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八章
因為離的太近,在那次屍體的爆炸中，幾乎避無可避的，波西提亞還是傷到了眼睛,她的左半張臉在那時候被炸的血肉模糊,連帶著內臟也受到了不少的撞擊，急劇的震蕩讓她在那時失去了意識,而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她幾乎都無法做任何事情。
雖然在那時,老亡靈法師給她留下了不少財產，但要交學費的原因,她卻依舊請不起一個牧師。
畢竟無論是在哪一個年代牧師都是個吃香的職業,何況她傷的太重,要治好她的傷至少要是個高級牧師，初級能做的最多只不過是減少疼痛和那爆炸后帶來的噁心和眩暈。
何況，有著高級亡靈法師身份的波西提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承受光明法術治療的。
誰也不知道那個身形瘦弱的小姑娘究竟是怎麼渡過那一段時期的，只能躺在床上，連站起身都吃力。甚至在參加測試的那天，她的傷還是沒好，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在那時裹住了她的半邊臉。
在熙熙攘攘的人中，她依舊是一個人，她看到報名時的那個母親依舊跟在那個少年身後，不斷對他囑咐著什麼，但在這個時候，她所擁有的目光卻不在是艷羨。
近乎冷漠地看著那對母子一眼，波西提亞緩緩收回眸光。
她是那一組中第十四個參加測試的人，在她盯著那對母子看著的時候，第一個少年緊握著法杖，在那時十分緊張地庄吟唱道：「元素的生命力，無所不在的水元素呀，請聚集到我的身邊，以水的意志，讓一切得到洗滌……偉大的水神艾莫·特利爾，請讓給予水元素攻擊的力量——水球術！」
伴隨著這個法咒的出口，波西提亞能感覺到的，無數的水元素在那個時候聚集，其實在法術施放到這裡的時候，大概便已經成功了七八分。但也不知是太過於緊張還是什麼的，只見在那些水元素在快要凝結成水球的瞬間，居然嘩地一聲爆開，連帶著那釋放著法術的少年都被水球淋了個渾身濕透。
近乎愣愣地看著眼前那一幕，少年下意識地抬了抬眼睛，望著進行測試的老師……
未能成功發出水球，也代表了他測試失敗，從與魔法學校絕緣。
畢竟不止是愛爾蘭，所有魔法學院最高的年齡上限也都是十五，而他八歲被檢測出d級魔法天賦開始，便不斷地子進行元素的感應，心心念念地盼著上愛爾蘭。今年他已經十五了，看到最後一絲希望在那時破滅，少年忍了又忍，最終終究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但被愛爾蘭淘汰出局的，卻並不止是他一個，在波西提亞身前的十三個人，僅僅只有一個少年幸運地通過了這次的考試。
因為初級法操者對魔法元素的操控大都很速度不快，輪到波西提亞的時候，當日的測試已經進行了一半，但看到這麼個身著破舊的黑衣，裹著半邊眼睛，臉上還明顯帶傷，因為太過於瘦弱，顯得陰沉又古怪的小姑娘時，全場不由又起了一陣哄亂。
畢竟能來愛爾蘭報名的人，無一不是擁有魔法天賦又驕傲的少年，因此大多人的衣飾都是全新的，即便不是全新也是乾淨整潔的。但波西提亞身上的這套衣服，卻明顯像是穿了幾天的樣子，其實在上一次報名的時候，波西提亞也穿了一套她最新的衣服，洗的很乾凈，只是……
只是她的衣服真的不多，而她在那場屍體爆炸中傷到的甚至不止是右半邊臉，甚至連左手的小指都失去了三分之一，為了保持身上的乾淨，她甚至在有可能感染的情況下依舊堅持著每天擦洗身體，只是對於衣服來說便有些困難了。說來，她這已經是她最乾淨一套衣服了，但即便如此，只見先前那個通過了測試的少年，在另一個女孩的身邊開口道：「你看，那傢伙好怪啊，那麼臟……」
少年的話音，波西提亞只聽了一半。
她抽到的考題是火球術，剛好就是亞恆逝去前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
那時，在眾人的議論中，她施展起了火球術，她的火球很明亮，明亮的火球伴隨著灼熱的光……說來，這是之前那些人都比不上的。
興許是那時第一個將法術釋放的那麼成功的人，在這個火球術的釋放后，幾乎是所有人都靜了靜的。
得到了通過的提示后，波西提亞沉默地站在一邊，感覺到有不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識望了望自己的衣服，波西提亞在那個時候垂了垂腦袋。
直到……直到那個在日後和波西提亞形成了鮮明對比的人，加奈爾·西多斯的出現。
他是帝國公爵的獨子，就像是身上裹著層金光似的，在一進來的時候，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波西提亞。
他很漂亮，一頭長發就如同金色的海浪，眼睛是湛藍的，就像是乾淨到極致的天空。
