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他在叫你的名字呢，你不帶他走？」看著跟上來的波西提亞，皮聘頗有些酸酸地開口道：「龍晶石，大守護魔法陣，即便是你自己也沒用上這麼個守護魔具吧？」
「嗯，」在天水湖畔，望著那樹妖少年所在的地，波西提亞點點頭道：「我是想帶走他。」
將水裝入水囊，波西提亞抬眼：「想到遠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她的話，讓皮聘一頓。卻又聽那人喃喃般地開口道：「可剛澤的路上遠遠比我想的要危險，無論是怪物，還是人……」
這句話的後半句，她的話音只有自己聽的清。
那時，皮聘看著她，看見波西提亞的眸光正望著他，眸色是那般的通透，隱隱給人了一種任何心思都無法掩藏的錯覺。
面對著這種眸光，他忽而低下了頭。可隨之又極快地抬起了頭，興許是被她的態度給弄得有些不甘心，皮聘抬起頭再次開口道：「喂。」
「你和初次見面時不一樣。」
「哦？」將水住滿，波西提亞望向皮聘：「第一次見面？」
「是啊，畏畏縮縮的……」有些不甘心的，皮聘大聲說道，但望著那淡薄漆黑的眼睛，也不知怎麼的，說道後面聲音便慢慢小了。
而接下來的話，更是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靜靜地望著那坐在天水湖畔，安靜極了的人，隨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皮聘也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開口問道：「埃文，他不是樹妖的原因……」
「嗯。」從書本里抬起眼睛，波西提亞輕輕瞟了那如同火焰，但在說出了這句話后的瞬間，卻好像靜謐了的少年一眼。
「你知道？」
「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波西提亞翻動了一下書頁。
「你知道些什麼？」似有些不相信的，皮聘開口試探，但目光在觸及到那人隱隱含著些意味的眸子時，卻又怔了怔，隨之如同泄氣般地開口道：「其實，埃文也挺可憐的。」
「我們本不想這麼做，但……」撲通，將一塊石頭，丟入天水湖，皮聘在那時沉默了會，才鼓起勇氣般地開口說：「中了那個魔法，即便是不被丟下，也會失去記憶，變得和孩子一般……他對我們，沒有防備。」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可有些事情，做了就來不及後悔。」說著這句話，皮聘突然抬頭對波西提亞一笑，笑容慘淡：「現在留不留他的性命，只是梅爾蘭斯一念之間的事情。」
「其實，這樣也好。」
「畢竟他從來沒有快樂過……」撲通，石頭落入水中。那時在天水湖畔，借著丟石頭的動作，皮聘迅速地擦去了一滴眼淚，隨之卻再也沒回頭地轉身離開。
注視著那少年離去的背影，波西提亞面無表情。
而想起那個眸光中總是防備的埃文，波西提亞的目光不由向遠方望去，黑暗在那時籠罩了天水湖，但波西提亞知道，他也即將籠罩那個少年的一切。
「波西提亞，」夜色中，梅琳這般喚了她聲：「是不是找到埃文會變成這樣的原因了？」
望著埃文猩紅色的眸子，那一刻……
「沒。」波西提亞開口：「只是在好奇埃文當初不選擇成為一名潛行者，或者暗殺者的原因。」
「畢竟暗夜一族和光明精靈說雖說都擅長於弓箭，但潛伏於黑暗中，暗殺，才是他們的本能，」並未曾靠的很近，但望著那少年在無意識中，緊緊握著匕首的姿態，波西提亞的目光，若有所思。
「我同樣困惑。」沉默了瞬，梅琳開口：「不過現在需要擔心的卻不是這個……」
……
第二日的行程是渡湖，沒有船隻，不過他們卻能用魔法在水裡凍結起一塊不小的冰面，但令人擔心的卻是湖水裡棲息著——薩利姆巨鱷。
這是連魔物圖鑑上也未曾能提到的東西，不過波西提亞卻曾在龍的領地內，聽一個冒險者說到過。
