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你二哥

小可悠哉悠哉的踱到小女孩跟前，把一塊糖放在嘴裡，並且還故意閉上眼睛，滿臉的陶醉。

「阿延，你說這糖怎麼就這麼好吃呢？」

阿延正在前面自顧自的走著，他根本就沒正眼瞅到小女孩。小可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問的他一愣，不過他很清楚小可不可能說沒有道理的話，所以他馬上低沉的配合道：「這糖確實很好吃，我很久沒吃過這麼甜的糖了。」

小可明顯可以聽到小女孩咽口水的聲音，他在女孩的面前蹲下，歪著頭問道：「呀，這是誰家的小妹妹啊，長的真是可愛啊。」

其實現在小女孩的全身都很臟，而且臉上還沾滿了泥土，身上的衣服褲子也都出現了好多的破洞。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和乞丐沒有多大分別，最起碼可愛這個詞在她身上絕對派不上用場。但是這話從小可的嘴中說出來后就讓人覺得很真誠，你看，咱們小可的眼神都能表達出無限的憐愛，甚至他還用手去撫摸著小女孩沾滿污泥的小腦袋。

「邪惡的可少，可憐的女孩。不知道可少又想起什麼整人的壞點子了。」阿延認識小可也有兩年了，對於小可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各路神仙保佑，可少剛才出來的時候說會給兄弟們帶回去好吃的，今天晚上可千萬不要喝人肉湯就好。」

暫且不提阿延胡思亂想的心思，回過頭來繼續看小可忽悠死人不償命的表演。

「小妹妹，告訴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小可的笑容越來越親切了。

小女孩抹了一把蒙在眼睛上的泥土，頓時兩顆烏亮的大眼睛出現在小可的視線中。小女孩警惕的看了看小可，怯生生的說道：「我...我幹嘛要告訴你？我...我大哥對我說過，不要對陌生人說話。我不認識你，我不告訴你。」

「嘿，這小妮子還防起我來了。」小可臉上的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他拿出一塊糖遞給小女孩：「好，不說就不說。我看小妹妹你也餓了，哥哥這裡有糖，你先吃一塊吧。哥哥現在去給你買包子，你在這裡等著噢。」

小可抓起小女孩的手，把糖直接塞進了小手之中。

「這小手還真細粉。」小可站起身來，拽著阿延就往旁邊的包子鋪走去。

「咋地？可少你還真要給這個小乞丐買包子啊？」阿延一臉疑惑，以前可沒看到過可少有這麼樂善好施的行徑啊。

「笨蛋，你懂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小可瞪了一眼阿延，看阿延仍然不解的樣子，他忍不住罵道：「阿延，你好歹也和我混了兩年了，怎麼還跟個傻大個一樣。你好好看看這個女孩的衣服。」

阿延轉過臉偷偷的看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少，原來她穿的衣服是上等的綢子啊。不過因為她弄得那麼臟，而且衣服都破掉了，所以我剛才沒看出來。」

「你啊，我告訴你多少遍了。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一定要多觀察別人的言行舉止。從剛才她的回答中，那謹慎的語言，那細緻的措詞。我就能猜到，這個小女孩一定出身大戶人家。現在他流落至此，應該是和親人走散了。至於她一直停留在此處，我想應該是在等她大哥。」小可一步步的娓娓道來，竟然分析的井井有條。這哪裡是一個十歲的小毛孩，儼然就是一個深諳世事的小人精。

人高馬大的阿延被小可說的一愣一愣的：「聽可少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道理。那你是準備幫他找到他哥哥了？我還以為......」

「一看她就是有錢人的閨女，我幫她找到哥哥，他老爹還能少給我銀子花啊。」小可把糖塊『咔』的一下咬碎，咽到了肚子里：「你以為的東西我也知道是什麼，我告訴你我對人肉湯沒興趣。好了廢話少說，趕緊拿錢買包子去。」

「是，是......」阿延趕緊去懷裡掏銀子，不過他馬上就把手拿了出來：「可少，我們吃包子還用花錢？」

他沖著包子鋪冷喝道：「包子張，你沒看到我來啊。」

正在包包子的那個一臉老實樣的中年人，一聽阿延的聲音馬上迎了出來：「呀，延爺來了。呦，可少也來了。快進屋，快進屋，想吃啥包子和我老張說。管夠，管夠。」

回過頭來再說那個小女孩。

剛才小可把糖塞到她手裡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剛才就是因為想吃一塊掉在地上的糖，她就被一群孩子打了一頓。

「這個鎮子上的人可真夠凶的，」小女孩看著手中的糖塊：「不過這個小哥哥對我還真好，竟然還給我糖吃。咦？這個糖為什麼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樣呢？」

