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悟,你看到了嗎?」
「啊。」
鵜鶘咒靈背上,兩男子高中生面色凝重。
說來就是這麼巧。
他們剛趕到,下方咒靈便動手了——
鳥身人臉的咒靈一張雙翼,那個刺蝟頭的小男孩便失去了蹤影。
而後,那張女人臉揚起,沖兩人露出了一個滿含挑釁的怨毒微笑。
這哪能忍。
夏油傑身邊空間破開一條口子,蠕蟲咒靈從中探出。
「吼!」
但是又不像是一般的詛咒師……
黑髮男人同樣臭著一張臉,輕盈落地。
「哈?!那他不去追殺那隻鳥,跑過來干我們幹什麼?!!」五條悟嘴巴一歪,滿臉不爽,「喂,大叔!你是不是砍錯人了!」
一道戰慄冷電般竄過脊柱。
話音還是遲了一步。
正好將一柄匕首擋在毫米之外。
兩個人的臉非常相似。
夏油傑臉色愈發凝重,立刻變換手勢——
五條悟一怔。
「這位先生。」夏油傑張嘴,語氣克制,「你的孩子是被一隻人頭鳥身的咒靈帶走的。我們正在追查它。麻煩你不要添亂。」
盤旋了幾圈的身體便被一泓冷光撕裂了。
頭皮發麻。
不管如何,先解開誤會再說。他們還要去追擊那隻人頭鳥呢!
五條悟併攏食指中指,藍色光球凝聚成型。
因此能清楚看到,黑髮男人落地時,甚至沒有驚動地面上的一層浮灰。
面前這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巨大的蠕蟲咒靈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怒吼。
蔚藍色雙眸倒映出冰冷刀尖。以及,刀尖後方的一雙眼。
但是,當他落地時,對面兩個高中生皆是瞳孔一縮——
「無下限」術式防禦發動。
他們視力很好。
巨大的灰塵和腥風裹挾著,將下方情形遮了大半。
五條悟瞬間後退,拉開距離,低斥一聲:「什麼東西!」
伏黑甚爾嘴角一抽,豎狀傷疤扭曲一瞬。
彼此之間的距離又不遠。
在蠕蟲咒靈的哀鳴聲中,夏油傑來不及哀悼自己這條一級咒靈的消失,一拍鵜鶘咒靈的腦袋,撤回好友身邊。
「?!」
硝煙捲起。
「轟!」
漆黑的,充滿血氣的,一雙眼。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砍錯人了——
遮雲蔽日。
「……那是個人,悟。」
就在兩人攻擊即將發出的剎那,一陣疾風捲起,風中不詳的腥味愈濃!
夏油傑攻擊手勢一頓,心念急轉:「悟等……」
他看上去沒有夏油傑和五條悟這樣的騰空能力,一擊不中以後,只能順著重力自然下落。
「……」
他敏銳發覺這個突然竄出來的黑髮男人:「他……估計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五條悟指尖的「蒼」還是發射了出去。
這下,就連夏油傑都想罵一句,什麼東西了。
下一秒。
誰讓黑髮小鬼乘坐的是鳥類咒靈,擄走他兒子的也是鳥類咒靈,而且對方看上去還是咒靈使……
等等!