但在巨冰渡過湖面的三分之二時還未出現，便是連波西提亞也放鬆了些許警惕，現在令人擔心的反是埃文，那個原本是高級弓箭手，整個帝國幾十億人口中，也只有數百人不到的高級弓箭手，那時，本該伸手敏捷的他，此時在冰面上，卻連站都站不穩。
啪！在埃文再一次摔著冰面上的時候，波西提亞望見梅爾蘭斯的眸中，似劃過了一絲快意。
儘管他壓抑的迅速，但卻未曾能逃波西提亞的眼睛。梅琳伸手去扶他，可手上卻帶著尖銳的飾品，這讓那本便那本便防備著所有人的埃文，猛地站起後退，卻又重重地摔在冰面上。
「噢，」有些看不過去的波西提亞，在這時放下書本，頂著所有人如同針扎的目光，她來到埃文的面前，出乎意料的她突然抱住了埃文……
「聽話……」她的手指，穿過那少年漆黑的發。
「精神安撫。」波西提亞摸摸少年的腦袋，沖其餘的人道：「若是他變回來，你們可別告訴他。」
精神安撫，召喚師馴服大型魔獸時常用的魔法，不過距有記載以來，都從未曾被在過人的身上，畢竟那是對人的一種侮辱，不過比起那在眾人眼中連自尊都被折侮的場面，這已經算是好的了。
在波西提亞的話下，梅爾蘭斯的目光扭曲了一剎，不過隨之便恢復了平靜。
倒是皮聘笑嘻嘻地開口問道：「波西提亞這個方法不錯，接下來的路上，埃文估計全要靠你了，畢竟我們中間從沒人學過……」
「皮聘！！」塞尼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份急切。
搶在那人說話之前，波西提亞慢騰騰地開口道：「沒事的。我想，他會比想象中聽話的。」
是的，望著埃文的眼睛，那雙極度防備卻又極度悲傷的眼睛。波西提亞的眸光頓了頓，忽而蓋住了他長長的睫毛，她能感覺到，那少年的眼睫在她的手中，如同震翅欲飛的蝴蝶般輕輕顫動。
在這句話之後，她能感覺到梅爾蘭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因此她抬眼沖梅爾蘭斯笑道：「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這樣的，至少他很安靜，不是么？」
這是她給自己找的事情，連書也沒法看了。
那時，望著身邊跟著的少年，波西提亞嘆了口氣。
「如果遇到了怪物怎麼辦？」那時，將鬥氣聚集在腳底，站在她身邊，皮聘問她。
「我也想知道。」這句是實話，梅爾蘭斯他們估計是指望不上了，畢竟他不在身後桶上一刀子便已經算好了。
「你會沒事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波西提亞愣了愣，望著冰面上隔著幾米的梅爾蘭斯他們，她別開眼睛，再度道：「我也想知道。」
不過在這句話后，她又小聲地補充了句：「不過我認為，在沒到剛澤之前，我還是安全的……額，我指的是他若真想去剛澤的話。何況，他還關心著龍。」
有些無奈的，波西提亞如此說道，說來，若知道這行人的目的如此複雜，當初的她，也未必會這麼急急忙忙的上路。
「你真是個好人。」皮聘感慨。
「額，」波西提亞在聽到這句話后是頓了頓才慢騰騰地開口道：「謝謝，但在我的認識里，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句好話。」
「可這是一句實話呀。」皮聘在說到這裡時，笑了，在月光之下，那個少年琉璃色的眸子中閃閃發亮，望著梅爾蘭斯他們：「給你個建議，若是遇到怪物，你還是丟下他跑吧。」
「你是真心？的」望著那威脅的目光，和一排雪白的牙，波西提亞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們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的，還有這些話是說給我聽的還是梅爾蘭斯他們。」
「不過估計我們有機會去驗證了，」看著突然碎裂開的冰塊，波西提亞面對早已閃身的皮聘，頭痛地望著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