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當家行首
「大膽?」
衛大衙內的忠實跟班張東陽厲喝一聲,安素雲竟然敢當眾抽衙內的臉,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許俊等一眾紈絝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陰沉嚇人,目光全集中在衛大衙內的臉上,只要他一呶嘴,他們立時一擁而上,把安素雲當場抽死。
衛大衙內臉上的笑意更濃,手中的描金摺扇扇得更急,「安小姐說得不錯,此詩確實還有下闕。」
他稱安素雲小姐,而叫林若穎姑娘,稱呼上看似隨意,但意思有著明顯的差別,他不爽安素雲。
「小女子一時情急,萬望衙內恕罪。」安素雲盈盈福禮,她仍沉浸於意境之中,急於知道下闕,無意中把衛大衙內給得罪狠了,縱是心高氣傲,也不敢不賠罪。
「安小姐客氣了。」衛大衙內心裡縱是非常的不爽,也得裝出紳士的風度,他右手虛引,也不知是拒絕安素雲的道歉還是接受。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他雙手負后,在走廊上踱步,一副高深莫測的深沉樣,很成功的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身上。
「文章本天成,妙偶得之。」
安素雲在心中反覆默念,鳳眸亮晶晶的,異彩漣漣,她雖然給衛衙內賠罪,但心中仍認定此等佳作絕對不是胸無半墨的衛衙內所作,自然連這畫龍點晴的精闢之話也不是他的原創,對那位驚才絕艷的大才子更是傾心不已。
大廳內一片寂靜,所有士子生員都在低頭沉思,反覆默念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以理解感悟其中的深奧精妙。
衛大衙內手中的描金摺扇倏地一合,啪的敲打左手掌心,「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頓了頓,他接著搖頭晃腦吟道:「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此闕一出,大廳之內仍然是一片寂靜,安素雲、林若穎的鳳眸越發晶亮,兩人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吩咐侍女拿來文房四寶,提筆抄錄。
抄錄之後,兩人的鳳眸又投注到衛大衙內身上,此闕似乎仍是余意未盡,想來應該還有下闕,只希望那衛衙內不要吊人胃口才好。
衛大衙內極瀟洒的一撩下擺,回到座席,林若穎忙酎滿水酒,輕聲道:「奴敬衙內一杯。」
美人敬酒,卻之不恭,衛大衙內客客氣氣的喝光杯中水酒,他就這性格,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恩怨分明。
「衙內,此詩是否還有下闕?」林若穎輕聲詢問,待人處事方面,她比安素雲精多了。
衛大衙內咧嘴一笑,「確有下闕,此詩既是為林姑娘所作,就只吟與你一人知吧。」
他不管林若穎是何反應,把《清平調》的下闕低聲吟念出來。
林若穎在心中默念兩遍,展顏一笑,盈盈福禮,「奴謝過衙內。」
此佳作是衙內買槍手腹稿,借花獻佛也罷,剽竊也罷,目前市井尚未流傳,她獨得此詩,也是一大榮幸,對衛大衙內的印象稍稍改觀那麼丁點半毫。
許俊等一眾紈絝狂拍一通馬屁后,識趣的沒有打攪老大和林美人兒談人生理想。
安素雲仰頭望著樓上好長一陣時間,見衛衙內飲酒作樂,不禁幽幽嘆息一聲,心中充滿了強烈的失落感,此等佳作,難道竟沒下闕?
鬧了這麼一出,安素雲象丟了魂似的,哪還有什麼心思靜候入幕之賓,一群士子生員紛紛散去,他們都有自知之明,這《清平調》一出,誰還敢獻醜?留下來的少數都是真正花銀子買風流快活的嫖客。
「姓安的竟敢如此無禮?」許俊第一個坐不住,騰的站起身,就要找安素雲麻煩。
剛姓安的不是宣布,誰作出佳作,便可作她的入幕之賓?衙內作出來了,她竟然這麼走了,這不是出爾反爾,抽衙內的臉么?
一眾紈絝也紛紛站起,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抱打不平樣,老大的馬屁,那是必須拍的。張東陽等一眾家奴更是卷衣袖抽傢伙,只要衙內一聲令下,立時把安素雲那賤人大卸八塊。
「算了,都坐下。」衛大衙內揮了揮手,他心裡對安素雲是頗不爽,但還不至於動手打人,何況是打女人。
老大發話,一眾紈絝哪敢不遵從?他們老老實實的坐下,動手打架的事,哪輪到他們,當著老大的面,做個樣子是必須的。
「衙內,就這麼放過那賤人?」
「人家安小姐吃這一行飯也不容易,算了,你們都不許找她麻煩。」
「是,衙內。」
「喝酒,喝酒,衙內,敬您一杯。」
一眾紈絝摟著粉頭繼續喝花酒,剛才的事兒早拋之腦後,其實,他們也都知道,衙內胸無半墨,不可能作出什麼名篇佳作,更奇怪衙內大病一場之後,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只是,沒人敢詢問而已。
衛大衙內吃飽喝足,覺得古代的青樓也不過如此,正欲擺駕回家,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這行首之爭,可有什麼規定和時間?」
一樓的當家行首,身價之高,待遇之好,一般的紅姑娘根本沒法比,那是天與地之差,也是老闆手中的搖錢樹,哪個姑娘不眼紅?
象林若穎這種有潛力的紅姑娘自然要拼上一拼,各方面,她不弱於安素雲,可惜,最後的歌舞比試,她輸了,她的聲音天生有點沙啞,這是她的致命弱點。
樓內的任何一個清倌姑娘都有向行首挑戰的資格,前提是你覺得自已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弱於行首,有著強大的自信心才行,否則,一旦失敗,極可能因此墜入萬劫不復之境地,所以,沒有人敢輕易挑戰一樓之當家行首。
魁首,是各大青樓行首之間的巔峰對決,勝出者獲得無上榮耀,甚至能找到一個好歸宿,落敗者也沒什麼損失,反提高知名度,真正賺大錢的是那些青樓的老闆們。
兩年一度的花魁大會將在五月中旬開賽,到時候,達官貴人、文人士子、商賈名流等必雲集嘉月城,盛況空前。
衛大衙內看著林若穎,微笑道:「若穎姑娘天姿國色,聰穎慧潔,不去竟選花魁,真是太可惜了。」
「衙內說笑了……」
林若穎鳳眸一黯,發出一聲輕嘆,心中幽怨增了幾分,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赤裸裸的打臉么?
衛大衙內笑道:「若穎姑娘,我有辦法助你奪得天香樓的當家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