少年人,咒靈使。
還有那邊那個白頭髮藍眼睛的小鬼……
伏黑甚爾神色更加扭曲了:「六眼,我兒子呢?」
「老子怎麼知道你兒子去哪兒了!」白頭髮的六眼叫囂,「要不是你剛才橫插一刀,老子早打中那隻鳥了!你兒子也不會被搶走!你還敢問老子?」
「老子問的就是你!」伏黑甚爾的眼神徹底陰沉下去,手中匕首甩了個刀花,變成刀尖向前的進攻姿態,「要不是你廢物得連只准特級都搞不定,老子的兒子會被搶?」
五條悟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長這麼大都沒被人這麼倒打一耙過。
眼見兩人之間火藥味愈濃,夏油傑作為在場唯一的理智人,不得不趕緊站出來叫停:「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悟,你快看一下那隻咒靈逃去哪兒了。」
伏黑甚爾聞言,姿態稍松。
五條悟則在夏油傑拚命使的眼色中,不得不放下剛剛抬起的手指,重新指向另一個方向:「往那邊跑了。」
「嘖!」
話音未落,地面上的黑髮男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再一抬眼,對方疾行的背影已在幾十米外。
空中兩人對視一眼,不得不跟了上去,五條悟口中還嘟囔著:「等找到小鬼,老子一定打他。傑,到時候你不許攔我!」
夏油傑假裝沒聽見這句話。
黑髮男人戰力著實不俗。
純粹以肉|體飛奔趕路,速度居然也不比他們慢多少。
再佐以五條悟「六眼」對殘穢的敏銳,三人很快按圖索驥,找到了失蹤的刺蝟頭小孩,還有挾持小孩的人頭鳥咒靈。
他們趕到時,小孩身邊居然有一黑一白兩隻大狗,正護佑其身邊沖人頭鳥狂吠。
兩狗一人身後,是東倒西歪的其他嬰孩。
三人見狀,瞬間加快速度,甚至連討論分工的時間都沒有,彼此默契行動——
五條悟瞬身擋在刺蝟頭小孩和人頭鳥之間。
黑髮男人手持匕首,直撲人頭鳥。
夏油傑召喚咒靈,護住其他孩童。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
直到那一黑一白兩隻大狗再度吠叫起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咒靈大半個身子被撕裂開。
潮紅腥味的液體撒了一地。
男人身上也被潑了半身。
他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隨手用乾淨的左手擦掉臉上血漬,右手甩掉刀尖上的血——
夏油傑這時候才敢肯定,那居然是一把特級咒具。
他迎上男人猶殘殺意的雙眼,渾身僵硬。
來不及遺憾自己錯失了准特級咒靈姑獲鳥,便下意識防備面前這尊殺神。
「惠,過來。」
殺神開口,語氣冰冷刺骨。
背後「窸窣」一聲。
兩條毛茸茸擦過夏油傑的褲子,跟一道小小身影同時竄出,籠罩在空氣中的刺骨寒意才開始緩緩消散。
夏油傑暗暗吐出一口氣,跟著放鬆下緊繃的肩頸。
男人半蹲下`身,一隻手抱起兒子,站起身的同時,掃了眼兩條大狗,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什麼心情。
「那是你兒子的式神。」這時候,五條悟走了過來,半是朝夏油傑解釋,便是詢問黑髮男人,「你是個天與咒縛,你兒子卻是天生的咒術師。你打算怎麼辦?」
天與咒縛?!
這個男人居然是天與咒縛???
夏油傑難以置信,忍不住掃了眼地上咒靈半殘的屍體——
一個天與咒縛,純靠自己的力量,斬殺了一隻准特級咒靈?
夏油傑記得之前老師上課的時候有提到過,「天與咒縛」是一類特殊人群的統稱。這類人生來便被強制賦予了束縛,以犧牲某方面能力,置換為另一方面的強大力量。
在咒術界,天與咒縛大致分為「以身體條件置換咒力」和「以咒力置換身體強度」兩種類型。
以男人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拿咒力置換了身體強度。
而且看他的身體強度,該不會是拿全部咒力置換了吧……
「五條家的六眼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閑事了。」黑髮男人摟著自己孩子,嗤笑出聲。
不好!
