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那時，寒冷的夜風吹起他曲卷的長發，和梅爾蘭斯不一樣，他的黑髮就像緞子一般的漂亮，他的樣子，好看的能讓整個西多亞人瘋狂。

縱使活了千年，望著那少年淡淡地說完這些話，也不知怎麼的，望著那雙近乎是有些寂寥的醇黑色眸子，波西提亞的心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下般。

也說不上是難受，畢竟她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但看著他的樣子，她卻有那麼點點不舒服，只是一點點……

說來，對於這個少年為什麼會被梅爾蘭斯他們這般算計，波西提亞是能夠猜出幾分的。

其實也怪不得梅爾蘭斯心狠，要知道西多亞的皇位繼承權利的角逐便像是野獸的搏鬥，只有最終剩下的那一個才會成為皇位的繼承人，而西多亞國王希爾普簡直就是個種馬，在他四十多歲的時，順位繼承人就已經排到了近四十九位。

但，如今活著的，卻僅僅只有五位……

興許是兒子多了便不值錢了，何況西多亞皇族的一直認為的是：只有在角逐中脫穎而出的人，才有資格作為西多亞的皇位繼承人！因此西多亞的每一任皇帝，竟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鼓勵孩子爭鬥！可見西多亞皇位的爭奪是多麼激烈。

而其中最為典型例子，便是和這任皇帝希爾普勵精圖治一樣有名的殘酷事迹，他在父親臨終前，在他親生父親的眼皮子下，將他弟弟德朗從樓上推了下去！！！

據說那時德朗墜落時的慘叫，即便傳遍了帝都也絡繹不絕。可對此，斐拉老君王在臨終前的唯一反應，反不是悲傷，而是大笑，硬生生地笑到瞳孔，連叫了三聲好后才堪堪閉眼……

瘋子！！！

沒錯，他們一家都是瘋子！！！

梅爾蘭斯是希爾普大帝的兒子不錯，但埃文也是大帝的孫子，他的母親瑟琳娜更是極為彪悍地幹掉了希爾普大帝的三十多個兒子。

對此，雖說梅爾蘭斯籠絡了大多數新一代的貴族，但比起埃文的母親瑟琳娜來說，卻的的確確地顯得十分卑微了。何況根據他情緒激動時顯現出來的那四分之一精靈血統，那麼鮮紅血腥的顏色定是來自暗夜精靈的皇族，甚至是暗夜精靈王！可見來自埃文的威脅對於梅爾蘭斯來說也太大了。

因此，也怪不得梅爾蘭斯會這麼想要幹掉他，畢竟西多亞的王座從來都容不得半點仁慈！

那時波西提亞眸色極淡地望著埃文，在她的眸光中只有沉浸了千年的平淡，似乎除了古籍演算之流，少有東西能提起她的注意。可不是么，在這個世間，興許她在意任何一道演算，沉浸於所謂的研究，但卻獨獨不會在乎自己！

在這樣的眸光下，不知不覺的，埃文的心中好像被深深劃了一刀。

難受，疼痛，明明疼到連話都難以說出來了，可就像是習慣了般，他卻覺得，這樣的疼痛，卻好像可以忍受。

「我跟著你。」壓了壓眸光，那個少年眸色平淡地說。

略微睜大了些許眼睛，在他的話音下，波西提亞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個少年！

但少年看著她的眸光卻是那般平靜，就像是認定了般，他的話音平淡而又有些偏執。

愣了愣，波西提亞問：「你說真的？」

她見少年點頭，一個動作卻使得那隱含在黑暗中的抑色淡了些，卻聽：「可我要去剛澤，和梅爾蘭斯一起。」

波西提亞說著，神色十分認真。

沉寂的森林沼澤，在這時，破碎開了一個泡泡，同時也讓氣氛更加的詭異。感覺不到隱蔽了氣息的他們，樹人們在夜色中十分安靜。而那少年更是如此，在那月光的映照下，他低垂著眼帘，未曾說話，但雖是這般，他寡淡的身影中，卻在不知不覺中隱隱傳來了一絲威壓。

畢竟比起一個弓箭手，他更趨近於潛行者，或者說暗殺者。而對於一個法操者來說，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來自他的威脅太大了，即便此時他身前站著的是波西提亞。