女孩手中的這塊糖在外形上和普通的糖塊沒什麼區別，但是在顏色上明顯不對。她記得以前大哥買給自己的糖塊是黃色的，可是為什麼這塊糖會是黑顏色的呢？是掉到地上之後沾到泥土了嗎？看著也不像啊。

女孩把糖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伴著糖香一同飄進了她的鼻孔中。由於過度的飢餓，女孩再也忍不住糖塊對她的巨大誘惑了，小手向嘴邊一靠攏，黑色的糖塊就進入了她的口中。

不遠處的一個包子鋪內，一道狡黠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女孩。當發現女孩把糖塊放進嘴裡后，這道目光的主人也不禁心跳加快了。終於，女孩的表情是那樣的心滿意足，是那樣的享受，至少沒有出現痛苦的神態。

「不是毒藥，果然是一種西域果實，我果然猜對了。」實驗成功的小可開心的對著還在嚇唬包子鋪老闆的阿延說道：「帶上包子，我們開始下一步計劃。」

小女孩依然沉浸在吃到糖塊的喜悅中，多久了沒有吃到糖了。自從兩個月前和大哥走散了之後，女孩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沒有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有了嬉笑打鬧的玩伴。最主要的，她更加失去了大哥對自己的疼愛。

一想到大哥，女孩的鼻頭又酸了起來。不過她沒有哭，這兩個月來受過的艱辛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女孩還說已經很可怕了，這些艱辛的經歷已經讓女孩擁有了比較堅強的性格。

「小妹妹，餓壞了吧。哥哥給你買回包子來了。」

抬起頭一看，剛才的那個給自己好吃糖塊的哥哥又出現了，而且這回手裡拿的竟然還是一個冒著熱氣的肉包子。

小女孩咽了一下口水,小聲的問道：「這個是給我的？」

稚嫩的聲音不禁讓一臉兇悍的阿延都覺得心中一暖，他把一個包子遞給女孩：「別問了，快吃吧。」

雖然阿延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一些，可是他那深沉如大海的聲音讓小可都不禁皺了皺眉。

即使如此，現在這讓人提不起好感的聲音，還是讓小女孩倍加感動。今天怎麼了？不但這個和氣的小哥哥對自己很好，就連這個長相怕人的光頭大哥哥也這麼友好。兩個月的委屈在這一瞬間集體爆發了，女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水肆無忌怠的流滿了臉頰，本來就沾滿沙塵的小泥臉，立刻變成的小花臉。

這一下倒給阿延弄得手足無措了，他撓了撓光禿禿的大腦殼嘀咕道：「呀呀個呸呸的，我又沒對你吼，你哭什麼啊？偶爾發一次善心竟然還變成這樣的結果了，他***，看來我註定是當惡人的命了。」

看著阿延無奈的樣子，小可在心裡暗笑：「這個傻大個，你又這麼會明白一個沒人照顧的小女孩的心思呢？」

小可蹲下身來，溫柔的把女孩摟進懷中，輕聲的安慰道：「小妹妹別哭了，有哥哥在，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小女孩漂泊在狂風駭浪之中的柔弱心靈，終於找到了可以依傍停靠的海灣。她把小腦袋鑽進小可的懷中，哭的越來越大聲了，最後竟然慢慢的睡去了。

小可就這樣蹲在地上，左手摟著女孩的腰，右手輕輕的拍著女孩的背部，嘴中還哼著那些早已生疏的童謠。

阿延愣愣的看著這一幅溫馨的畫面，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偎依在母親的懷中，享受著女孩現在的幸福。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呢？阿延早就不記得了。阿延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母親死在了地主和貪官的手中。阿延只知道，從此自己成為了一個苦命的流浪兒。阿延只知道，在這樣的亂世中和自己有一樣悲慘命運的孩子不計其數。就連少年老成的可少也是如此，現在這個看似出身大戶人家的女孩也無法逃脫這亂世命運的捉弄。

他第一次見到小可是在兩年前的雁翎山下，那時候的可少長的比現在還瘦弱，不過可少卻擁有一身讓他很驚艷的身手。那一次阿延被一個只有他胸口高的小子，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從此以後，阿延就認定了這個潛力無限的小子為自己的老大，不過這個很厲害的小子好像很不喜歡這個稱謂。之後他和小可聯手，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擺平了雁翎鎮西門附近的大部分的混混，和其餘的三大勢力平分了雁翎鎮。從此小可被稱為雁翎四霸之一，而他也成為了除小可之外，雁翎鎮西門勢力的最強霸主。

小可總是能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他那詭異而深邃的眼神似乎總能看穿別人的心思。就算是和小可一起打拚起來的阿延，在面對小可的眼神時也總有一種心悸的壓迫感，小可給他的感覺只能用陰狠去形容。小可生氣或發怒並不可怕，但是如果他給你溫和笑容的時候，你就要警惕了。

