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我在你心裡,還跟狗有一樣的地位,挺好的!
趙梓瑩靜靜看著他。
明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副身軀,同一個人。
可是沒有三郎記憶的眼前人,激不起她對這副身體的任何慾望……
她本不想問的,但猶豫再三后,還是問了:「你有沒有想起些什麼?你該知道,騙我再被拆穿,是什麼後果!」
顧尛緩緩落下臂膀,很輕很輕的「恩」:「想起了一些,時常做夢夢見以前,但是醒來后又會忘記。遇見從前的人和地,感覺也不一樣了,會覺得很熟悉。」
「榆錢糕什麼時候學會的,我還是記不起來,但是我可以再做一遍給你嘗,應該還是從前的味道。手藝上的事,我做不了假的。」
榆錢糕!
趙梓瑩微怔!
果然不是夢!
她心口距離起伏。
他說得沒錯,退一萬步說,就算事情可以打聽到,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卻不會騙人!
分明是當年的味道!
顧尛知道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怕他用她的三郎來騙她,讓她在希望里再度絕望!又怕他只能想起一點點,讓她無法繼續講他和她的三郎割裂,又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為而強迫自己去原諒!
他很會拿捏人心。
讓她在猶豫和欣喜里來回掙扎,一點點生出期待來。
而這份期待,將會是他挽回她的最大籌碼!
許久后,他走過去,伸出的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最終還是因為有所顧慮一般,停頓在了半空:「我腦袋裡的瘀血已經散盡,相信我、相信愛你的三郎,所有的記憶一定會全都想起來。」
「瑩瑩,這一次,我們慢慢來。」
趙梓瑩看著他,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眼底看出「欺騙」的影子。
她眼底的冷漠,漸漸地,軟化下來。
眼角濕潤。
顧尛輕輕抱住了她:「對不起瑩瑩,我不該忘了你。」
他說的愧疚而認真,繾綣輕嘆的聲線與從前的三郎那麼的像!
趙梓瑩僵住了身子。
然後,推開了他。
轉身離開。
她是思念三郎,思念那個救她、處處顧及遷就她的三郎,可顧尛帶給她的傷害太多、太深,她已經無法因為他恢復了一點記憶,就把「兩個人」的身份混淆在一起!
「等你想起來再說吧!」
顧尛抓住她的細腕。
她站在台階之上,他便仰望著她。
他拾起放在美人靠上的一枝帶著清露的玫瑰,放在她手裡:「別那麼抗拒我,我們好好相處一段時間,這期間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也不會強迫你跟我過夫妻生活。」
「就當是在幫你的三郎掙脫桎梏吧,好嗎?」
趙梓瑩怔忡。
下一刻,幾乎落荒而逃。
無法接受跟顧尛相處,可她又不想錯過三郎回來的那一刻……
這樣的矛盾,讓她挺難受的。
***
顧尛突然離開。
趙梓瑩立馬帶著丫頭也立馬動身。
這才發現,院子外頭還有護衛守著。
但他們沒有阻攔趙梓瑩的腳步。
主僕倆繞了一大圈,卻發現這個莊子不僅僅是大,四面環山,根本找不到出口!
雖然猜到這裡是應該北郊若崖山余鋒環繞出來的一片山谷,但憑著一雙腳,根本走不出去。
莊子里人很少,遇見了也不肯告訴她出口在哪裡。
蘭心氣得要命:「難怪沒讓人看著,打量著我們飛不出去呢!他這跟抓人坐監,剝奪人自由,又有什麼不同!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是同一顆腦袋,做人做事怎麼差距那麼大!」
趙梓瑩站在一湖清澈見底的水流前,水波粼粼,倒影在眼底,分不清是淚光還是星光:「我和三郎初見,是他救我、我感激他,相處起來只有正面情緒。我和顧尛相見……」
「他的記憶停留在和林安氏被迫分離不久,他把他們無法在一起的不甘和憤怒全都撒在了我這個憑空冒出來的未婚妻身上,把我和安家那群自私自利之人相提並論。何況,還有人在背後挑撥。」
「從前他喜歡我,自然事事遷就,滿眼星光,而後來他厭惡我,態度就是對待厭惡之人會有的樣子。不是人變了,而是我在他心裡的角色不一樣了。」
蘭心聽著,點頭,又更生氣。
「明明有些事稍許一打聽就能知道,他卻故意不去找答案!」
趙梓瑩嗤笑:「以前是不在意,不聽不管才能讓他心安理得地泄私憤。後來是不敢,因為他知道,找到了答案只會讓他心虛理虧,而他不願意,他只想站在理所當然的位置來要求我付出。」
其實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旁人不懂她這樣肆意張揚的人,為什麼要容忍顧尛,讓他那麼羞辱傷害,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三郎待她之心,更不知道三郎多次為了保護她而奮不顧身!
蘭心拽住路邊的一叢花枝,惱得要連根拔起。
看著花朵漂亮,又不忍心,結果氣沒地兒撒,更惱了。
「真是自私!」
跑不掉,趙梓瑩索性靜下心來賞景。
盛夏的山谷,鳥語花香,鮮果掛枝,連空氣都帶著清甜的香氣。
「看風景吧!」
「從前都不知道,京城地界上竟然還有一片這麼美的地方。」
蘭心總歸希望主子能高興,主子不想提,那她就什麼都不說了。
「是,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就當是來小住散心吧!」
***
顧尛再回來,是兩日後的傍晚。
她想偷偷離開的事,他自然知道,但他沒說破,畢竟如今愛與被愛的位置對換,所有主動權都在她手裡,自己沒有責問她的資格。
但是趙梓瑩卻直接問了:「出口在哪裡?」
顧尛倒水的動作頓了下,把熱茶推到她面前:「就在西南方,有八卦迷途陣和墨家機關,外人沒有鑰匙進不來的。」
趙梓瑩心情複雜,用力推開了他。
顧尛悶哼了一聲,輕輕捂了一下被她推過的位置。
趙梓瑩下意識地以為他又在假裝什麼。
但見他臉色刷白,臉上瞬間有冷汗冒出來,衣服上還暈開大片血跡,頓時嚇得倒抽了口氣。
「受了傷,為什麼不說!」
顧尛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說:「沒事,只是小傷。」
趙梓瑩抽回手,將他扶著在交椅上坐下。
「那大夫在不在谷里?」
顧尛點頭:「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不用擔心,很快就能長好了。看到你為我擔心,我真高興。」
趙梓瑩讓人去叫了大夫。
別說她們曾經做過一場夫妻,就是陌生人這麼傷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不管不顧。
「就是條狗,我也救。」
顧尛失笑:「恩,我現在在你心裡,起碼還能跟狗有一樣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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