雖然她不怕他……

有些頭痛的，波西提亞望著這個幾乎可以說是鳳凰的少年，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鳳凰蛋會想要落在雞窩裡。

而落就落吧，可，她偏生卻是要跟著梅爾蘭斯去剛澤的。

畢竟若是不這麼做的話，便失去了她將行蹤的密卷放入那些地方的意義了……

那時波西提亞有些複雜地望著埃文，在她的目光下，少年黑漆漆的眸子明顯閃了閃，就像是黑夜中明明滅滅的看不清楚的一絲光，帶著些許詭譎，不過卻又好看莫名。

「我要跟著你。」他望著波西提亞，重複著那句話，就像是認定了什麼般，帶著一股子死也不回頭的固執和堅定。

在這般的目光下，也不知是怎麼的，波西提亞略微挑了挑眉道：「你怎麼跟。」

「他們想要你死。」平靜無波的，波西提亞開口，面色刻薄，話語犀利，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隨之她又恢復了那種淡淡的，似乎什麼時候都不在狀態內的表情。

可讓人吃驚的卻是那個少年的決絕……

秘葯……

那是暗夜精靈的秘葯，一種甚至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的秘葯，那時波西提亞望著埃文拿著藥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

然後……望著那痛的連眉眼都皺起來的少年，還有那瞬間炸開，近乎是將這片黑暗沼澤都點亮的光芒，而然，便是在那瞬間照亮了一切的光亮中，少年的身形在緩緩改變，最終竟變成了……伸手提起那差點掉落在冰面上的雪貂，望著小動物眼裡的憤怒，波西提亞的眸光複雜萬分。

但無論在想些什麼，他們都已經耽擱了很久了，略沉著眸光，在那一瞬間她發動了瞬移。

她的動作讓埃文身子都不由顫了顫，有些彆扭的，小動物微微動了動耳朵，不過卻在感覺到因瞬移造成的巨大速度下，暴露在那人手心外近乎於刺痛的感覺時，他忽而顯得安靜了下來。

他略微地抬眼，望著那個抱著自己的人，眉目中儘是認真地對他道：「為了更快追上梅爾蘭斯他們，我必須將速度提高兩倍，也就是說原先的速度是o.o5秒5o米，現在的速度便是o.o5秒1oo米，也相當於是瞬間萬米的速度，雖然在每一次瞬移之後，都要停頓以定位。但在這種速度之下，造成的傷害是也極為巨大的……」

有些困難的措辭，但在不知不覺中，便已經讓人聽不懂了，好在，波西提亞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襲來的樹藤打斷了！

那是一隻能將法術反彈的對抗樹人，那時，望著僅僅隔著五六米的樹人，埃文怔了怔。

畢竟波西提亞是一個法師，而她的樣子又是那般瘦瘦小小的，看上和梅琳不一樣，即便是通過肌肉和身體比例也可以看出，她雖是一個高級操法者，但她卻並不是一個能夠近距離戰鬥的戰士。

但……

「牆！」兩道冰牆相交，波西提亞瞬間發動瞬移。

面對瞬移后近在眼前的墮落樹人：「冰凍術！」

她的魔法咒語極為簡潔，甚至可以是將咒語給直接省略了。說來，這樣省略咒語的人，埃文並不是沒有見識到過，就像是愛爾蘭學院的院長，他在發動冰錐的時候，也沒有念出正規的咒語。

那時，望著近在眼前的波西提亞，也不知是為什麼，埃文突然想起了和院長他們在一起的那群人。

將生命獻給魔法，就像是愛爾蘭學院很久很久以前，響徹盛名的那個學生，後來的導師，享有愛爾蘭榮譽的那個人。

那個曾經第一個改良咒語，因為咒語每每被炸個半死的——艾拉文·西亞。

即便咒語綿長，但大多數人，都喜歡這樣綿長卻安定的法術。說來，發揮出的力量相當，又有多少個人，會為了將咒語縮短，而冒極大風險去改良法咒呢？

他曾見過的法操者中，改良了許多咒語的人，也只有弗蘭校長和波西提亞罷了……

哦，興許還有那個傳說中每任愛爾蘭學生畢業之後，都要追緝的人物，艾拉文·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