夏油傑暗道一聲,趕緊去看好友。
果然,五條悟原本還算明朗的臉色瞬間暗沉下去。
他與男人冷冷對視了一會兒,滿臉不爽道:「我就是好奇,叛出禪院的你,該拿禪院祖傳的『十種影法術』怎麼辦。你兒子之前沒展現出才能也就算了,他今天覺醒了術式,還是十種影法,你覺得禪院家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男人「噢」了一聲:「你倒是提醒我了。就在這裡,把你們兩個小鬼幹掉,應該就沒這樣後顧之憂了。」
男人看上去不是開玩笑的——
伴隨著他輕鬆的語音,空氣中某種冰冷瞬間沉重。
剛才在這種冰冷的壓力下,准特級咒靈姑獲鳥應聲而倒。
而現在……
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做出防備的姿態。
就在這時,男人耳朵一動,往旁邊一偏頭,似乎在聽一個人說些什麼。
很快,他臉上的殺氣便散開,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妥協,好笑……
他瘋了嗎?
夏油傑摸不著頭腦,確定同樣豎起耳朵的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再扭頭去看好友,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同樣瞪大眼睛,滿臉寫著迷茫。
就在這時,男人掃了他們兩一眼,站直身體,順手將懷中小男孩往上託了托:「走了,惠。我們回家。」
一陣古怪的安靜。
小男孩把臉埋在男人肩頸處,沒有回答。
反而是男人腿邊的兩隻大狗,各自叫了一聲。
男人收起匕首,臉上神情徹底變得懶洋洋,彷彿一個遊手好閒喜歡打小鋼珠的廢柴大叔:「你們應該不需要吃東西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會給他們狗糧試試的……」
「……」
眼見人已經抱著孩子踢踢踏踏走遠了。
夏油傑這才敢真的放鬆下來。
他跟好友對視了好一會兒,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無語:
「天與咒縛的體質,會影響腦子發育嗎?」
「他先前看上去挺正常的。」
怎麼好好的,突然就開始發瘋了呢?
一陣冷風吹過。
夏油傑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為什麼,男人最後那番古怪的反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叫夏油傑更加毛骨悚然。
彷彿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連他們咒術師都看不到的事情,正在發生。
「算了,好歹把人找到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五條悟。
他轉過身,朝身後仍在昏迷的那群孩童們走去,卻是在走到一半時,腳步一停。
「怎麼了?悟?」
夏油傑察覺不對,立刻出聲,同時視線也順著五條悟的,朝前望去。
「?!」
剛才一片混亂時沒注意,被孩子們遮了大半的地面上居然繪有一幅圖。
相同的圖案,之前夏油傑在川越市見過。
更早的時候,在神上星流盤踞的星子之家也見過。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幅圖時,某個路過的盤星教知事介紹過,說那是盤星教的標誌。
縱橫交錯的線條象徵著經緯線,其上潑墨般的黑點象徵著星辰。
總之,是盤星教獨此一家的符號,絕不會被其他人或勢力冒用。
而眼下,那副象徵盤星教的圖案正發著光。
在那越強越亮的白光中,所有昏睡中的失蹤孩童都像溶解一般,慢慢消失了。
「傑!小心!」
夏油傑回神,張開的五指只能抓住空氣。
他扭過頭,對上好友盛滿擔心的蔚藍雙眸,忽地一笑:「我沒事。悟。但是,這件事還沒結束。」
咒靈已經被剛才的天與咒縛徹底殺死了,這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幾十個孩童卻當著他跟悟的面,再次消失了。
這件事,還是跟盤星教脫不了干係!
夏油傑笑完,便刷地冷下了臉。
五條悟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手機:「之前,你不是很好奇神上星流跟我說了什麼嗎?他邀請我去參加一個什麼奇怪的儀式。」
儀式?
夏油傑接過手機,腦子像是被風暴碾過。
過往閱讀過的無數神秘學典籍從腦海中掠過。
宗教儀式。
獻祭。
孩童。
夏油傑的臉越發冷硬,他盯著五條悟手機屏幕上的訊息落款,咬牙緊繃。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神上星流在背後搗鬼嗎?!就是為了他那個什麼奇怪的飛升儀式???
