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離間
作為前往奉天的大站,大帥肯定要在這裡休整部隊並補充一些軍用品。
劉潤川攜錦州全部高層,在涼風裡站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等來了他們一行。
「帥爺,您這一路著實辛苦了,卑職在府中備了幾杯薄酒,給您洗塵。」
看著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這位守備長官小心翼翼地上前,與大帥輕聲說著。
都知道打了一場這麼爛的敗仗,大帥的心情必然差到了極點,劉潤川也不敢多說什麼,甚至連眼光都不敢在他臉上停留。
「唔,大家也都辛苦了。」
此時老狐狸的臉沒什麼情緒性的變化,悄無聲息地出站上車。
一路無言到家用餐休息,果不其然壞消息次日一早便到了:京城通電全國,命張大帥下野。
同時,第二道政令也到了:京城任命吳俊升為東三省巡閱使,兼任奉天督軍;姜誠升任蒙北督軍,掌管察哈爾綏遠熱河蒙古等地;
馮德麟升任吉林督軍;鮑貴卿升任黑龍江督軍。
就算面對吳佩孚十幾萬的大軍,姜誠還始終算的上鎮定。
但凝視這一道又一道如若驚雷般的京城政令,這還是他自打開戰以來,頭一次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歷史上第一次直奉大戰後,確實有這麼一段——曹三兒和吳佩孚打算用離間計,把整個關外攪得一團亂。
但被任命的幾個人,統統都拒絕了不說,還眾口一詞回復,只認大帥一人為長官,誰上都不認。
這從一方面說明,大帥對於整個東北的影響力有多大。
突突的心跳還沒平復,姜誠趕緊讓李石頭取一身便裝來。
分明有些詫異他的命令,但忠誠的護衛沒多問,而是立馬站起身回頭。
姜誠則是迅速起身梳洗換裝出門,可他便發現整個劉府戒備驟然森嚴,而從二樓轉角張望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迅速跑過一隊隊的兵。
不好。
連忙回身上樓,姜誠迅速吩咐李石頭去安排護衛旅隨時策應——
他的到來,對這個時空有了不少改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得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
姜誠很清楚,自己帶著馮庸張學成前往灤州打那一戰,已向大帥證明過忠心不二。
可戰敗和下野的雙重壓力,天知道在這個時空會發生什麼。
就在姜誠和李石頭正秘密安頓退路時,房門卻被輕輕叩響。
兩人驟然緊張回頭,同時把右手按在後腰。
「姜爺,是我馮青……」李石頭這才長舒一口氣,連忙小跑前去開門。而馮青身後跟著張學成:「飛瀾,你趕緊下樓吧!二大爺他們到了!」
這麼快?他是萬萬沒想到,吳俊升等人居然這麼快的速度便一路跑到了錦州來。
待下樓時,張學成才小聲與姜誠把前因後果說了。
海平川的妻子曹士英在娘家養胎,在曹公館聽了不少事,秘密便把任命的消息趕緊告訴了海平川。
而這些消息,無一例外的都被大帥截獲了,姜誠居然一封都沒收到!最可怕的是,如果那天張學成兄弟和馮庸接連幫他說話,大帥有可能在一走出山海關,就把姜誠控制下了。
彷彿是看出姜誠驟變的情緒,張學成趕緊說道:「其實這事,我叔壓根沒動過心思,而是他老人家身邊的幾個人,總是嘰嘰歪歪個沒完沒了的,所以才……」
斜睨了他心虛的神情,姜誠哼哼笑了兩聲:「幾個人?我看恐怕就只有咱總參謀吧?」
張學成尷尬笑笑,支支吾吾著也沒再說什麼。
一行人下樓正好見馮庸帶著父親馮德麟,和吳俊升父子等人進門,而抬眼見著姜誠,這吳泰勛卻最先陰陽怪氣道:「喲,這不咱未來的漠北督軍嗎?好兄弟,幼權先恭喜恭喜了啊!」
姜誠心底頓時來了氣,可偏偏此時卻見著吳俊升等人憂心忡忡,才是會了意這小子有可能是得了什麼授意在試探,趕忙做出副快哭了的模樣:
「我說你笑話我個啥啊?聽著這麼個晴天霹靂,我整個人都傻了好不好?咱關外要是沒了帥爺,個個都要沒了主心骨了——還當個什麼狗屁督軍啊!」
說完這話,姜誠的臉又苦澀了幾分,向著眾人抖了抖身上的便服,一面哭喪著臉表示:如果京城方面非要讓他赴任這什麼勞什子,他就乾脆辭官卸任,跟著父親一道回山西老家了。
這話一出,吳俊升和馮德麟才是迅速交換過目光——這吳大舌頭才是握住他手道:「哎賢侄啊,幼權心裡也是又急又氣的,對著你這親兄弟才說了這麼句渾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不等姜誠說幾句客氣話,馮德麟又一把拽過他並肩上樓,才是邊走邊罵曹三兒吳秀才真不是東西,居然能想出這麼個損招,來離間他們兄弟關係云云。
姜誠全程沒吭聲,然而眾人上樓還沒進會客廳的大門,便聽到裡面傳來老狐狸暴風驟雨般的訓斥。
大門口幾個護衛見著吳俊升幾人皆是便裝前來,登時愣了一愣正與趙喜順交換目光,後者則是馬上笑容滿面地迎著他們進門。
烏泱泱的站著一群奉軍的各級軍官,大帥則是一襲嶄新軍服吹鬍子瞪眼罵人,可見著吳俊升領著頭,三哥和臭小子等人全到了,頓時停頓了幾秒鐘——
短短几秒鐘的凝視,讓這些新進門的男人們。紛紛低頭呵腰再不敢吭聲……只站在諸將的最後。
而大帥在注意到他們的反應后,卻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似得,繼續痛斥:
「回來的路上,老子可沒少聽罵我張雨亭是豬的……他媽了個巴子的,說我是豬,你們他媽的一個個的連豬都不如吧?」
「給老子好好想想,娘的,打了十天給糟蹋了三千萬軍費——你們哪個見過這麼貴的豬?再說了,讓人家吳秀才一口氣收拾了七萬,」
「媽的……真就七萬多頭真豬甩著它那個大屁股跑,吳秀才捉,也得捉大半個月吧?」
儘管這番言辭是搞笑到了極致,可在場眾人都是一副大氣不敢喘的模樣低著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