雖然帝國中的貴族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混血，那麼大概都是這樣，金色長發啊，湛藍或碧綠的眼睛，反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陽光一樣耀眼，但這卻並非是加奈爾最引人注目的優勢。
若要說起他真正給人感覺不同的一點，那大概便是他身上那種矜持的特質。就像是含著金湯勺出生般的，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十分高貴的感覺。天生的高高在上，甚至比所有的皇子都來的更加有高人一等。
畢竟西多亞的皇子向來很多，但公爵的獨子卻只有一個。
那個少年很驕傲，當他從門外走進來，就像是給整個室內帶來了一束光，而在等到他開始進行測試，那便更不得了了！望著那顏色鮮明，給人感覺分外灼熱的火球，在波西提亞之後，他幾乎是順理成章的通過了考試。
看著那少年站到自己身邊，一身繪著聚集法陣，分外華麗的法師袍，波西提亞默不作聲地向後退了兩步，然後便聽到那人開口道：「喂，髒兮兮的，你叫什麼名字。」
畢竟無論是波西提亞，還是加奈爾都知道，雖然他的火球看上去十分灼熱明亮，但到底是比不上波西提亞的。
要知道在使出那個魔法的時候，波西提亞身上穿著的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袍，甚至連根法杖都沒有，但加奈爾的身上能聚集元素的配飾，便不下十樣。
當他穿著那布滿了聚集法陣的法師袍，和便於操縱魔法的法杖，還有帝國中賣出天價的元素親和配飾出場的時候，便已經落了下風，何況即便是在這麼多配飾的幫助下，他的火球也不過比波西提亞稍大……
他輸了……
幾乎是在場的所有人卻在不停誇讚著那個火球開始，加奈爾便不由感到雙頰火辣辣的。
也不知是為什麼，他突然便討厭起了身上那原本讓他驕傲的一身。
仔細地打量著那時纏著繃帶，只露出半張臉的波西提亞，而越是望著她身上那破舊的黑袍，加奈爾便越是無法接受自己會被這麼一個人打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看著波西提亞，加奈爾的表情在那一刻變得十分微妙。
而被加奈爾差點在身上盯出一個洞的波西提亞，在那一刻也是十分難堪的。
這也間接導致了在測試結束后，波西提亞幾乎將身上所剩下錢的二分之一拿出來買了兩件法師袍，當然她買的是最便宜的那種。沒有魔法陣，也沒有其他什麼的。
她買了兩件魔法袍，當然在買下這兩件普通魔法袍之前，她也曾問過像那種刻滿了魔法陣的魔法袍要多少錢，只是得到的結果卻讓她不由沉默。
畢竟若說愛爾蘭的學費還在老亡靈法師遺產的負擔範圍內，那麼一件刻滿了魔法陣的法袍卻遠遠超出了老亡靈法師一生的積蓄。
只是……也不知是為什麼，在那時的波西提亞卻非常想要一件那樣的魔法袍，哪怕是花光她身上所有的錢。
和聚集魔法無關的……
只是想要。
「他的衣服很漂亮，對不對？」那時，伸手攥住亞恆的肋骨，波西提亞開口道。
「……」
「我也很想要。」
「只是，我沒有錢。」就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波西提亞在那時候開口道。
「他們說我很臟。」在這句話后，波西提亞是沉默了一會的：「明天就要開學了，我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才不會被人說是怪人。」
那時，波西提亞是這麼說的，在這句話之後，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波西提亞在那一刻召喚出了骨矛。
其實，在骨矛出現的那一刻，波西提亞是猶豫的，畢竟那是一直陪著她的亞恆啊！
但也不知是怎麼的，她的腦海中突然便回想起了老亡靈法師的一句話：只是一個骷髏。
……
白色的骨矛在那一瞬間在空中凝滯……
興許是感覺到了什麼吧，興許是感覺到了什麼吧，亞恆的靈魂之火，在那一刻開始顫抖。
就像是想對波西提亞說什麼般，他的上下頜骨在那一刻飛快地顫動著，發出磕磕噠噠的聲音，但波西提亞卻早已被那各色目光佔據了。
只聽：「對不起，亞恆。」
「等我恢復了，就把你召出來……」
在骨矛戳破亞恆的靈魂之火時，波西提亞使用出了偷取生命。
這是高級亡靈法師的一個能力，雖然書上對這個法術的概括是：在得亡靈法師在不能承受光明法術的情況下，將造成傷害的百分之多少，變成自己的生命力。
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的是，在這世界之上，每一個骷髏的靈魂之火都是獨一無二，散發著獨特的光。
而那隻骷髏的靈魂之火，更是因為從她的寂寞中誕生，而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