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山體空間
羅開誠急忙伸手去拉,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古晨!古晨!」他拼了命地大叫,可這根本無濟於事,古晨也最終在他的眼前消散了。
羅開誠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他想要大哭,但卻哭不出聲。
突然間,羅開誠的腳下浮現出一隻巨大的眼睛,細長的瞳孔猶如一條陰鷙的毒蛇。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讓他喘不過氣來,強烈的窒息感甚至讓他有些抓狂。
就在他拚命掙扎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冰冷沖在了他的臉上......
羅開誠猛然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李九正蹲在旁邊拍他的臉,「哎!!羅...羅開誠!醒...醒醒!醒醒!!」
羅開誠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做了個夢,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抬手擋開李九的手。
「醒...醒啦?」李九一屁股在旁邊坐下,伸了伸腿,「嚇...嚇我一跳,還以...以為你掛...掛了呢!」
羅開誠定了定神,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臉上黏糊糊涼颼颼的,而且還有一股腥臭味。他抬手抹了一把,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滿了爛泥,不僅僅是臉上,他的身上同樣如此。
羅開誠甩了甩手,看向李九,「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是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李九抬起手電筒照向前方。借著光亮,羅開誠發現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處很大的山體空洞。在他們腳下像是一個很大的蓄水池。只不過現在水已經沒有了,餘下一些爛泥。很多的碎木磚石散落其中,有一根大腿粗細的木樑就直挺挺地插在那裡。
李九指著木樑說道:「就..就是那個,掉...掉下來差...差點要了咱倆...倆的命!」說著,他也抖了抖身上泥巴,「幸虧我...我沒暈,不然你...你現在已經悶...悶死在那堆爛泥...泥里了。」
羅開誠看到李九的額頭上有一條長長的擦傷,鼻樑還有些紅腫,想來他剛才也並不輕鬆。羅開誠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不禁長嘆一口氣,「謝了啊,小九!」
「沒...沒啥。」李九擺擺手,隨即又把臉一板,「別...別他媽叫我小...小九,叫...叫九爺。」
「小小年紀充什麼大輩兒啊!」
「不...不懂你別瞎...瞎說!爺這個字...字,讀二聲,那...那是尊稱。讀...讀輕聲,那才...才是稱呼長...長輩。」
羅開誠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見羅開誠沒理自己,李九就又往這邊湊了湊,笑嘻嘻地問道:「哎...哎,你...你剛才沒醒過來...來的時候,一直喊著古...古晨。古晨是...是誰?女..女朋友嗎?」
「不是,」羅開誠擺了擺手,覺得突然間渾身無力,「古晨是我的好兄弟,我們是大學同學,後來一起進入部隊,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救我,犧牲了......」
李九伸手拍了拍羅開誠的肩膀,嘆了口氣,「難...難怪,我看你身...身手挺敏...敏捷,原來是退...退伍軍...軍人。」
「現在差得遠了。」羅開誠擺擺手,「當年我可是特種兵。」一邊說著他抬起頭向上看去。
洞頂差不多有六七米高,而他掉下來的位置應該更高。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幸虧有這一潭爛泥,否則真是凶多吉少。此時洞口已經被完全堵住,要想原路返回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了。
李九起身舉起手電筒朝著四周照了一圈,「真...真是沒想到,這古...古寺的地下還...還有這樣一個地...地方。」一邊說著,他一邊盤起腳邊的繩子。
羅開誠一見,急忙起身快步過去抓住問道:「這繩子,怎麼回事?」
「現...現在有點麻...麻煩。」李九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上面的繩...繩子,被砸...砸斷了。」
「這......」羅開誠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這些年所經受的煎熬,讓他絲毫不懼怕死亡,他甚至有的時候覺得死是自己最好的解脫方式。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的命是用古晨的命換回來的,所以他又決不能輕易放棄,他不能讓古晨的死失去意義。