怒氣逐漸充盈胸膛。
這個時候,再聽到五條悟詢問他們去不去參加那個飛升儀式,夏油傑毫不猶豫一口應下:「去!為什麼不去!」
他正好要找神上星流當面詢問,他到底知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
山本澈平很快得到消息,菅田真奈美在即將到來的飛升儀式上,添加了兩個新的受邀者姓名。
摸索著下屬遞上來的紙條,他笑得格外舒心。
不枉他籌謀這麼些日子,一切進展的非常順利。
雖然伏黑甚爾沒跟兩個高專生真的打起來,這一點有些遺憾,但山本澈平早就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倒也能接受。
伏黑甚爾並不是傻瓜。
就算一開始被姑獲鳥和咒靈操使的鳥類咒靈誤導,但這份誤導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山本澈平要的不是他們現在就徹底對上,而是給雙方心裡都埋下一顆種子。
有這顆種子在,等到兩名少年真要大鬧飛升儀式時,伏黑甚爾才會毫不猶豫出手。等到那時……
山本澈平再次摩挲了一下紙張光潔的表面,嘴角噙著的笑容變得幽微而暗藏起來。
*
「哦?五條君和傑君都要來參加儀式?那很好啊。」神上星流露出清爽的笑容,又問欲言又止的女人,「奈美醬還有什麼疑慮嗎?」
「是的。」菅田真奈美遲疑著應聲,「川越知事那件事……」
「哦!那些孩子都送去醫院了吧?」
「是的。但……」
「那就沒問題啦!」神上星流笑容滿面,「別擔心,傑那邊,我會親自向他解釋。」
菅田真奈美抿抿唇,依然愁眉不展。
神上星流好心詢問:「奈美醬在擔心什麼呢?是覺得我解決不了這件事嗎?」
「當然不是!」菅田真奈美飛快搖頭,「只是……」
「嗯嗯?」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菅田真奈美滿目遲疑,「川越市受東京都管轄。川越知事是誰的人,已經很明顯了。既然已經錨定了叛徒,直接處理了就是,何必再冒這麼大的風險?」
神上星流笑了笑,目光一下變得悠遠,似乎在透過面前的女人看向別處的另一個什麼人:「我這不是,還想再給山本醬一次機會嘛……畢竟山本醬,真的很能幹啊。」
「……」
菅田真奈美頓時露出了羨慕又嫉妒同時還很怨憤的表情。
神上星流看到了,卻沒有在意。
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山本知事真的很能幹,現在來看,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樂子。
那麼,自己就破例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了。
如果他不珍惜,一意孤行的話。神上星流臉上笑容更甚。
那就在儀式上,把他徹底變成自己人吧!
真期待啊。
即將到來的飛升儀式。
神上星流前傾身體,拿起茶几上的《舊日渴慕》。
細長冷白的五指捧著書籍,紙張無風自動,自行翻動起來。
這堪稱驚悚的一幕並未驚到房間里的兩人。
神上星流讀著書上記載的儀式要點,讀得專心致志。
而菅田真奈美則死死盯著他,看得目不轉睛。
一時間,整個房間里的氣氛很是和諧。
這份和諧一直維持到飛升儀式當天。
榴花由紀的直播設施早早就架設並調試完畢,得到預先通知的信眾們很早就一窩蜂湧進直播間等待。
直播人數飛快突破。
十萬。二十萬。五十萬……
而在現實場地中,參加線下儀式的信徒們也在不斷入場。
綠川洋光是為了維持秩序,就忙得滿頭大汗,兩眼發花,因此竟沒第一時間發現伏黑甚爾不在場。
不過就算髮現了,他也只是以為,那個男人不知道貓到哪兒偷懶去了。
*
伏黑甚爾這次還真沒偷懶。
他正瞪著對面面目普通的男人,語氣不善地問:「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私活嗎?今天沒空。」
「不不不。」名為山本澈平的男人笑道,「不是私事,是為公?」
「哈?」
接下來,伏黑甚爾就聽了一通有關咒靈操使和六眼的添油加醋。
沒錯,就是添油加醋。
伏黑甚爾聽出了山本澈平言語之中的煽動之意。
