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錢
第二章送錢
鎮東將軍提著威武王世子回王府這件事,向世人證明了,這位軍中新戰神,被晉國軍神威武王收為義子這事是真的。
現在滿京都的人幾乎都想討好霍宗青。
那些想要在日後成為皇帝的皇子們尤甚。
十二皇子當然也不例外。
但是霍宗青這人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討好的地方,不喜財寶,不愛美人,沒有享受的東西,唯獨便是脾性有些跋扈,這點從他白天帶著人強闖風月樓就可見一斑。
他這一點倒是會讓掌權者放心,若是一點缺點都沒有,那也意味著不好掌控。
原本正為了如何拉攏霍宗青苦惱了一個月的十二皇子,就在這個晚上,驟然從自己最信任的人這裡得知了這樣一個勁爆消息:
霍宗青他很有可能喜歡男人。
「你說真的?」十二皇子覺得完全不敢置信。
霍宗青就是軍隊里混出來的,那裡面要多少男人會沒有,怎麼會等到柳池來發現。
「我有這種感覺,我總覺得他會來找我,先等三天,如果他不來,我就再試探一下,七天之內應該就會有結果。」柳池低聲道。
十二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問道:「你這裡還有飯菜嗎?我在宮裡號了一天的喪,連頓飯都還沒吃呢。」
左右不過是自己擺出一副哀戚樣子來,去到陳博遠家裡,對他大談一通自己死了幼弟是如何哀慟,陳博遠與他姐姐感情深厚,看到十二皇子與他姐姐一般愛護幼弟,自然會心生好感,
然後自己再拿出藥材,說一些自己能體諒他與姐姐深厚感情之類的話,再表達一下陳侍郎要趕緊保重自己和家人身體,早日恢復狀態為皇上效力,
過了一個時辰,十二皇子離去時,陳博遠親自送到了大門外,兩人手握著手,眼泛淚光,都是一副相見恨晚的知己模樣。
「今晚你不能在這裡留宿,剛死了一個弟弟,你若是在當天晚上就睡在風月樓也太難看了些。」柳池叮囑道,「你今晚去戶部侍郎陳博遠家裡拜訪一趟,這人資歷較淺,目前只是權戶部侍郎,但他能力十分優秀,十二你趁早與他搞好關係,」
「等到時機成熟,你便向皇帝請往戶部觀風,戶部這地方比起其他並不算敏[gǎn],有陳侍郎幫襯,加上之前你辛苦經營的富商人脈,足夠你在戶部站穩第一步。」柳池的眼睛被燭火映得極為明亮,「雖然還要等一陣,十二,但我們總算快要踏出第一步了。」
燭火晃動,柳池看十二皇子吃好了,便叫人撤了碗筷,然後把自己寫的那張紙遞到他面前。
「他父母早亡,全靠姐姐拉扯養大,這段時間他姐姐病重,為姐姐求醫問葯耽誤了他,不然早就在戶部嶄露頭角了,」
十二皇子看著那張寫著陳博遠信息的紙,挑了挑眉,應道:「放心,我理會得。」
「好,反正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你想到什麼去做就可以了。」
此時陳博遠只不過是個資歷尚淺的權戶部侍郎,一個皇子這般示好他必然會領情,更何況士為知己者死,十二皇子不僅賞識他,更為他解了燃眉之急,救了姐姐性命,雖然不會當時納頭便拜,最起碼十二皇子也可以當他是半個自己人了。
而陳博遠沒了姐姐病重的拖累,自然能在戶部這邊大展拳腳。
「我也還沒吃。」
十二皇子毫無皇家貴族風範的抄起筷子端起碗,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些肉菜,誇讚道:「還是你這裡的飯菜好吃,宮裡那些豬食吃的人整日想吐。」
「我這裡給你準備了一些珍稀藥材,你都帶上,今晚的時機也正好。」
十二皇子出了風月樓,便收起了那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一臉的沉重。
等到分別之後,十二皇子坐在馬車裡,沒有擦去眼角虛假的眼淚,只是表情漠然地看著角落裡那盞燈,低聲道:「回宮,爺要好好哭一哭二十三弟。」
柳池打開門對門口的人吩咐了兩句,不一會兒就有人端上了飯菜。
等馬車到了戶部侍郎陳博遠的府前時,十二皇子已是滿臉哀痛。
十二皇子站起身來,他眼中燃燒著比這燭火龐大無數倍的權力的野望,「小黃魚兒,」他微笑起來,「我就說你一定可以讓我當上皇帝。」
柳池坐在他對面,已經習慣了他動不動就把皇宮比作豬圈的行為,默不作聲地跟他一起吃。
「也沒喝酒,怎麼這麼能吹?」柳池忽略了他給自己起的這個不倫不類的外號,把給他準備的那些藥材和金銀遞給他,擺了擺手,「快走吧。」
晉國皇子現在活著的共有三十五個,公主五十七個,算上死了的,更多。
皇帝以一種恐怖的中靶率硬生生消滅了宮裡關於生皇子的爭鬥,並且讓養孩子這件事成功變成了皇室的噩夢。
十二皇子出生時,雖然他母親只是個意外被幸臨的普通宮女,他也好歹獲得了皇子應有的關注;而現在,新出生的皇子就算被當場摔死恐怕也無人問津。
