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送的禮啊。品味可真差！」五條悟一臉嫌棄。
神上星流歪頭想了想：「是本教的一名知事,名為加茂憲明。」
「加茂……」
夏油傑和五條悟齊齊變了神色。
咒術界有三大世家，傳承已久，把持權柄,其中就有一家姓「加茂」。
兩人不信，這個「加茂」跟咒術界的「加茂」沒關係。
而一旦確定盤星教內一直有人跟咒術界勾連,這個看似全由普通人組成的、崇拜天元大人的教會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五條家未來家主五條悟,就當先罵了一句：「那群老橘子！」
「五條君跟他們很熟嗎？」神上星流紫瑩瑩的瞳孔立刻轉了過來。
夏油傑希望神上星流親口告訴自己，是第二種，但又不希望神上星流欺騙自己——
「那也沒有。」神上星流還是一臉清爽的笑容,「榴花醬她們反應很快,立刻調整了設施,幫忙掩蓋過去。」
「……」
屏住呼吸中，他聽到神上星流輕快的嗓音：「那個啊，是那名知事自己想要綁架嬰孩，反倒是咒靈保護了那群孩子呢。」
最後，還是由夏油傑率先開口發問：「教主，您早就知曉這一切嗎？」
且不論帶走以後會做什麼，至少在這次事件中，確實變相保護了那群嬰孩。
一種此事為真,而神上教主早知道這件事,只是一直引而不發，想要以此釣出教中叛徒。
想到這裡，五條悟不禁追問神上星流：「你們那個知事是人販子嗎？一口氣拐走這麼多幼兒，看來產業鏈不小啊。」
這一次，他是真吐出來了。
如今，連山本澈平自己都成為神上星流的掌心玩物了。
畢竟在古籍記載中，姑獲鳥一開始是因難產而死的產婦怨靈所化，會去到處搜羅嬰孩當成自己的孩子帶走……
「那就好。」神上星流笑眯眯的,說話的口吻卻不客氣,「加茂知事這次勾連外人想要刺殺本教主，我可不打算就這麼輕放過他們。」
說起來，這還是烏丸蓮耶那個組織造的孽，是他們在研製返老還童葯過程中的副產品，被朗姆拿去作為交易贈品送給山本澈平去賺錢。山本澈平又將其轉交給自己手下，想要一箭數雕，沒想到反被神上星流設了圈套——
夏油傑再次彎下腰。
五條悟立刻扭頭看向一旁架設的直播機器：「哇！那豈不是全國……不對,全球人民都看到了？」
那尖牙利齒的腦子立刻「活」了，從一動不動的雕塑，變成伶牙俐齒的怪物：「教主。」
原來如此！
「什麼？！！！」
「嘔！」*2
兩個少年忍不住吐了出來。
他們從神上星流的回答中,察覺到了什麼。
神上星流見兩人反應這麼強烈，就不打算再讓他們看製藥原理是什麼了。
「沒錯。某種，可以稱得上暫時性的返老還童葯吧。」
在夏油傑看來,這事有兩種可能。
如今，這樣的惡事確實人類對人類……還是普通人對普通人……
反倒是一旁的五條悟一臉早有所料：「果然。如果是姑獲鳥的話，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嘔！！！」
一切都在教主的掌控中！
但是……
「沒有哦。多虧綠川君他們反應及時，很快就調集人設穩定了局面。」
情感上，夏油傑當然希望是後者，但他的理智一直警告他，第一種才是真相。
夏油傑頓時一驚，連忙上下打量身披袈裟的金髮青年：「教主您沒受傷吧？」
「葯？」
「啊,知道一個大概吧。」神上星流撓撓頭,「比如知道教中一直有人吃裡扒外，還有人想謀權篡位,不過好在,都在今天一口氣全解決啦！」
送走鬱鬱寡歡的夏油傑兩人後，神上星流一戳手中盤中的木雕。
還有一種就是一切都是假的，是神上星流做的局。
兩名少年頓時沉默下去。
「那個川越市的知事，他利用咒靈拐賣嬰孩的事也是真的嗎？」
五條悟再次做乾嘔狀：「老子可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
夏油傑終於釋然了。
神上星流看過來，這次臉上的笑容卻是收斂了起來。不笑時候的他，在蒼白膚色的襯托下，倒是有了幾分凜然的氣質：「不。他是想拿那群嬰孩去製藥。」
不是他們涉世未深——之前祓除咒靈時，他們也曾看過各種扭曲畸形的怪物，還撞見過咒靈屠殺人類的現場——但，那些都是怪物啊！
是非人類！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夏油傑的意料。
神上星流無視了這團腦子的「咬牙切齒」，笑眯眯道：「如今咱們兩總算能坦誠相待，無話不談啦！」
腦子：「……」
坦誠相待，指自己操控的身體都被扒了。
無話不談，指自己現在被神上星流徹底掌控，一點小心思都無法瞞過，一點小動作都沒法做。
腦子氣得整個身子都在抖，像嫩豆腐一樣，卻還要迫於自己與神上星流之前的「神契」不得不開口：「多虧教主英明神武！」
「你也很好啊。」神上星流笑道，「就是有壞人想破壞我們這個大家庭。」
他彎腰將腦子放在地面上，直起身，下達命令：「你會為我搞定他們的。對吧，羂索？」
這是要羂索親手毀滅咒術總監會。起碼，是會毀滅原本聽聽命於羂索那部分的總監會。
羂索氣抖冷，卻無力反抗。
飛升儀式后，神上星流有了某種奇怪的變化。這層變化是只有跟神上星流有密切聯繫者，才能發現的。
好巧不巧，羂索現在就是這其中一員——
他寧願沒有！
但不管他如何咬牙，最後還是在神契的束縛下，乖乖應下了。
「好乖好乖。」背著光的青年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一頭金燦燦的頭髮泛著刺眼的光彩。
隨著神上星流話音的落地，旁邊一棵漩渦狀的植物簌簌動了起來。
先是搖晃身體，而後前鞠後仰，最後拔出埋在土裡的根須，像人一樣步行至神上星流面前。
不！
不是像人！
那就是一個人！
植物的形狀在走動過程中像熱油一般融化，從上至下，露出臉、肩頸、手臂、身體……最後是雙腳。
等到它站定，整株植物又變回了人!
