你是想給蕭楚謙?」

凌祁祐沒有答,視線放空落在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從前就是統領京北京南軍營的啊。」

是,蕭楚謙從前就是統領京城駐軍隻手遮天的將軍,後來被凌祁祐拿下血洗了他全部的勢力,如今他卻又打算把京北大軍總兵的位置給他,在旁人看來,難免有些朝令夕改的意思,也顯得他之前的舉動很是可笑,沉默了許久,凌祁祐才幽幽嘆道:「你覺得我是因為對他心軟了才這般?」

自然不是,其實稍微一想,沈樂心也知道,凌祁祐是想分他舅舅的權,即使徐重卿面上沒有兵權在手,但他手裡那道符印,始終是一個隱患,而凌祁祐能用的人,放眼整個朝堂,竟然也就只有蕭楚謙。

至少只有蕭楚謙,凌祁祐可以確信,他絕對不會投向徐重卿。

「這麼算起來,陛下其實還是信任他的……」凌祁祐對蕭楚謙的心思顯然很糾結,明明有情卻又放不下心結,但在沈樂心看來,那姓蕭的雖然人討厭了些,對凌祁祐還是足夠好的,凌祁祐給他的感覺比小時候還要寂寞些,日後能有個真心對他好一心一意為他的人一直陪著他,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凌祁祐沒有接話,沈樂心習慣性地手指繞著自己過長的頭髮漫不經心地說著:「陛下其實若是信得過凌璟,可以在削藩之前最後用他一次,既然徐重卿他說那道符印送回了江東祖屋供著,還說你若是出巡江東就帶您去看,你就如他說的,去江東就是,到時候他若是還抵賴不肯交出來,可以直接叫江東駐軍將他拿下,他那道符印就算能調兵也只能調動得了京里的兵馬,在江東,那些人是不會聽他的。」

但前提是,他得當真信得過凌璟,若是擔心聖駕當真去了江東會被凌璟挾持,這事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而徐重卿敢以這樣的借口搪塞他,也是擺明了篤定凌祁祐不會敢親臨江東。

凌祁祐再次沉默了下去,良久,才呢喃道:「……他是朕的舅舅。」

沈樂心撇了撇嘴,當年的事,是徐國公做下的,徐太后不知道,但徐重卿身為徐國公的兒子未必就不知道,他是實在對這個徐國舅無甚好感。

「朕若是當真處置了他,母后……會傷心的。」

這也是凌祁祐最矛盾的地方,徐太后只剩這一個弟弟,他不能不顧及他母后的感受。

沈樂心沒有再說,目光也落到前方,突然亮了眼睛:「他們來了!」

凌祁祐抬眼看去,遠遠有車馬隊過來,按著預定的行程,蕭楚謙和凌璟確實是今日到京,大軍都在江東,他們是輕車簡行,只帶了幾百人回京來,出發之前蕭楚謙上的奏摺這段時日一直擺在昭徳殿御案最顯眼的地方,而今日,凌祁祐突然提出宮踏青,要沈樂心陪著一塊,沈樂心自然也不揭穿他,便就跟著他一塊出了來,凌祁祐是微服出巡,一共也就只帶了幾個親信隨從,倆人在京里轉了半日,最後就上了這城樓上來。

馬蹄踏響聲漸行漸近,凌祁祐一眼看到高騎在駿馬之上的人,眼裡浮起一抹複雜之色,轉瞬即逝,在車馬隊走近之前,給沈樂心丟下句「回去吧」之後轉身便走了,大步下了城樓去。

沈樂心有些無奈,卻沒有跟著他一塊下去,一直到凌璟騎馬到了面前朝著他揮了揮手,凌璟抬頭,看到城樓之上笑著的沈樂心,當下便怔了住。

蕭楚謙同樣抬頭看了過去,隨即又嘆了口氣,自己果然是在痴心妄想,小皇帝怎麼可能紆尊降貴親自出宮來接他。

沈樂心從城樓上跑了下去,就要衝出城門外去,被正欲上車的凌祁祐喊住:「回宮去了。」

沈樂心沖他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我跟凌璟一塊回去。」

「……」凌祁祐也懶得再管他,上了車就直接吩咐出發回宮。

凌璟已經下了馬,沈樂心跑出來就撲進了他懷裡,兩個人緊緊擁在了一起。

蕭楚謙斜眼過去,見他們難分難捨,越發覺得自己孤家寡人,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要親熱上車去,被人看到了不好……」

雖然他也疑惑沈樂心怎麼能出宮,但這裡也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而凌璟這會兒更是一肚子的話想問沈樂心,也就樂顛顛地接受了他的提議,放開了沈樂心,要帶著他上車去。

沈樂心抬頭看依舊騎在馬上的蕭楚謙一副怨夫臉,頓住了腳步,低聲問凌璟:「你是不是沒跟他說過小饅頭的事情?」

「……忘了。」

沈樂心擰了一下他的腰,笑眯眯地轉向了蕭楚謙:「陛下剛剛也來了。」

蕭楚謙愣住,他笑著繼續道:「不過又走了。」

「……他來了?」

「對啊,」沈樂心勾勾手指,蕭楚謙看著他泛著促狹笑意的雙眼,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就彎下了腰,沈樂心附到他耳邊,快速道:「小饅頭他很想見你呢,孩子他爹。」

蕭楚謙徹底傻了,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沈樂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丟出三個字「生子葯」,之後也不再管他明白了沒明白,拉著凌璟上了車去。

蕭楚謙雙眼驀地睜大,依舊沒有從震驚里回過神,也似乎是不敢相信,生子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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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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