宮裡舉行宴會時,光是皇子公主加起來便有近百個,這種歷朝歷代難以想象的局面讓他們這些龍種連去個宴會都要排班,除了最初年紀最大的幾個皇子封了爵位自己建府,之後的皇子只能一直住在「集體宿舍」。
十二皇子已經十七歲,仍舊和那幾十個弟弟妹妹住在一起——因為皇室拿不出這麼多供應爵位和府邸的錢,這些皇子如果全撒出去,每年至少要多支出一百萬兩白銀。
他並沒有騙柳池,他在宮裡吃的是大鍋飯,就算再怎麼精心做,也不會有柳池那邊小份炒出來的好吃。
若是母親身份高貴的自然可以和母親一起吃,但十二皇子的母親,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十二皇子常在柳池面前把皇宮比作豬圈,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哪怕是民間的種豬,怕是也產不下這麼多豬崽子。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果然有御史參鎮東將軍跋扈,皇帝一笑了之。
而下了朝之後,霍宗青腦子就全想著昨日在風月樓見到的那個小妓子。
其實也不算小,柳池已經十七歲了,只不過霍宗青見慣了軍中人磨礪出來的粗糙感,頭一次見柳池這種細皮嫩肉的,關鍵柳池還和那些富家公子不太一樣,柳池身上每一處都顯得精緻漂亮極了,霍宗青便覺得他小。
昨天武威王世子挨過了鞭子,哭哭啼啼上藥的時候,霍宗青問了他柳池的事情。
霍宗青聽他花這樣多的銀子,又忍不住恨鐵不成鋼的甩了他兩鞭子。
世子還死不悔改的說十二皇子才最昏了頭,為了柳池買下了整座風月樓,自己窮得都沒錢出宮開府。
霍宗青才不信他胡扯,若是十二皇子真這麼喜歡,又怎麼會讓柳池一直呆在那裡接客。
但他總是忍不住想起昨天看到的籠著一層紅紗的少年,和那兩朵小粉花。
越是他想讓自己不在意,外人就越是要提起他昨日去了風月樓的事情。
下了朝也逃脫不了這種思緒的霍宗青狠狠地皺了皺眉。
他決定不再為難自己了。
憑什麼別人去得,他霍宗青去不得。
在白日中沉睡的風月樓又一次迎來了這位不速之客。
這回霍宗青沒有像上次一樣粗暴了。
但老鴇還是艱難地追在他身後,喊著:「霍將軍先且留步,柳公子還未起呢!」
沒起?
自己這可都下了朝又騎著馬溜達過來了,柳池這人怎麼如此憊懶。
霍宗青沒管她,反正自己早都看過柳池了,沒起就沒起了,自己現在想看柳池,也不需要再挑時候。
脆弱的鏤空雕花木門又一次被暴力破開。
被吵醒的柳池抱著被子,勉強把眼睛睜開條縫,腦袋伸出紗帳看了一眼。
是鎮東將軍啊。
柳池確定自己是夢到昨天的事情了,遂閉上了眼睛,一骨碌又躺了回去繼續睡。
霍宗青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挑了下眉,回身把搖搖欲墜的門關好,走到床邊看著這個憊懶的小妓子。
各個窗子都被帘子遮得嚴嚴實實,屋內倒是黑得如同夜晚,很適合睡覺。
霍宗青並沒說話,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他。
柳池睡著的模樣也是極為好看的,他那一副皮囊不愧是他的最大依仗,即便是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顯出難當的艷麗來。
霍宗青來時只是想看看他,此刻視線便慢騰騰地描摹過他的嘴唇、鼻樑、以及合著的眼睛。
那雙眼睛睜開了。
柳池終於是遲鈍的察覺了床邊的陌生氣息,他抱著被子坐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霍宗青,跟說夢話似的:「鎮東將軍?」
霍宗青挑了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道:「總算捨得醒了?」
他察覺到柳池被子底下的身體還是沒穿衣服,前一次見面好歹還有一層紗,這會連紗都沒有了,他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干這個的是真的沒有衣服穿。
「你來做什麼?」柳池仰著腦袋看他,腦子都是懵的。
「你不接客人的?」
什麼客人?
此時柳池的腦子才終於反應過來,霍宗青是來給花瓶錢的。
這倒不能怪他,倘若站在這裡的不是霍宗青,而是武威王世子或者別的什麼人,柳池一瞬間就能明白對方想做什麼。
但這是霍宗青啊。
油鹽不進毫無突破點的鎮東將軍啊。
柳池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了霍宗青幾秒鐘,然後慢吞吞的鑽出被子——果然什麼也沒穿。
「那您是想打茶圍還是……」柳池瞥了他一眼,「想買花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