此時,面對險境,羅開誠卻並不慌張。一旁的李九同樣看上去表情淡然,似乎也並沒有對當下的處境有什麼擔憂。
「哎,你怎麼也不擔心呢?」羅開誠奇怪地問道。
「擔...擔心什麼?」李九有些不解的問道。
羅開誠指了指上面,「你不擔心咱們回不去了嗎?」
「嗨,無...無所謂。我...我爹說了,富...富貴險中求,生...生死有命。」說著,李九把盤好的繩子遞給羅開誠,轉過身的時候又說了一句:「這...這種地方的出路,很可能不...不止一條,不...不用太擔心。」
羅開誠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甩了甩繩子上的泥,重新掛在背包上。
李九走出泥潭,靠著石壁坐了下來。羅開誠從背包里拿出煙遞過來,李九擺了擺手。羅開誠把煙叼在自己嘴上,「啪」的一下點燃了打火機。
李九看著他手裡紅色的火苗,突然開口問道:「你...你家裡還...還有什麼人?」
羅開誠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沒了,我在孤兒院長大的。」
「哦。」李九點點頭,沒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羅開誠看向李九,「你家是哪裡的?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我是長...長江邊長大的。家裡有...有...有老李,還...還有一個哥...哥哥。」他說到這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道,「還...還有李子...子念。」
羅開誠聽完覺得有點亂,「老李?」
「那...那是我爸。」
「那李子念又是誰?」
「一個冷...冷血的人。好...好了,不...不說這個...個了。」李九擺擺手把頭轉向一旁。
「怎麼?又是人在江湖,不能透底?」羅開誠笑著說道。
「不...不是。」李九擺擺手,「你救...救過我的命,我也算救...救了你一次。一來...來一往,咱們就算是朋...朋友了。沒...沒有什麼不能說...說的。」他猛喝了幾口水,接著就講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李九的家族是發丘後人,解放前也是雄踞一方的勢力。建國后,李家人開始低調行事,同時逐步放棄一些見不得光的產業。儘管他們儘力轉向正行,但畢竟有著發丘的傳承,祖傳的手藝還是延續了下來。近幾十年,隨著市場開放,他們憑藉特殊的技藝又開始逐步擴大。除了他們自己下地倒斗,也會被人雇傭一起「支鍋」。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生意有損陰德,目前的族長也就是李九的父親——李成天,原本九個子女只剩下了三個。分別是李九的哥哥——李子安,以及他嘴裡那個冷血的李子念,其實是他的姐姐,還有作為老幺的李九。
「原來是發丘後人來尋寶,沒想到遇到行家了。」羅開誠吸了口煙說道。
李九趕緊搖頭,「別...別提這個了,又不...不是什麼露...露臉的事,說...說到底,就是個盜......」話說到一半,他也沒再說下去,起身拍拍屁股,「走...走吧,往...往周圍轉...轉轉。」
看著李九轉過身,羅開誠突然問道:「哎,你大名叫什麼,按照你們家的排字順下來,你應該叫李子什麼?」
李九沒有馬上回答,沉吟片刻才吞吞吐吐地嘟囔了一句:「李...李子...子...樹......」
"什麼?"李九說得很含糊,羅開誠第一次並沒有聽清楚。
「李...李子樹。」
「哈哈,」羅開誠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名字挺爽口啊。」
「滾...滾!」
羅開誠也跟著站起身來,而這時他才感覺出來,自己渾身上下彷彿被摔散架了一樣。他齜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胳膊,忽然間就是臉色一變,「不對啊。」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那具乾屍哪去了?」
李九聞聽也呆住了,「對...對啊,還...還真是!」他揉了揉自己的頭,「剛...剛才被砸...砸蒙了,把...把這事給忘...忘了。」
兩個人急急忙忙地重新回到泥潭,舉起手電筒四下尋找。
沒過多久李九就大聲叫了起來,「快...快來!」
羅開誠急忙趕過去查看,卻見泥潭中一道明顯的拖拽痕迹,在手電筒光中一直蔓延到了泥潭的外面。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不安。
「這是什麼情況?」羅開誠指著地上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我...我也不...不知道啊。」李九撓了撓頭,「難...難道,咱們這...這是遇到粽...粽子了?」
「粽子?還切糕呢!」羅開誠罵了一句,「你說什麼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