一個蒼白的，半合著眼的，屍體！
是加茂憲明的屍體！
羂索看得目不轉睛，並為這種前所未有的神跡驚嘆，直到他聽見神上星流清淡的聲音：「好啦。身體也給你準備好了，加油哦。」
羂索堪堪回神。
他深深看了眼神上星流，在「加茂憲明」彎腰伸手的時候，主動跳上那雙手掌，同時向神上星流禮貌道謝：「定不負所托。」
*
數月後，咒術界發生了一件驚天奇事——
象徵著咒術界權柄與威望的咒術總監會突然宣布皈依盤星教。
盤星教原是俗世中崇拜天元的教會，之後改信星空之主。而隸屬總監會的咒術師們，宣布信仰的，正是這樣一個教會。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咒術界。
夏油傑倒不在震驚的人裡面。
他已經反應過來，向來看不起普通人的咒術總監會實際上一直跟盤星教勾勾搭搭，而他一直立志保護的普通人其實也並非弱者——他們甚至可能造成比咒靈更恐怖的傷害。
因此，在從五條悟那邊聽聞消息以後，他猶豫幾番，還是給神上星流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鐘的通話結束以後，盤星教多了一名姓「夏油」的副教主。
對此，五條悟表示：「……」
他要鬧了！！！
他是很高興看到老橘子們翻車吃癟啦！但是傑怎麼也被一併蠱惑了？！
尤其是，當他質問摯友加入盤星教的理由時，向來冷靜理智的夏油傑居然給了他一個神秘微笑，並聲稱「你不懂」。
五條悟：「……」
他哪裡不懂了！
傑明顯這是病入膏肓，病情加重了啊！
為此，這位桀驁不馴的白髮少年再次打上了星子之家。
這一次，無論是黑髮的天與咒縛，還是能操控重力的外國男人都沒有出現，反而是神上星流這位盤星教主親自出來接待了五條悟。
在兩人「友好」交談了半小時后，五條悟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這下反而輪到夏油傑好奇了。
可無論他怎麼詢問五條悟，後者都不肯交代與神上星流的交談內容。
直到後來有一天，夏油傑作為副教主整理教中成員名單時，突然發現有個編外成員的名字正是「五條悟」。
夏油傑：「……」
難怪悟後來不鬧了。
不對！
應該說，原來他鬧的原因不在夏油傑，而在於他被排擠了！
夏油教主嘴角抽了抽，翻過名錄上的這一頁。
當紙張翻過之際，位於星子之家另一個房間的神上星流若有所感。
他走出房間，來到檐廊下，抬頭看了看星空。
飛升儀式過後，他看待整個世界的方式都不同了——現在的他，不用親眼目睹本人，就能獲知其他人的命運。
就像現在，只是注視天上星辰，他就明白，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命運之線已經被徹底改變。
當然了，改變的不止他們兩人。
還有羂索、諸伏景光、魏爾倫、蘭波等等許多人。
命運織就的大網早在他降臨這個世界時，就已經悄然變化。時至今日，整個世界的走向都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漫天星光垂落，神上星流伸出手去接住。
紫瑩瑩的瞳孔中倒映出潔白的光影。
這光影深處，折射出千變萬化的無數人的命運。
有被子彈擊中的諸伏景光，有被鐮刀穿膛而過的蘭波，有失去半個身子的伏黑甚爾……
無數個命運殘影在神上星流的手掌中閃爍、偏轉、飛逝，最終定格在一張臉上。
那是神上星流自己的臉。
神上星流望著那張臉，微微笑了起來。
這一刻，這個世界徹底被祂收入掌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