但他沒第一時間拒絕。
該說不說呢,他正好也很討厭那兩個小鬼。
尤其是在他們處理咒靈事件,把自家兒子也卷進去之後。
山本澈平見伏黑甚爾沉默,說得更起勁了:「你也不想看到,教主辛辛苦苦籌備這麼多天的儀式,最後被毀於一旦吧?雖說這點誤會,由教主跟他們當面分辯一下就能解開,但教主今天忙於儀式,一定沒空搭理他們。而那兩個小鬼年輕氣盛,被冷落之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
「你要我幹什麼?」伏黑甚爾乾脆打斷道。
山本澈平不以為忤,反而笑道:「伏黑君願意幫忙便再好不過。不需要你額外做什麼,只需你干好你的本職,時刻盯住那兩個人,防止他們破壞了教主大計。」
伏黑甚爾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深深看了眼山本澈平,便轉身離開了。
後者心裡清楚,這邊這塊拼圖就算是拼成了。
接下來,就是咒靈操使那邊——
夏油傑一入會場,眼角餘光就瞥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他瞬間扭頭看過去,卻發現那個人像躲避什麼一樣,一下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悟!你看到了嗎?!」夏油傑一把扯過比自己眼神好得多的好友。
五條悟神情凝重:「嗯。跟川越市一樣的殘穢痕迹。」
原本夏油傑還擔心自己一晃而過認錯了人,現在得到好友的肯定,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他們之前急於追查咒靈,讓那個川越市的知事跑了。
眼下在這裡撞見,再無讓人跑掉的理由!
而且,既然那個知事都出現在了這裡,說明那群失蹤的孩童也在!
人群中,夏油傑眼神銳利,表情憤憤。
這次絕不放過他!
一隻咒靈撕裂空氣,出現在眾人頭頂。
在場的信徒基本都是普通人,看不到頭頂怪物,只本能感覺,周圍空氣一下就冷了下來,同時自己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奇怪。」有人摸不著頭腦地按了按胸口,「是這裡人太多了嗎?」
擦身而過的夏油傑在心裡道了句「抱歉」,卻沒有收起咒靈的打算。
甚至咒靈在他的指揮下,向前遊動得更快!
此情此景,被不遠處的伏黑甚爾看見,他輕「嘖」了一聲。
所以說,他討厭小鬼。
不分青紅皂白就莽上來。
心中這麼嫌棄的男人,想到神上星流昨晚的特別叮囑,還是跟了上去。
「教主,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快到了。」真奈美的提醒,打斷了星流的注視。
他從伏黑甚爾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向等候自己命令的女人,彎起嘴角:「好哦。那麼,就此開始吧。」
他整理了一下腦袋上的毗盧帽,拎了拎身上的袈裟,確定一切無誤后,踱上廣場中央架起的高台。
隨著他的緩步入場,原本嘈雜的廣場逐漸安靜下來。
無數雙眼睛集中過來。
或是隱藏在暗處,或是透過屏幕,亦或者是正大光明、務必貪婪的凝視。
萬眾矚目中,神上星流一手拿著儀式之書《舊日渴慕》,一手手持關鍵禮器星之匙,慢慢登上高處。
此日正是晴朗冬日。
天高雲淡,空氣清寒。
本該是難得的早冬好天氣,卻在神上星流宣布儀式開始后,烏雲悄然集聚。
原本尚存溫度的陽光變白變淡,直至最後只剩殘餘的一縷,落在偌大廣場的正中央。
四周一片昏暗,唯有光柱中的神上星流閃亮如明星。
金髮青年的魔性魅力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無論是現場的信徒,還是直播間里的觀眾,所有人都無法自已地將全部注意力,都灌注到場地中央,那個閃閃發光的人影中。
他們看到,他高舉雙手。
一手執書,一手掌鑰。
他們聽到,清朗的、彷彿秋日高風般的嗓音吹拂過每個人的耳膜:
「諸位。共同祈禱吧。為我打開胎膜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