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阿延終於看到了小可發自內心的笑容。這笑容沒有任何的雜質，似乎眼前的這個女孩就是小可的親妹妹一樣。疼愛的表情，慈和的眼角，寵溺的笑容，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沒想到可少也有這麼溫情的一面，我一直以為他只是一頭冷血的餓狼。」阿延最後給出了這麼一個總結。

時間就這樣的流逝著，逐漸的日頭已經偏西，街道上的店鋪都掛上了門板。路上的行人也會略微駐足留意一下道邊的那個抱著女孩的男孩，可是當他們發現猶如凶神一般站在旁邊守護的阿延後，馬上就加快腳步灰溜溜的走掉了。

小可發麻的雙腳早就不能蹲著了，他抱著女孩就這樣的坐在地上，眼睛微閉嘴裡的童謠依然在輕聲哼著。

懷中的女孩動了一動，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圍。她發現自己窩在一個比他大一些的男孩子的懷裡，這個男孩竟然給了他大哥一樣的感覺：「大哥，是你嗎？」女孩突然叫了一聲。

「呵呵，小妹妹你醒了？」小可摸了摸女孩的頭髮。

「不是大哥。」女孩略微有些失落，不過她馬上想起了睡前的情景。

這個哥哥給了她一塊很好吃的糖，這個哥哥給自己買來了香噴噴的包子，這個哥哥抱著自己在大街上待了好幾個時辰。女孩雖然年幼，但是經歷了兩個多月的苦難之後，她對人情冷暖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她真誠的望著小可：「哥哥，謝謝你。」

小可笑了，開心的笑了，雖然很多人都對小可說過謝謝，可只有這一次，小可笑的最開心。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住呢？」小可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問道。

女孩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嘟起嘴沒有回答。

看著這可愛的表情，小可剛剛收斂的笑容再次浮現出來：「既然你沒有地方去，就和哥哥走吧。」

女孩驚訝的望著小可：「你願意收留我？」

這麼久了，小女孩受夠了無家可歸的日子，雖然也有很多人想帶她回家，可是女孩知道那些人對她都沒懷好意。可是小可給她的感覺明顯不一樣，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孩，竟然給了神似於她大哥一樣可以依靠的歸宿感。

「阿延，你背著小妹妹走，我們回家了。」

阿延彎下了身子，小女孩望著小可猶豫了。

「沒事，你讓他背吧，我知道你也走不動了，」小可笑著說道：「況且我的腿現在也有點發麻，要不哥哥就親自背你了。」

聽小可這麼一說，小女孩也不客氣了，直接跳到了阿延的背上。

小可拿出一個包子遞給女孩：「雖然有點涼了，但是你也先將就著對付一口吧。用不了多久就到家了，到時候哥哥給你弄好吃的。」

女孩笑嘻嘻的搖了一口包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情，她趴在阿延的背上對著小可說道：「哥哥，我以後叫你二哥行嗎？」

「二哥？」小可一瘸一拐的跟著阿延走著：「啊，我明白了，你怕你大哥生氣是吧。好吧，我以後就是你的親二哥了。」

「呀，二哥真聰明，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好呢，沒寫想到你倒是自己就猜到了。」

「你個小丫頭的心思我還猜不出來，那還能當你二哥嗎？」小可現在發自內心的高興：「對了我還不知道妹妹叫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女孩憂鬱的說道：「我在兩個月前就和大哥走散了，然後在一次意外中撞了一下腦袋，除了記得大哥之外什麼都忘記了。」

「這樣啊，」小可點了點頭，看來心中的如意算盤現在打不響了，不過現在沒關係了：「那我給妹妹起個新名字好嗎？」

「新名字，叫什麼啊？」女孩又咬了一口包子后問道。

「我們是因為一塊糖才遇到的，那以後我就叫你糖糖吧。」

「糖糖？」女孩歪著腦袋想了想，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這個名字我太喜歡了，原來二哥知道我愛吃糖啊。二哥，那我以後就叫糖糖了。」

「哈哈哈.......」小可開心的往破廟方向跑了起來，回頭笑著向阿延揮手：「阿延你背著我妹妹穩點走，我的糖糖可還餓著肚子呢，我先回去給他弄吃的了，你也快點回來。」

「好嘞。」阿延也為現在的小可高興。

小可，糖糖和阿延暢快的笑語聲音響徹在這片慌亂的夜空之下，天上頑皮的星星也歡快的眨動著眼睛。月亮從雲彩裡面探出了腦袋，她也想看看這對引領未來亂世的兄妹初遇的無邪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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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章八千餘字的鋪述，我們的兩位主角終於相遇了。《黃巾之亂》這一卷是全書的開端，也是兩位主角開始成長的一卷。在這一卷中，二人將會結識很多在未來抉擇亂世走向的著名人物，也會有很多匪夷所思同時也妙趣橫生的境遇。讓我們拭目以待吧。